“我是人,真的。”
元姝慌乱地解释,然而话语却无比的苍白。
或许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最后元姝无力地靠在墙上,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九命问。
“从……”元姝极力回想,“第一次发现,大概是三年前,也就是我被带来训练场的第二年。”
“来这里之前呢?”
“来这里之前我不是这样的!”元姝脱口而出,语毕便是一怔,似乎她也猜到什么。
“不……可能。”
她迟疑了。
“身体变成这样没有感觉?”
“没有……如果不是一次意外受伤,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元姝眼底浮现恐惧,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时的惊恐,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她也尝试过把里面的虫子掏出来,然而那如同她的血肉,痛如挖心。
她没有壮士断腕的毅力,于是心存侥幸地不了了之。
她不敢跟任何人说,生怕被当作怪物处理掉。
顾九命盘腿坐着,撕下被子的一角布,捧着刀一遍遍地擦拭,刚刚锃亮的刀身上沾了虫子的粘液。
“或许不是只有你,而是所有鼎炉都这样。”
她说着,指尖处忽然出现一颗丹药,她轻轻用力把丹药碾碎,露出丹药中好几小颗白色半透明的小颗粒,如虫卵。
看见这一幕,元姝懵了,秋菊扶着墙狂吐,但是她是鬼,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这是成为鼎炉的必需品?”顾九命沉吟着问。
元姝摇头:“没听说过,只要是修士都能成为鼎炉,只要使用鼎炉的修士修为高于鼎炉,并且懂采灵术就可以……”
“想活着出去吗?”顾九命突然问。
元姝下意识地扯嘴一笑,开口便想讽刺,然而碰到顾九命的目光,却不知为何,那些嘲笑她不自量力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
“你……”
“一会我放你出牢房,你把别的人都放出来,这里有几件练气期用的法宝,你分出去。”
顾九命随手丢给她几个储物袋,然后摸出一套魔修的道袍,掐诀换上。
元姝捏着几个储物袋,傻眼了,怎么这么财大气粗?储物袋和法宝,那是随便送的吗?储物袋里的一些符箓法宝之类的,连十绝门的外门弟子都没有。
紧接着,元姝又听到一句险些怀疑耳朵坏掉的话。
“里面有二十张爆破符,把这里炸了。”
元姝:“……”
疯了吧?
“你知道这是什么门派的地方吗?十绝门!”
顾九命回视,谦虚道:“我知道,我只是要一个小混乱。”
她想过后果,但想想前世整个空神域追杀她,也奈何不了她,何况单单一个十绝门?
况且,她有足够保命的能力。
“把这里的地形图画给我。”
元姝竟然信了她,迟疑了片刻后,便把地图画出来。
或许是这个男子的财大气粗给了她信心,她这样想着,忍不住问:“公子贵姓?是何门派出身?”
“我姓顾,散修一名。”
元姝静默无语。
正迟疑着,门便在元姝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凭空打开了。
元姝很清楚,这里的所有门都需要十绝门的令牌才可以打开。
“这……”
太玄幻了些,元姝甚至看不出来顾九命是怎么做到的。
顾九命没有再理会摇摆不定的元姝,抬腿出去,在出门之际,脸部变幻成一个中年男子。
门是秋菊拿着她给的令牌打开的,秋菊之前吃下了她的血。
她阴煞之体的血肉是阴鬼大补之物,秋菊吃下之后鬼体顿时更为凝厚,已经可以碰到实物。
顾九命交代秋菊:“记住,悄悄把所有人都放出来。”
这个计划,有没有元姝其实区别不大,因为她和秋菊就可以完成所有的事情,之所以让元姝加入,只是想着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吩咐完秋菊,顾九命转身混入巡逻的守卫队伍。
两位守卫毫不怀疑,这里的新面孔日日新鲜,并没人察觉到不妥。
其中一个守卫还是之前掐顾九命的那个,看样子还没发觉令牌不见了。
“喂,你新来的?尝过了吗?”
那个守卫用手肘顶了顶顾九命,一脸促狭地问。
顾九命极其自然地回答:“尝过了。”
“滋味如何?翻的谁的牌子啊?这里的妞一个个真她娘的带劲,比外面的懂伺候人。”
“元姝。”
“她啊……嘿,你也下得去嘴,她一叫,老子就萎了。”
两人大笑。
“咦,老子的令牌哪去了?”那守卫摸遍全身,找不到令牌。
“是不是丢路上了,折回去找找。”
“我去一下,张哥你们先巡着。”
顾九命淡淡开口:“我好像见到了,看得不太真切,你一说我感觉那是你的令牌,我带你去找。”
“好!”
顾九命跟着这个魔修一路折返,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一路走一路找,她根据元姝给的地形图指引魔修走,却越走越偏辟。
“到底在哪?我好像没走过这……”
守卫有些不耐烦了,怀疑顾九命耍他,他有些烦躁地一扭头,想质问一下,谁知道噗地一声,心脏被洞穿的声音。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胸口上出现的刀柄,脸皮一抖,想要大喊,然下一秒卡吧一声,脖子被彻底扭断。
一声惊叫噎在嗓子眼里,最终还是无法喊出来。
顾九命轻轻将魔修放倒,满脸冷漠。
这里的魔修,有一个算一个,通通死不足惜。
她拔了刀,正打算一簇火烧毁尸体,却看见刀身上沾着一条虫子的尸体。
她顿时敛眉,怎么这些魔修也有?
连忙蹲下查看守卫的尸体。
这尸体虫子很少,连连划了好几刀,才看见几条,但跟元姝身上的虫子略有不同。
元姝的虫子饱满肥美,一只一只胖嘟嘟的,魔修身上的虫子长而细,极有活力,在身体里窜得极快。
这些虫子,在魔修死了之后疯狂啃咬尸身,不过片刻,魔修的尸体便成了一具只有皮的干尸。
而寄生在肉里的虫子也彻底饿死。
看了全过程的顾九命微微眯起眼,难道整个十绝门的魔修都是这样的?
正想着,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顾九命一簇火把魔修尸体烧毁,便听见脚步声的主人开口说话:
“少魔君来了。”
另一人回应:“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之前不是半年才巡一次的吗?”
“好像是受气了,要寻个新人鼎炉泄泄火,他的习惯你知道,只要没吃过药的新人。”
“话说那些丹药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我问过,被上头关了一个月禁闭,不让问的。”
“唉,那不赶紧地挑几个模样好的送过去。”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见一个妙龄女子柔若无骨地摔倒在他们面前,身姿玲珑起伏,曼妙得能让人眼里喷火。
衣衫半遮半掩,露出一抹起伏。
女子哀怨地抬起脸来,精致美艳,让人过目难忘。
“你……”
“我……”
顾九命故作害怕地一缩,学着秋菊的神态,大喊:“别捉我!”
“新来的?”
守卫打量她,顺势看到她脚腕上的脚环,的确是鼎炉没错。
又查看了脚环的编号,确实是今日才来的新人。
顾九命缩着身子,一声不吭,只会期期艾艾地哭。
“就她吧,别找了,麻烦。”
“她突然出现,不奇怪吗?”
“新人想逃跑吧,逃到这里才知道没令牌出不去,躲这了吧。”
于是,顾九命就这么被送到少魔君的寝室里。
精致华美如宫殿的寝室里燃着香,司南庚坐在榻上,一只脚支着,一只脚随意垂下,手肘撑在支着的腿上,指尖捏着酒杯。
他望着被送进来的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一回,面无表情地问:“新来的?”
长得还算好看。
不知怎的,他望着这个女子的眼睛,忽然想起在凡城小界见到的那个叫顾九命的。
那容貌,当真一绝。
可惜了,没能带回来,不然能宠幸好一段日子。
“是……”
“吃过丹药了吗?”
“没。”
“木着干嘛,过来伺候本君。”
他厌烦地招手,想起在凡城小界吃了一肚子气,回到空神域还要被自己父亲和全门派怀疑私藏了索命刀。
一天天追债似地骚扰他,烦得他脑子都快要炸。
那群人怎么不用脑子想想,他要是得了索命刀还藏什么藏,早拿着刀自己出去自立门户了,还窝在这做劳什子少魔君。
他正想得入神,感觉到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在替他解衣裳。
这双手柔若无骨,冰冰凉凉却细腻入微,单是摸着便能把玩三天。
这次的下人倒是会挑。
他满意地顺势瘫倒在榻上,闭上眼睛等着伺候。
忽然感觉腰间被人骑上,他心里一哂,这新来的还挺有情趣。
然而片刻后,他感觉胯/下一凉,他慌忙抬眼去看,顿时看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隔着衣服架在他的小兄弟上。
冰冷入骨。
刚刚兴奋起来的感觉顿时灭得一干二净。
准确地说,是若有差池,怕是一辈子都兴奋不起来。
“你干什么!?”
他惊慌大叫,然而这时候才看见,那人哪里是什么绝美女子,分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你他娘男的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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