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

这是陈回“协助”调查的第三天。

每当他的协助时间要到时，江道格就会切换成另一桩案件，以公民的名义要求他进行协助。

左手是□□案，右手是违规收购案，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提问，陈回的回答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江道格自知从陈回身上问不出什么，他要做的只不过拖延，才能够让幕后使者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操作。

例行盘问结束后，陈回本应该重新回到拘留室，然而今天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秦沉月。

她端坐在陈回的对面，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银色小包。

“警官大人，不介意我单独跟我男朋友聊聊吧？”

秦沉对着江道格微微一笑。

江道格严厉道：“秦小姐，陈先生现在是疑犯，我需要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而且……男朋友？”江道格嗤笑一声，“陈先生，你不是说顾先生是你的男朋友吗？怎么现在又多出一个女朋友？”

“别人的私生活，警官无权过问。”秦沉月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玩得有多花，她直勾勾盯着江道格，温柔的表情在灯光的作用下，也有几分锐利，“不出去吗？”

江道格坚持原则。

秦沉月哦了一声，目光扫过他胸前的编号，慢悠悠地从嘴里念叨：“没记错的，江警官应该是从民文县破格调动的吧。”

“破格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都在严查，要是被某些小心眼的人举报，可就麻烦了。”

江道格眼神一暗。

“不巧，我正好有一个同学就是民文县人，我听他说，江警官的母亲……”

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全，秦沉月点到为止，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身锁门的声音。

江道格出去了。

“非要人说清楚吗？”秦沉月无奈摇摇头，“早干嘛去了。”

陈回轻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好男朋友，怎么迟迟不肯出去。”秦沉瑜故作矫情指责道：“知不知道老夫人这几天又给我安排了多少相亲，你要是再不出去，那些人可就要把你的女朋友抢走了。”

“嗯。”

秦沉月听到他冷淡的回复，用手比了一个西子心碎的动作，“我被抢走了，你就不心痛吗？”

陈回表述事实，“不心痛。”

秦沉月呜呜了两声，见他神情丝毫不变，结束装疯卖傻的腔调，收敛夸张的表情，转而是一种从标准书籍里挑出来的微笑。

“那，要是顾良被抢走了，你也不心痛吗？”

“……”

时间好像有一瞬间的停摆。

陈回坐姿都没有变，像是预料到秦沉月想说什么，淡淡开口：“他在你哥那。”

“对呀。”秦沉月摸了摸塑料瓶，看到水光扭曲下陈回的倒影，“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原来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害我白担心一场。”

陈回抬眸，示意她在担心什么。

秦沉月笑笑，声音柔柔，似古典仕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要因为一个红颜祸水闹掰了。”

“我的小公司还要仰仗回哥你多多照顾，毕竟我哥一点都靠不住。”秦沉月说着，又摆弄起自己的指甲，她前不久花了几千元做的美甲，在审讯室苍白的灯光下也熠熠生辉。

“家里人都想拿我的婚事冲喜来讨好老夫人。”

“一群封建余孽。”

“还有我哥。”

秦沉月厌倦了枪声成为每天必备的日常，她只想当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背负秦氏这个庞然大物，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竟然提议让我跟周氏制药订婚。”

秦沉月气鼓鼓道：“他明明最讨厌周川那个傻子，现在不知道脑子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同意了周川上门提亲的事！”

“婚姻只是婚姻。”陈回见她的腮帮子鼓得像松鼠一样，被逗乐了，“你们婚后各玩各的，没有人在乎。”

“不行！”秦沉月拒绝：“我不会让他受委屈。”

“你之前……”

“没办法。”秦沉月打断他，“越压迫我，我越反骨。”

“……”

秦沉月说着，从银色小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A4纸，摊开放到陈回面前，是一张保释单，上面还盖着上级部门的公章，最重要的是日期并没有填写。

意味着陈回想什么时候出去都行。

“我可花了不少力气。”秦沉月笑眯眯道：“回哥，是时候去守护你的女朋友了。”

“不去。”

“……”

意料之中的回答，秦沉月从包里拿出第二张A4纸，一边拿一边说：“我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我哥的心意，所以我就留意了他的动向。”

“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A4纸打开，上面只有两张截图，一张是护照的神情表，一张机票的订单。

名字一栏赫然填着顾良的名字。

“出国的事情，也是你们谈好的？”

秦沉月敢打赌，陈回一定不知道这件事。

果不其然，陈回在看到资料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捏着纸张的劲道差点就穿破了脆弱的一角。

“虽然我们是兄妹，但我也不了解我哥，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秦沉月满意地看着陈回的反应，将包里最后的笔放在桌上，静静等着陈回的决定，“他不是什么好人。”

“回哥，不愿意守护你的女朋友，那男朋友呢？”

陈回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笔，笔尖最后停留在保释日期的上方，顿在空中。

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发丝上，投射的光和影将他的脸分割得明朗而深沉。

在秦沉月期待的目光中，陈回却并没有写出一个字。

“……”

秦沉月愣了两秒钟，“为什么？”

陈回没有答复，只是把东西都推回去。

秦沉月看着原封不动送回来的纸笔，这些是她花费了许久的心血，就这样轻飘飘地被送回来。

“真的不用吗？”

“不用。”

傲慢的男人，过度自信的男人。

被拒绝的秦沉月也不懊恼，陈回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她还有别的方式达成目的。

“希望你不要后悔。”

秦沉月说出最后的忠告，准备离开时陈回重新开口。

“你出去后，去找李易成。”

秦沉月投来探究的目光。

“不是要冲喜吗？”陈回慢悠悠地说：“是你，还是你哥，秦老夫人更喜欢哪一个？”

反应过来的秦沉月自信回答：“当然是我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