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苦夏(10)

容缓冷笑了一声。

低眉顺眼、伏低做小地在这里演了几天的浪子回头,现在终于忍不住了?才装了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身上的人皮撕下来了。

“商先生知道这叫非法闯入吗?”他微微用力,伸手抵开商迟溯的胸膛,“你再不出去,我就要考虑报警了。”

商迟溯不说话,搂在容缓腰间的手臂更收紧了一些,心头控制不住地翻滚着汹涌的戾气。

他脾气向来不好,只在容缓面前会收敛一些,这几日几乎已经忍到了极限。林知屿这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商迟溯承认,容缓和他生气和他闹分手他也认了,也愿意低头,愿意这样低声下气地哄他。

但商迟溯没想到容缓真的能这么心狠。他打倒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保镖,满身是伤地从商家跑出来,在他门口守了两天,也没得到他一句话一个眼神。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忍的呢?

每天看着容缓和别人说话时,和蒋玺、姜紫荆和陆谨时在一起时,商迟溯的心都宛如被烈火焚烧。而今天下午出门跟丢容缓,他又深夜还没回来时,这把火已经彻底烧到了顶。

商迟溯若有若无地用唇瓣擦过容缓如羊脂玉般细腻光滑的侧颊,啄吻着他浓密的眼睫。终于触碰到容缓的快感如同电流般流窜过全身,他简直要和瘾君子一般满足地发出喟叹声。

商迟溯不顾怀中人细微的挣扎,唇一点点下移,忍不住张开嘴用尖利的虎牙叼住了容缓洁白柔软的耳垂,缓慢地舔吻吮吸。

就在他马上要按捺不住心底的兽性将手探进容缓衬衫里面时,商迟溯察觉到有冰凉锋利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会把它扎进去。”容缓声线平静清冷,“我这是正当防卫,商先生能理解吧?”

商迟溯先是微微一僵,随即低笑了一声:“怎么随身带刀……是在防着我吗?”

“你知道就好。”容缓手指微微发颤,却没有在语言中展现出任何端倪,“三年前我敢用酒瓶砸那个人的脑袋,现在我就敢捅你一刀,商二少不相信吗?”

商迟溯当然相信他能做得出来,他知道容缓性格刚烈顽强,有时候甚至不计后果。

他不由得回想起容宓对他说的那些事,微微晃了神,手臂松动了几分,被容缓猛地推开了。

商迟溯的后背撞在墙上,他没在意脊骨处传来的疼痛,咬牙切齿道:“你有必要把我当仇人一样对待吗,容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我?”容缓那双漂亮的眼瞳在暗色中依旧光晕流动,让人移不开视线,“深夜闯入我的酒店房间,多次对我使用暴力行径,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伤害我?”

“我只是……想让你和我说句话。”商迟溯上前一步,不顾容缓手上还拿着的刀,“我真的没办法了,缓缓,你到底……”

“怎样才能原谅我?”

这几个近乎卑微的字眼简直压垮了商迟溯的傲骨和自尊。

“原谅?”

容缓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俯身捡起了地上的房卡插入身侧的取电口,黑暗的房间在瞬间亮如白昼。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的关系已经终止了,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他偏过头,下颌线冷白锋利,“商迟溯,这么多人想爬你的床,你去找别人行不行?我真的累了。”

容缓指向门口:“出去,你现在出去,我可以当你没进来过。”

“找、别、的、人?”商迟溯的眼瞳隐约透着猩红,看起来格外瘆人,熟悉他的人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位少爷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容缓,你tm把我当什么?把我们的感情当什么?”

他死死瞪着眼前不愿意和他对视的人,这个人……从前明明那么温软,躺在他怀里就像只任人抚摸的猫,商迟溯不明白,为什么仅仅过了几个月,就能变得像坚冰一样冷硬,他无论怎样努力也凿不开。

他心底涌出暴戾的冲动,或许他不应该说这么多,直接打晕容缓绑回去就是,要是想逃,就拿铁链锁起来,反正……他也不会再听他的话。

“感情?”容缓终于转过脸看向商迟溯,剔透的瞳孔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种东西。”

“……现在你连我们三年的感情也要否认了吗?”商迟溯骨节都捏得咔咔作响,简直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一口口吞下去,“凭什么?容缓,你凭什么一句话就想抹杀我的爱情?”

“爱情?”容缓这下是真心实意地感到疑惑了,他弯了下唇角,“你,爱我?”

商迟溯脸上因怒火而澎湃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唇色都白了几分:“什么意思?”

容缓没再说话,但神情已经把他的意思表现得清清楚楚。他不承认商迟溯爱他,也不相信商迟溯爱他。

“你什么意思,说话啊,容缓。”商迟溯只觉得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迅速传遍五脏六腑,让他几乎要没有力气支撑身体,“我不爱你……为什么要和你谈三年恋爱?”

“谈恋爱?”容缓对商迟溯的满腔怒火无动于衷,神情愈发疑惑无辜,“我们不是情人合约吗?商二少,你记性好差呀,这可是两年前,你自己说的啊。”

谈恋爱……刚和商迟溯在一起的时候,容缓也以为他们是在谈恋爱。

商迟溯是容缓的初恋。容缓的前二十年是封闭的、充满灰暗的,小时候他每天苦恼怎样才能让妈妈不再这么辛苦,长大后他开始恨蒋荣华,恨蒋玺,恨学校里圈子里那些欺辱霸凌他的人,他从未体验过别的同龄人那种青涩纯洁的校园爱情,即使有人对他释放信号,也是高高在上的、充满凝视意味的。

他曾经也以为商迟溯是不一样的。容缓被那个和从天而降的王子一样救下他的少年蒙蔽了双眼和心,把他当成黑暗里唯一的太阳。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商迟溯,像他脚边的影子一样追逐着他,给他做饭、对他撒娇,跟着他满世界转。

即使相处久了以后,容缓时不时会察觉到商迟溯本性中的傲慢和冷酷,他也只当这是富家公子哥身上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把这些偶然被针刺到的时刻深深埋入心底。

直到两年前那天,他们的恋爱纪念日。容缓提前好几日便开始筹划这个重要的日子,当天早早起来赶到了商迟溯的别墅,亲手做了个精致的蛋糕,还买好食材准备下厨烧一顿丰盛的晚餐。

商迟溯那天没有工作安排,但却很晚都没有回来。容缓给他打了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商迟溯的朋友们并不接纳他,他当时与他的助理经纪人也并不相熟,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容缓坐在沙发上等到深夜十点多,直到他亲手做的那一桌菜缓慢凉透,商迟溯才从回到家。他是被几个朋友送回来的,浑身浸着酒气,看上去已经有点不甚清醒。

那几个公子哥用让人不适的揶揄眼神打量容缓,告诉他“商哥今天玩嗨了”,嘱咐他“好好照顾商哥”。他们走后,商迟溯粗鲁地将他扯进怀里来吻他的唇,对方外套上的酒味和香水味将容缓笼罩,熏得他几欲作呕。

他偏开头躲避商迟溯的吻,冷冰冰地质问对方今天去了哪里。商迟溯似是不满他的态度,伸手就要剥他的衣裳,全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容缓心中溢满了委屈与怒火,啪的一声用力拍掉了商迟溯的手:“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不回答?”

商迟溯拧起眉,凤眸黑沉沉地看向他:“我去哪什么时候还要向你解释了?”

容缓瞬间愣住了,胸腔凉了个透彻。还陷在热恋期的他哪里遭受过男友这样的对待,当下挣脱商迟溯的怀抱要离开这里。

走到门口时容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地以为是商迟溯追来哄他,犹豫地顿了一下脚步。下一秒他就被粗鲁地扯了过去按在门上,商迟溯掌住他的脸,像野兽一样凶狠地啃噬着他的唇舌。

容缓被吻得喘不上气,终于意识到对方丝毫没有在意他的难过,只一心想和他上床。眼泪沾湿了他的眼睫,沿着面颊滚落下来,烫了一下商迟溯指尖。

“哭什么?”商迟溯终于松开了他,声音低哑地质问,“这才多久,就不肯给我上了?嗯?”

“你根本不尊重我!”容缓用力将他推开,语气带了轻微的哽咽。他等待了一天,精心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商迟溯却完全不记得,不仅鬼混到这么晚才回来,居然还这样羞辱他。

种种情绪下冲动涌上心头,容缓没忍住脱口而出:“我要和你分手……”

“分手?”商迟溯眼中迷蒙的醉意褪去,眼神逐渐变得阴鸷可怖,“容缓,你再说一遍?”

容缓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得微微后退了一步,咬着牙不肯服输:“我说我要跟你分手,我……唔……”

他被商迟溯用力钳住了下巴,说不出一个字。商迟溯看着他水光盈盈的眼睛,冷笑了一声,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银黑色的卡,极尽羞辱意味地用卡背摩挲过容缓白皙柔嫩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了红痕。

“你有资格和我提分手吗?”商迟溯语气森寒,“你该不会以为你在和我自由恋爱吧?容缓,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给你交的那些违约金和医药费,足够买你给我当三年的情人了。”

说完,他将那张卡顺着容缓的衣领塞了进去,俯下身在他温度尽失的唇角落下一个吻:“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两个字,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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