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裹着宽松的布料坐在车上,直到窗外的景色从深山变成繁华的大道,他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公寓里时,他才回过神,他又被陈回带回来了。
陈回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将人放在客厅里,自己起身去酒柜上拿了一瓶酒。
他这人烟酒瘾大,现在隐隐还有点性瘾。
顾良听着身后开酒瓶“噗”的一声,抖了抖身子,抓紧了布料。
“喝点吗?”陈回给他也倒了一杯。
顾良看着放在眼前鲜红的酒,葡萄的味道在杯中荡漾,他拿起高脚杯,一口饮完。
“陈回。”
顾良的声音很低,又小声,“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什么?”陈回听他说话就像蚊子在叫,根本听不清楚,“你大点声。”
“总是畏畏缩缩的。”陈回不满道:“这么怕我做什么?”
“顾良,我做了什么,你这么怕我?”陈回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他看到顾良跟别人谈笑风生,对自己又不敢吐露半点情绪的样子,火气蹭得一下又上来了。
“说话!”
陈回把酒杯重重摔在茶几上。
“咚——”
酒液从杯子里飞溅而出,滴落在桌面上,散成朵朵红花。
顾良随着声音浑身战栗,他被陈回打怕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啧。”
陈回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对他的反应无奈又生气。
“你说,我不会动手。”陈回不喜欢他瑟缩的模样,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说吧。”
“……”
顾良见他双手交叉坐在一旁盯着自己的模样就像一头猛虎,紧绷的肩膀仿佛下一刻就要挥动拳头狠狠砸在自己身上。
恐惧和渴望自由的情绪在心头交织,灰暗的过去与沈洛的脸不断在脑海里交叠斗争,最后还是对恢复自由的欲求占据了上风。
“陈回,我已经让你满意三次了。”
“嗯。”陈回用鼻音回答,看上去并没有想起什么。
顾良咬咬牙,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你什么?”
“……”
“你说过,我让你满意三次,你就让我走。”顾良低着头,像一个可怜的小动物。
陈回这才想起当初随口说的数。
那只是一句玩笑。
可顾良当真了。
为了早早脱身,他放下尊严,恬不知耻地完成陈回的种种离谱要求。
而陈回还以为,他是心甘情愿。
从陈回□□以来,哪个不是费尽心思讨好他,宁愿当他脚边的一条狗,都不愿意做一个人。
当初收到顾良资料的时候,那人告诉他,顾良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戏码。
两人之间适当的拉扯会增加情趣,可如果是他一昧的一厢情愿,味道就变了。
“顾良,那只是一句玩笑。”
陈回的回答让顾良的脸色顿时没有了气色,他捏着布料的指尖泛白,看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气压制住随之而来的愤怒。
“你不能这样,我们约好的。”顾良认着死理,不甘道:“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反悔!”
陈回也被他的倔强拱出火,本来不想嘲弄也不得不在脸上挂出三分讥讽,“我反悔,你又能怎么样?”
“顾良,你真以为你能跟我谈判吗?”
“你没资格。”
陈回的眼神冰冷刺骨。
顾良顿时如坠冰窖,许久才听到自己说:“你不能这样。”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根筋地重复。
陈回听得心烦,不想听他跟自己对着干,刚想动手,就见到他神色恍惚,泪水从空洞的眼睛里流出,脆弱得好似风一吹就散了。
密密麻麻的蚂蚁在陈回的心头啃噬,让他握紧的拳头松开,他喜欢看顾良哭,喜欢看他在身下情动时含泪的模样,可他不喜欢现在的顾良。
他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
顾良总是怕他,惧他,从来不笑。
他以为顾良就是这种性格,结果人在秦沉瑜家里,不仅笑,还给人洗衣做饭,活脱脱的一个小娇妻模样。
凭什么,凭什么?
他为了顾良,动了多年的暗桩,如果顾良看财经新闻,就知道前天许氏的董事长跳楼自杀。
商场如战场,但是做到这一步的还是少数。
他的不留情面让不少人背地里都骂他畜生,就连家里也对他这次激进的手段不满意。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温和的方式完成收购,可他偏偏用最激烈的办法,将人送上绝路。
这就是陈回。
现在,揍他一顿,让他该死地不要再哭,威胁他,恐吓他,逼他听话。
就像以前那样。
……
……
“别哭了。”
陈回想要抹掉他的泪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干巴巴说完一句,结果顾良哭得更用力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陈回,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被□□,被侮辱,被绑架,被恐吓。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就像长久积压的水壶,打开水龙头的刹那,储存的液体汩汩流淌,止不住地流。
陈回见他哭得喘不过气,想要拍拍他的后背,结果被人躲开。
顾良扭到另一边,酒精麻痹了大脑,让他有了胆子,不敢展露人前的恨意此刻在眼底流转,他抬起头,直视着陈回的眼睛,看着他一半隐入黑暗的脸颊,身后好似有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张开。
恶魔,这个恶魔!
“折辱也好,囚禁也好,我都配合你了,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顾良的质问一声声扣在陈回的胸口,让他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你毁了我的工作,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家庭。”顾良字字锥心,“现在,你还想要摧毁我什么?”
“你想摧毁我的人格,想要我变成一条狗在你脚边苟延残喘吗?”
顾良想起男孩的模样,他跟可怜的男孩又有什么区别,是关在地窖还是关在这里,不都是供人取乐的对象吗?
“我是人,不是让你肆意玩弄的宠物。”
酒壮怂人胆,这些话,顾良很早就想对着陈回破口大骂。
他摇摇晃晃起身,一把推到陈回,双手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泪珠滴答滴答地从眼眶滚落到陈回的脸上。
“你该死,你该死。”
陈回没有反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良,任由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泪水打湿一片,就在他快窒息的时候,顾良却松手了。
他没有成为坏蛋的勇气。
“呜呜……”
他趴在陈回的胸口,抽泣着,一边骂陈回,一边骂自己。
哭了许久许久,陈回也拍着他的后背许久许久。
顾良哭得双眼红肿,哭累了,终于停下,他靠在陈回耳边哑声道:“陈回,我们已经结束了。”
陈回收紧双手,将人禁锢在怀里,给出答案。
“没有,顾良,我们没有结束。”
他不带任何情。欲地吻了吻顾良的发丝。
此刻,不懂得什么是心疼的陈回,终于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他想让他停止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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