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暴

江牧有了新的漂亮的三轮车,他迫不及待就去醒花、打理包装纸,干劲十足,觉都不想睡了。陆朔也没有多少困意,索性拿着剩余的木板对着江牧的旧推车敲敲打打,拆掉多余的不合理的,重新安装。

小狗很喜欢围在别人的脚边转悠,陆朔看见它觉得碍事,拎着它的后颈皮将它放在小推车的板子上。因为太高,兴高采烈的小狗立马就因为害怕缩成一团,呜呜呜地叫起来。

陆朔弹了下小狗的脑袋,将它又放到地上。

四脚落地的小狗总算不害怕了,立刻忘记了刚才害怕的事情,又围着陆朔的脚打转。

陆朔用脚将它拨开,“一边玩去。”

他刚蹲下,小狗就站起来用两只前爪搭在陆朔的背上,没心没肺到了极点。陆朔一边敲钉子一边想: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傻子养了只傻子狗。

陆朔保留了小推车的雏形,在上面空出一个方形的空口,推车里面空置出来,木板钉了两层。江牧自己做的推车实在简陋无比,两边的轮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四个自行车细边轮,一边大一边小,整个推车都是歪的。陆朔卸了轮子,打算重新去……捡两个回来。

上一世钱除了前几年生活捉襟见肘,后来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串数不完的数字,现在,钱也是一串数字,不过算来算去只有三位数……

忙活了一晚上,大约十点钟两人才收拾完,上楼去洗漱休息。

江牧在床上翻啊翻,最后像个肥虫一样拱进了陆朔的怀里,扬起脸,眼里都是星星一样的闪光,“明天去卖花。”

“你什么时候来松城的?”

“嗯?”江牧想了想,“吃了五次枇杷。”

“五年?”陆朔反应过来,“你来这里五年了。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话音刚落,怀里温软的躯体陡然变得僵硬,慢慢的,躯体陡然颤抖起来。

陆朔惊了一下,连忙扶住江牧的肩,“你怎么了?”

江牧像个突然溺水的挣扎之人,下意识推开陆朔的手,整个人差点掉到了床下去。陆朔急忙就去拉江牧,江牧却躲得更厉害,恐惧地呜咽一声,狠狠地咬住了陆朔的手。

瞬间,尖锐刺破皮肉的痛感袭来,下一秒,温热的血就顺着他的虎口流了下来,点点滴滴砸在地上。

陆朔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也不敢惊动他,“江牧?”

“江牧?”

或许是听到了呼唤,又或许是猩红的血液刺激到了,江牧猛地松口,跌坐在地上。

“江牧?”陆朔的指尖触碰到江牧的发丝,江牧浑身一抖,抬头露出一张惊惶到了极点了脸,那张脸上苍白至极,全是眼泪。似是注意到了陆朔手上的伤口,江牧骤然回神,漆黑的眼眸里清明了三分。

“不……”

“不是……”

还没等陆朔开口询问,江牧已经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卫生间里,重重地关山了门。

“啊。”手背被结结实实地咬出了几个硕大的血洞,潺潺地流着血,陆朔怕弄脏被子,只举着手,拿过床头柜上江牧提前放好的干净袜子缠住。

1748刚从床底滚出来开机,房间凌乱至极,血迹斑斑,江牧还躲在卫生间里哭,它混乱不清直接指责陆朔,“你他妈疯了,你家暴!”

陆朔懒得理这个疯系统,他举起血迹已经将袜子浸透的手,“谁家暴谁啊?滚一边去。”

卫生间很狭窄并且没有窗户,陆朔勉强放心江牧不会做出跳窗逃跑的事情,他敲了敲门:“江牧?”

江牧的哽咽声从门缝里传来。

陆朔轻轻按了一下门把手,门松动了,被他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可以看见,江牧缩在昏暗的角落,双臂抱住自己,脑袋埋得死死的,哭得很伤心。

1748凑过来,卫生间立马明亮如白昼。它也就这点作用了,陆朔放轻脚步走进去。

“江牧?”

江牧没有反应。

“江牧。”

陆朔蹲下身,蹲在江牧的身前,听着他仿佛极大悲恸凄惨的哭,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紧。

“江牧,你不睡觉吗?”

他回忆了江牧出现反常举动的前一刻,是他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来到松城?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江牧某种不可明说的禁忌,致使他想起了什么,发应剧烈,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来说恐怖害怕的事情。

陆朔不敢再提其他,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与他说话。

“走,我们去睡觉。”陆朔拉住江牧的手指,细细地摩挲安抚他的情绪,“好不好?”

江牧的手指勾了勾,闷不做声地将陆朔的手指攥住,哭的声音小了许多。

安抚是有效果的,陆朔心里大定,倾身环住江牧的身体,“去睡觉,明天去卖花,我跟你一起去,但是我不买花。”

他碎碎念,江牧的哭声越来越小。

“我要做一件大事,谁也不能说。”陆朔亲吻他的耳朵,“就算是江牧,也不能说。你知道江牧是谁吗?”

“我跟江牧从小就认识了,我住左边,他住在右边。江牧长得好看,像一轮月亮掉在了破旧的老街,但是我不喜欢他。”

哽咽的江牧立马抬起哭红的脸,可怜至极:“为什么?”

陆朔说:“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他。我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他太明亮了,明明是一样的处境,为什么他还是那么耀眼,我真讨厌他。”

江牧又哭出声,将脑袋埋进了膝盖里大哭。

“他有个弟弟,肥得像个球,比他还讨厌。”陆朔也在地上坐下,紧紧贴着江牧的胳膊,“他小小一个,竟然也欺负江牧。我但凡看见他欺负他一回,我就会找理由将他往死里打一顿。有一次,我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

江牧哼了一声,像是在笑,但是笑的很短暂,马上就哭起来。

“后来,江牧变成傻子了。”陆朔感叹一声,“他怎么傻了呢?”

江牧闷声闷气:“掉水里了。”

陆朔道:“是的,他救了个人,是他的同学。可是他的同学跑掉了,把他丢在水里。救了个白眼狼,江牧真的是个傻子。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是谁,我找到了他,给他套了一个大麻袋,从头兜到脚再用绳子捆起来,趁着黑夜将他丢到了水库里。”

隔半分钟再把他捞起来踹两脚,就这样折磨了他半个晚上。那夜水很冷,并不比江牧落水的时候暖和。他的求饶声也很大,反反复复讨饶问他是谁,为什么这么对他。

为什么?不为什么。

“啊?”

陆朔说:“他没死,但是身体冻坏了。活该。”

江牧愣愣地看着他,“活该……”

“跟你说你这么多干什么。”陆朔起身拍了拍灰,“你不认识江牧,我要去找江牧了。”

说着,他就走出了卫生间。

一、二、三、四……

还没数到五,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被人圈住了腰。

“放开。”

江牧急得不行:“我是,我就是!”

陆朔回头:“什么?”

江牧也顾不上哭了,抓着陆朔的手辩解:“我是江牧。”

“你真的是。”

“是的。”

陆朔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带着往床边走,“那江牧为什么哭了?他不开心吗?谁欺负了他?”

江牧坐在床边,愧疚又心疼地看着陆朔的手,“手,流血了。”

沾血的袜子已经被丢掉了,陆朔晃了晃手,“不痛。”

“痛的,对不起。”江牧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你也咬我。”

陆朔道:“你看看你的手多脏,脸也脏,脚也是脏的。”

江牧哭唧唧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脚伸脚看了看黑漆漆的脚底,局促地把脚重叠起来,往回缩。

“坐好。”陆朔转身去卫生间。卫生间里放了装热水的保温瓶,两瓶水都是满满的,陆朔找出洗脸和洗脚的盆,都倒了半盆水调好水温端进来。

两盆水摆在江牧的面前,陆朔往盆里丢了毛巾,拧了水拿起来,“脸呢?”

江牧受宠若惊,“我洗。”

“我来。”陆朔道,“跟花猫一样。”

陆朔没给人洗过脸,力度难以掌握,将江牧擦得人往后仰,手撑在床上才勉强坐住,“呜。”

“不准撒娇。”陆朔左看右看见擦干净了,毛巾又丢进水里,“自己洗手。”

江牧额前的碎发都竖了起来,像朵绽开的太阳花,洗了手,陆朔去倒水,他才把脏兮兮的脚放进洗脚盆里。

“擦脚毛巾呢?”

江牧顶着太阳花发型:“在楼下晒。”

陆朔去楼下拿毛巾,刚拉开门,门口就栽进来一个身影,老头儿趴在了地上,手上的铁锤子掉在了陆朔的脚边。

“哎哟!”

陆朔:“……”

老头儿心虚地抬起头,就见居高临下阴恻恻地看着他,他一个激灵,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拿起锤子,对着陆朔大喊:“家暴杀人!你这个小人我今天必须铲除!”

陆朔:“……”

陆朔:都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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