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糖葫芦

江牧将钱都放进他的那个无限容量的口袋里,坐在床边等陆朔吃完,就收起饭盒。那几件折叠的衣服放在床尾,江牧说:“毛衣,棉袄,裤子,给你穿。”

陆朔掀开被子下床,“哪里来的衣服?”

“买的。”

“哪里买的?”

江牧歪着脑袋想了想:“市场,旧衣服。”

陆朔:“……这也是二手的?”他指着身上的秋衣秋裤。

江牧还在整理脏衣服:“新的。”

1748嘲讽道:“你在高贵什么?二手秋衣不能穿吗?”

陆朔:“滚。”

棉袄和裤子上也有同样的淡淡清香,穿在身上尺码竟然刚好。

“你装这些旧衣服干什么?”陆朔问道。

陆朔原以为他要带去扔掉,江牧却很认真地整理好包,拉上拉链,“洗。”

陆朔看着他的神色,目光又从他的侧脸转到他的发红的已经长了很多冻疮的手指上,心里没由来地像是堵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他捏住江牧的手腕,“不要了。”

江牧不明所以,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啊?”

陆朔拉开包的拉链,脏兮兮的衣服全都扯了出来丢在地上,“不要了,洗什么洗。”

“丢掉,浪费。”江牧说着就要弯腰去捡。

陆朔扯住他的手,制住他的不断挣扎,将他上半身都夹在胳膊下,“走。”

江牧从他的胳膊下抬起脑袋,双手挥舞得像个示威的螃蟹:“不出去,不去。”

“别乱动。”

陆朔夹着螃蟹出门,锁门的时候才发现钥匙不知道在哪里。手底下的江牧陡然安静下来,在口袋里摸索摸索,举起挂着房间圆牌的钥匙。

“你什么时候拿的?”

陆朔锁上门拔下钥匙,钥匙又悄然被一只手攥住。陆朔垂眸,江牧对他露出一排米白的牙齿,“我保管。”

“不行。”

江牧可怜巴巴:“求求你了。”

“丢了我就去你家住。”陆朔放开手,也彻底放开对江牧的钳制。

江牧怔住,看了眼钥匙,眼珠子转了转,等回过神来,陆朔已经双手插兜走远了。

“陆朔!”

“陆朔!”

江牧慌张地追上去:“你等我。”

他急急忙忙地从走廊冲出去,在转角楼道上撞上一堵温暖结实的墙,他捂着鼻子抬头,对上一双幽深沉静的眸子。

“看路。”

江牧吸了吸被撞疼的鼻子,泪眼汪汪,“陆朔,你怎么停下。”

陆朔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让我等你。”

“你等了。”

“没等,我走了。”

“陆朔!”

陆朔找了家营业厅走了进去,营业厅摆了几排透明的展示柜,里面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手机款式。

“你好,有喜欢的吗?”

江牧还不在状态,扯了扯陆朔的衣角:“我买呀。”

真让傻子来买手机,不得让店老板坑死?陆朔道:“我跟你一起买。”

江牧很乖:“哦。”

“这一片都是什么价格的?”陆朔问道。

“这些是纯按键的。”店老板介绍,“这边还有翻盖的,都是最流行的款式,价格基本都是一千五左右。”

“一千五?”陆朔上次接触手机还是在上一世,用了十多年的智能机,对按键机已经陌生了,忘了价格居然如此贵。

“对,那边一块是两千的。现在买手机办卡,免费送五十块钱的话费,很划算的。”

“哪里划算了?”1748来自高等星系的高等文明产物,对它来说手机宛如板砖,更别说按键手机,“买这个干什么?”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陆朔也没将这点抢来的钱放在心上,该花就花,随意指了两部手机,“就这两个吧,都要。”

店老板喜笑颜开,连忙拿出两部手机放在柜子上,“办卡吗?”

陆朔拿出身份证,“办两张卡,号码随便,直接插进手机里。”

“好,一共三千一百二十,你给三千一百就好。”

陆朔点头,转头道:“钱呢,付钱。”

江牧从口袋里拿出钱,乱糟糟的纸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叠的整整齐齐,按照面值大小排列。他皱着脸对店老板摇头,“便宜点。”

店老板看了眼陆朔,陆朔不出声,他无奈地说:“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我进价就要三千呢,一部手机赚不了多少钱。”

江牧虎着脸:“三千。”

店老板:“这真的是最优惠的价格了。”

江牧抱住陆朔的胳膊把他往外拖,“不买了,看别人家的。”

陆朔:“……”他实在没想到,江牧居然还会讲价。现在总不是拆台的时候,只能任由江牧拖着他走。

“哎?哎!看都看了!”店老板连忙追出来挽留,“三千零五十!别走啊,三千就三千!”

江牧立刻停住脚步,摇了摇手上的钱:“付钱。”

陆朔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牧疑惑地看着他:“嗯?”

“没事。”陆朔的笑容来得很快收敛得很快,“走吧,去付钱。”

江牧举起钱:“付钱!”

1748大开眼界:“他这都跟谁学的?”

陆朔:“生活经验吧。”

店老板收了钱,苦笑道:“我真的让了太多了,可是谁让你们一次性买了两部手机呢,以后有需要多来我家看看。”他端上两杯热茶,“我去办手机卡,你们坐一会,马上就好。”

陆朔在椅子上坐下,却见江牧还趴在展示柜上,目光在一排颜色漂亮的翻盖手机上停留,手指隔着玻璃戳了戳一款淡蓝色的手机,头顶蓬松的发丝在微风下轻轻摆动。

鲜活、明亮。陆朔恍然发现,他似乎很少见过这样的江牧。

一杯热茶见底,店老板拿着已经装好卡的手机过来了,盒子上粘着贴纸,上面是手机号码。

“赠送的五十块钱话费已经充上了。”店老板说。

“好,谢谢了。”陆朔随手将袋子挂在手腕上。

走出营业厅,江牧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还跟着我干什么?”转角路口,陆朔回头。

江牧眨眼,理直气壮:“我拿包,我的包。”

陆朔轻轻“哦”了一声,“改天再拿,我要睡觉了。”

江牧讨好地毛遂自荐:“我陪睡。”

“……不用。”

“要的!”

陆朔道:“不准跟。”

江牧委屈:“你吃我的饭!”

陆朔回头。

江牧继续委屈:“还有我的衣服。”他揪住陆朔的衣角,“我的衣服。”

陆朔要被他气笑了,好整以暇看着他耍无赖,“所以呢?我现在把饭吐出来,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你?不还就不让我走?你在威胁我吗?”

“不,不是!”江牧见陆朔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得语无伦次,手在空中摆出残影,“你,你看在饭和衣服的份上,让我一点点。”

江牧用拇指与食指比出大概一厘米的距离,“就一点点,好吗?”

陆朔脸色沉下来,头也跟着疼起来,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走吧。”

江牧反而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偷瞄他,“你,你生气吗?”

“……不是。”

“你要死啊,陆朔。”1748周身淡紫色电流滋滋响,“你生的什么气?再欺负他你就去死。”

陆朔:“……”

他确实有点生气,只不过不是对着江牧,而是对自己。上一世临死前他的满心戾气明明已经压下去了,没想到重生而来,戾气也跟着重生了。

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坏心思,能知道什么叫做威胁?他竟然习惯性地将曾经对那些怀着鬼蜮心思的人的态度来对他。

陆朔走了几步,发觉江牧却没有跟上来。江牧仍然站在原地,局促得像只迷路的小狗,抿着唇,扇形的眼尾显出几分湿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哭了?

“江牧。”看见他的眼泪,陆朔心里更加烦躁,更加无奈,压着气再解释,“我没有生气。”

就在这时,扛着草靶子的小贩从两人之间穿过,稻草做的草靶子上插满了红彤彤的、圆滚滚的、晶莹莹的冰糖葫芦,十分诱人。

江牧委屈的表情呆滞住了,泪朦朦的双眸不自觉地随着冰糖葫芦的移动而移动,痴痴地舔了舔唇。

陆朔:“……”

好,好,一句话两句话也比不过实在的零食。

两分钟后,江牧眼里还含着泪,表情却已经是喜笑颜开,两只手都举着晶莹漂亮的冰糖葫芦,边吃边走地跟在陆朔身后。

“你吃吗?陆朔。”

陆朔面无表情:“不吃。”

“甜。”江牧含糊着说,“我没吃过。”

陆朔:“为什么没吃过?”

江牧说:“贵。”

才两块钱,哪里贵?

1748适时出来鞭策陆朔:“对于他来说,两块钱的糖葫芦都是贵的,一次不舍得吃,却愿意将几万的积蓄全都给你,陆朔,你欠他多少糖葫芦?”

陆朔突然停住。

江牧歪着脑袋看他。

陆朔:“你站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就回来。”

江牧:“嗯?”

五分钟后,陆朔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将草靶子整个塞进江牧的怀里,“拿着。”

江牧瞪大眼睛:“啊。”

陆朔:“吃。”

江牧慌张去扶十分重的草靶子,歪歪扭扭地虚抱着草靶子躺倒在了地上。

他手里还举着最先买的两串冰糖葫芦,拼命晃动,虚弱地呜咽:“救命!”

“够吃了吗?”

江牧:“够了QAQ。”

陆朔满意了。

因为扛着巨大的冰糖葫芦树,江牧要把它搬回家。

江牧的家在左湾巷,陆朔上午就已经来过一次。江牧在某些方面有些循规蹈矩,他不走小路,回家从来只走大路,无论去哪里回来顺不顺路。

走进巷子,青石板的路,雨天走的话随便踩就会喷溅污水。巷子两旁都是住户,原住民或者像江牧这样的租户。

陆朔扛着草靶子,江牧走在前面带路,手里的糖葫芦已经吃得只剩半根了,嘴角也粘了点糖渣。

“傻子!”

“傻子来了!”

三五个蹲在路边打弹珠的小孩拖着鼻涕站起来,不约而同地跑到江牧身边绕着圈跑喊叫嬉笑。

“傻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给我吃!给我吃!”

江牧似乎有些怕几个小孩,举起糖葫芦不住地往后退。

他们只把身后的陆朔当成卖糖葫芦的,丝毫不惧,在墙角捡起石头就往江牧身上丢去,而江牧,则习惯性地抬起胳膊护住脑袋。

1748怒道:“他妈的哪里来的小畜生?”

陆朔的眉头狠狠皱起来。

江牧一退再退,直到撞到了陆朔的胸口。陆朔一把拎住的江牧的后颈衣领,把人扯到身后,旋即长腿猛地一踢,一脚将凑到跟前来的小孩踹飞出去。

江牧:糖葫芦嘿嘿嘿prprprpr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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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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