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暖红阁坐落在一条河水旁,虽不在秦淮之地,却莫名有了秦淮之地的韵味在里头。里头的姑娘就像是水孕育成的妖精一样水嫩勾人,不愧是靠着水边长成的。

白天黑夜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男子去关顾这个风尘之地,里面的姑娘那是诱人的很,去了想出来就很难了。

所以这一家的生意是附近最好的,能一直开到现在的花楼都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是一家很老的寻欢作乐的场所了,在苍穹山派的下面人间场所里,偶尔会有几个不着边际的修士去找乐子,同样是沈清秋当年最喜欢去的地方。

也是和柳清歌差点打起来的地方。

沈清秋来了后,和过去一般给了银两道:“要两个姑娘。”银子给的很足,也没什么多余的要求,只是带两个姑娘去而已,谁去都一样,这样大方好招待的客人可不多了,徐娘半老的鸨母笑的媚态横生,她点着红艳艳的唇笑道:“好嘞,郎君,奴家这就为您挑两个识趣的丫头过去。”

她在这的日子也不短了,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可像这样长得这么俊的公子还是没怎么见识过的,这位郎君来逛花楼也就逛了,可周身气质清冽,瞧着那神情也是冷淡的,怎么着也不像是来享乐的,倒像是来做什么正经的事情似的。不过没关系,只要钱到位,做什么都与她无关。在这里只要有钱,那就是大爷。

沈清秋自顾自的上楼去,那熟练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是常客了,看着是个不会来这地方的俊雅公子哥,却深藏不露嘛。

一路上姑娘们似有似无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来,多看几眼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花楼里的姑娘们都是胆大貌美的,见这位公子身边还没搂了姑娘,就知道自己去试一试也是有机会的,有些熟练的已经扭着腰肢去招揽了,有些害羞的,只是远远地看着,还有一些坐着靠着恩客的身上,一边漫不经心的敷衍着身边的污浊男人,一边流转着眸光瞧郎君。让逗弄她们的男人也是吃味不已,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去吸引美人的注意力。

这么看上去,都不像是花楼了,像是女人们来寻欢作乐,一群大老爷们在伺候着了。

说沈清秋是常客倒也不算错,因为沈清秋以前确实没少来这玩,这暖红阁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还是没多大的变化,是以沈清秋可以认得路。

姑娘倒是和以前一样热情大方,沈清秋微笑着退后一步,躲过了女人的投怀送抱,鼻尖嗅到了一点幽香,他笑意越发深了点,但还是很有礼的拒绝了,然后一路上就这样躲着上了楼。

那些女人们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俊秀的男子这么上了阁间,知道自己是没希望了,然后才念念不舍的散开了。

也是奇了,无论她们怎么使出手段,都不能近身那位公子,偏偏人家又是温和有礼的样子,一点也不粗鲁无礼,这让没能碰到他的姑娘们也不好抱怨什么,只好跺一跺脚,暗叹运气不好,不能和心目中的优质男子春风一度。

待沈清秋坐下后没多久,他要的两个姑娘就各自带了拿手的乐器来了,这能上楼的姑娘都是身价高的,才艺自然是有的,这的姑娘有专门做一样的,简单的皮肉生意,有雅致点的,会点才艺,先和客人来点含情脉脉的才艺表演再谈接下来的事情,也有只卖艺不卖身的,也许以后遇到了心意相投的情郎,会选择他然后等着对方把自己赎身,嫁做人妇。

沈清秋靠在绵软的榻上,手支着头道:“弹一首曲子吧,用你们拿手的。”

然后就没别的要求了,看起来是打算只听曲子的,两位娇花美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纤纤玉手动了起来,婉转缠绵的调子就起来了。

沈清秋还是微微的笑着听曲子,但是眼中没什么沉醉温柔乡的感觉,他只是觉得有点久违的安静感。

以前心烦的时候就喜欢来听曲子,别人都以为他是来睡姑娘的,他知道别人怎么想他的,但是这些从来也不去解释,因为没必要。

当所有似有似无的污点都恰到好处的汇聚在一起,就会有惊人的重合性,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没做什么,也没法为自己辩解。

索性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反正也威胁不到他什么。

沈清秋闭上了眼睛细细听着曲,想着那些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他要真来睡姑娘,还怎么保住自己清净峰峰主的位置?

沉迷女色有损修为这件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傻缺的事情,他会去做?

本来就活得够艰苦了,就因为女人把自己苦苦求来的东西放弃,这会是他沈清秋的风格?

现在他倒是没了这层限制了,因为这清净峰峰主的名头早就是名不副实,名存实亡的一件事了。

至于女色,这辈子是没机会去碰了。

脑海里想起了月色下那张美得惊人的脸和那张脸上阴狠中带了莫名委屈的神情,他翻了翻袖口的袖子,心烦气躁。

该死的小畜生洛冰河,长得像个小白花,其实就是个黑心霸王花。

和洛冰河的游戏就像个笑话一样随意,但是沈清秋也没打算多做改变,他在这绵软的音乐中想着,要是小畜生真的赢了比赛的话,那么他再被带回去也不算丢人和愤恨不平了。

沈清秋这个人就像是浑身都被世间的恶意堆砌一样,他不喜欢别人过得好,也不喜欢别人过的太差,最好是那种要死要活的,或者半死不活的样子是最好的。

那样他就不会心中太嫉妒导致没法和这个人好好相处,也不会因为看到这个人惨的可怜而动那么一点恻隐之心,然后被这一点心软害的要死。

最好是活得和他一样,这样他看到那个人倒霉蛋的样子还能开心点,然后借着去讥笑的借口,和人家说上几句话。

而现在的洛冰河就是这么个可怜样。

沈清秋想着小畜生抱着他哭的样子,心中嫌弃万分,但神奇般的还是觉得舒坦了点。

洛冰河不知道沈清秋这么想他,他要是知道,也许就会换个方法去和沈清秋相处了,可惜,他不知道。

洛冰河确实算不上可怜,他现在应有尽有,没什么缺的,美女,势力,实力,财富,威望……

但其实还差一个,那就是没有爱他的人。

他也没有真正爱的人。

他还差这个东西。

然后因为这两样东西迟迟未来,把他逼得要发疯。

后来终于够到点他爱的东西了,结果因为一时冲动又差点搞砸,也不知道说他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姑娘们弹奏着,还张着唇慢慢的唱着,声音酥酥麻麻的,让男人听了就会软了心肠的声音,沈清秋听完后就走了,没做过多的停留,好像只是来单纯的听曲的。只是在走之前,他拨了拨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红线绳,无意间拨弄开了,他一愣,然后又打了个结扣起来了。走之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手指一点,桌子上留下一点痕迹,很快的隐秘在桌子的纹理中,让人看不出异样来。

在他走后不久,洛冰河追了上来,他突然出现在沈清秋刚才待过的房间,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起来,阴沉沉的,尤其是看到了屋内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时候,但那两个女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似的,收起了乐器准备出去,走之前望了望那张床榻,靠着窗户的桌子。

洛冰河在屋内烦躁的走动了两圈,然后也看向了那张桌子,走近了。

那张桌子上只写了两个字“沈九”

洛冰河一时愣住了,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沈清秋写他过去的名字做什么?

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偶然间听到秋海棠念叨的,秋海棠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莫名其妙的跟上了他,然后无怨无悔的被扔在后院里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但她来了也什么不做,对他并不积极,虽然不会拒绝他,但也不会特意去讨好他。

倒是有事没事会和他打听沈清秋的消息,那个时候也没多想,心情好的时候也就告诉了。

然后和这女人相处了那么久,他也只从她嘴里听到沈清秋的一个事情,那就是沈清秋以前叫沈九。

还是那天秋海棠当众指认沈清秋杀了她全家的时候知道的。

其他的,他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沈清秋在成为沈清秋之前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沈九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现在看到沈九这两个字,竟让他起了一些好奇心,好奇沈清秋在成为沈清秋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也像现在这样脾气坏的让人不可忍受吗?

那两个字看了又看,握着心魔剑的手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心里有了想法。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猜测,可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沈清秋在来到苍穹山派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是在秋府度过的,那段日子算不上好,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很不舒服。

他一身红衣的站在破败荒凉的秋府里,竟然像是个怨恨未散的恶鬼一样,绕着记忆里家大业大的府里转了转,脚底沾了不少灰尘,灰尘下是乌黑的血污,虽然过去了许多年,可因为当年死的人实在是太多,所以这些血渍哪怕到了现在也还是有一种血气缭绕的感觉。

沈清秋并不嫌弃这里脏臭的环境,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转了几圈就走了。

这里没有尸体,也许是被当年生存下来的人埋了吧。

这次洛冰河并没有那么顺利的找到沈清秋,因为他不知道沈清秋的过去,只知道一个大概的点就是,沈清秋当年叫沈九,当年也许和秋海棠有点什么关系,他也许是秋家的人。

就凭沈清秋那傲气的样子,秋家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小户。

所以洛冰河还是抓到了一点线索。

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当年那条街,问到了秋府的位置。

洛冰河要想当一个好好青年的时候,自然会让人对他心生好感,他长得极俊,面上带了笑,显得温柔又多情,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个俊美的郎君,即使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婆也不能。

被问话的老婆婆一头银丝在眼光下泛着光泽,她眯着眼回想着她那漫长的记忆,把记忆里有些模糊的秋府给扒拉出来了。

然后道:“你说的那个秋家,早在很多年前就被灭门了……虽然说女眷一个没伤,但是一个大家族没了男人,那和被灭门也没什么区别……”

她艰难的回想着,然后神色有了点异样,“当时好像闹得挺大的,据说是秋家的上门女婿做的吧。”

秋家的小姐最终也没有报官,只是让家里的人把尸骨收拾了,然后就失去了踪迹。

大多数都以为是女娃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官府,但是苦主也没来追究,官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就没去多管。

后来秋府的仆人也都走光了,秋家的大院子虽然看起来很好,可死过那么多人,地上的血戏也洗不干净,这么凶的宅子自然也不会有人去买着住。

所以就荒废在那了。

秋家的上门女婿,联想到秋海棠以前说过的话,这指的是谁自然很清楚。

洛冰河谢过老婆婆,来到秋府,进去后却并不急着走,他想要来这里寻一点往事。

死那么多人,估计也没人请和尚道士来念念咒,这种地方最适合闹鬼。

当然,对于魔来说,闹鬼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闹鬼对洛冰河而言,只是获得消息的一个渠道而已。

所以在有一个恶鬼扑来的时候,洛冰河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指尖一动,那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鬼就被牵扯到他的面前,洛冰河看着那张虽然死去多时的死鬼脸依稀透着点熟悉的艳丽感,知道自己是找到了一个重要角色。

惨死的恶鬼还在不安分的动着,洛冰河没打算和一个没智商的鬼怪多说,他闭起眼就这么把对方残留的那么一点点神智给入侵了。

修士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法术,有的是温和点的,所以被正道人士所使用,有的就很阴损,然后被正道所唾弃。

洛冰河不是人,所以他学东西只在乎好不好用。

恶鬼青白的脸都痛的变了色,仅存的一点本能让他忍不住跪下瑟瑟发抖,那张和秋海棠有几分相似的脸都扭曲了,洛冰河读取记忆的速度很快,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把这给鬼的记忆读的差不多了。

然后他垂下眼皮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恶鬼,秋剪罗,“死的到是不冤。”然后又轻轻的笑了,那张绝艳阴沉的脸此时又突然春风细雨了起来,他轻声细语的和地上那个快要变成白痴的家伙说道:“你倒是命好,死得早,也很干净利落。”

如果现在还活着,他就会把这个家伙带回魔界,做成人肉宴给那些喜欢吃人肉的魔品尝。

让他的□□和灵魂一起被撕碎,被吞咽下肚,魂飞魄散。

但他最终还是放过了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惨遭欺压的鬼,有些兴致缺缺。

因为刚才沈清秋来过了,从那个秋剪罗的记忆里得到的。

沈清秋在半个月前来过这里,然后布下阵法,准备超度这些不得解脱的亡魂。

只是这超度的法子有点特殊,带了审判的意味在里面。

和沈清秋有着恶果联系的鬼魂大多撑不过超度。

所以这个秋剪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画蛇添足的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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