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加工机器和包装机器进了食品厂之后,日子就像是按了快进键一样,忙碌着忙碌着,就到了杜二嫂生产的时候。
她是去年7月中旬怀的,虽然前期身子骨弱,孕期反应艰难了些,但有家里人的细心照顾,以及杜北不计成本的食补,到了孕后期反倒没那么受罪了。
生产也是,杜北掐算着医生说的预产期,早早的把二哥和嫂子塞进医院里,住了小半个月,杜北的小侄子平安落地。
婴儿生下来第一个抱的人就是杜北,至于杜南,正在产房门口泪眼滂沱的做望妻石呢。
后来,杜南给孩子取名顺生,希望儿子一辈子顺利的生活。
小名则在杜南的坚持下,让杜北取了,杜北思索了一下,“那就叫平安吧,希望我侄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小平安在四叔的奶粉攻击之下,很快就养的白白胖胖,非常讨人喜欢。
但要说全家最喜欢小平安的,还是小军,他终于有弟弟了,弟弟还又香又软,别人家的弟弟一碰就哭,他弟弟不会,就算是不高兴了也只是瘪瘪嘴。
除非是拉了、尿了,否则,小平安都不哭不闹,看到哥哥就笑,只要哥哥在,小平安的眼睛里就成不下别人。
要不是因为小平安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小军都舍不得眨眼。
“哥,我想让小军去乡里上学,以后要是能考上大学,一辈子就安稳了。”
杜北忙过了机器入场的时期,现在食品厂已经平稳运行了,小侄子也平安生下来,现在就要考虑大侄子的将来了。
杜尹村有小学,拢共只有四十来个学生,也就分大小班,一二三年级都是小班,四五六年级是大班,6岁到12岁的孩子都可以去上,只要掏书本费就成,一年也就是三块多钱。
这两年村里人手里稍微有了点钱,村小学的学生也多了一些,现在是分成了三个班,两个年级一个班。
为此村里又招了两个小学老师,其中一个给了知青们,这些知青之间还为了这个名额闹别扭来着。
“这不成,政策不允许,小军也不是那块料。”杜东自然也想孩子能成才,可是他家小军坐都坐不住,六岁就去上一年级了,还是活蹦乱跳的,字还没认全呢。
杜北没想到还要这样的限制,也有些发愁,无论如何,知识都是最宝贵的,村小学他去旁听过,说实话,水平是真的不咋行。
带着忧愁,杜北回家不到一刻钟,就被林青舒看出来,“阿北你在发什么愁?”
杜北就把他想让小军去好一点的学校学习以后好考个大学的想法说了,林青舒拨弄了一下金标钢笔的笔夹。
“那不如让小军下了小学来家里,我给他补课,你说呢?”
林青舒眼里满是笑意,“反正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教一个笨蛋是教,再教一个小笨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你说我是笨蛋?”杜北双手握住林青舒的腰,仿佛直接将人掐住了一样。
林青舒看他嘴角都是上扬的,很是‘得意’的说,“你就是这么对老师的?”
“那老师你教教我,哎辣油是什么意思来着?”杜北轻而易举的将人困在怀里,十分好学的问道。
“什么?”林青舒的脸颊已经染上了薄红。
“哎辣油啊,我是不是又没念对?小林老师再教教我这个笨蛋呗?”杜北故意闹他,非要惹的人满脸红透才行。
“你!”林青舒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眼睛里全是羞恼,却被脸皮厚的某人堵住了嘴。
直到喘不过来气,迷迷糊糊的靠在某人肩膀上恢复的时候,耳边响起低沉又坚定的,“I love you.”
林青舒嘴角的弧度无法隐藏,“I’m crazy about you.”
仿佛是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胸膛里起伏的心脏逐渐同步频率。
即使林青舒想要慢下来,杜北也依然带着不停的加速,在脑海里点燃一场又一场的烟火,又仿佛在汪洋大海里沉浮,随着水波被抛起又深深落下,无穷无尽...
林青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身上是干爽的,虽然有劳累之后的酸胀感,但比不上饥饿感来的明显。
他熟练的在杜北的手臂压制下翻了个身,一口咬在他嘴唇上,熟练的像重复过数以千次一般。
不痛,但杜北依然嘶了一声被叫醒了,一低头,发现他气鼓鼓的,眼睛里全是埋怨,试图让杜北愧疚。
“怎么了?不舒服?”杜北还有些迷糊,没多想,愧疚更是不可能。
收回眼神,林青舒一字一字的说,“我、饿、死、了!”
睡前两人都没来得及做晚饭,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也不怪林青舒会觉得饿。
杜北揉了一下他的头发,“饭在锅里温着,我去给你端?”
林青舒懒洋洋的点头,杜北爬起来先把炕桌放上来,然后出去从锅里端了一小盆粥和两个清爽的炒青菜。
粥是鱼肉粥,一点儿杂粮没有放,只有白米和一小把江米,煮的浓稠烂软,每一粒米都开了花,鱼肉是极薄的片状,煮熟是雪白的颜色。
“鱼片粥?”林青舒忍不住拿起勺子先吃起来,果然鱼片极为新鲜软滑,米粒入口绵软,似乎轻轻一抿,满口粥都化了。
略微带一点点咸味,好吃的停不下来,炒青菜是清单但爽口的,配着鱼片粥,绝佳。
林青舒一个人将满满一盆粥和两盘菜都吃完了,没什么肉的小肚子也被迫凸了出来。
杜北在他吃的时候还想过劝他少吃一点,但傍晚的时候太过分,现在并不敢招惹林青舒不高兴,所幸他算好了林青舒的饭量留的粥。
那一盆看着大,但汤盆是家里最浅的,总共也就是三碗粥的量,消化消化就没事了。
“吃撑了?”杜北收拾完,回来看到他侧躺着揉肚子,在他身后躺下,“我帮你揉。”
“嗯,稍微有一点。”
宽厚有力的手掌贴在他肚皮上慢慢打圈,林青舒的精神开始松懈下来,有些困倦。
“最近好像没收到老师的信,你说我要不要给老师写信问一问?”
林青舒的眼睛都是半闭着的,迷迷糊糊的才吐露心声,他和老师一直保持着联系,虽然频率很低,但最起码是每个季度都会收到一封老师的信。
他也会随着一些礼物给老师回信,用的都是杜家的名义,以防林青舒的前对象发觉之后再次举报他。
但是距离上一次收到信,约莫已经五个月了,还是没收到,他有点担心,又怕是因为自己连累了老师,不敢说出来,最近更是连出门都减少了。
杜北也发现了他最近一阵子都有心事,但林青舒是一个习惯向内积压情绪的人,他自己不想说,无论你怎么问都不会说的。
直到他崩溃的瞬间,可能他的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而人们看到的,却是这么一点小事何必矫情?
“你知道你们学校的电话吗?明天可以让大哥给你老师打个电话。”
杜北是知道他担心的事,知道他有所顾虑,“正好村委会的电话也可以用一用,而不是整天摆在那儿。”
杜北现在行动力很高,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就带着林青舒去了村委会,让杜东给他老师打电话,杜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此时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只有杜东和村里的会计,杜东拿着钥匙把电话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来,接好电话线。
“喂,首都华中大学办公室。”
“喂,哎您好您好,我想找一下张振洋张老师,我是他一个朋友,我姓杜。”
“杜先生你好,张教授目前不在学校,在首都第二医院。”
“哎呦,怎么回事啊?生病了吗?严重不严重?”
“这个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哦哦,麻烦您了,那您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张老师吗?”
“杜先生给二院打电话就行,他们那边会帮忙转接的。”
“麻烦您告诉我一下电话吧,我这人在外地,实在是着急。”
“好,那杜先生记一下,8******。”
“哎哎,我记下来了,给您添麻烦了,谢谢,谢谢。”
“不客气,再见。”
因为还有外人在,林青舒也不敢表现出过分的情绪,只能强忍着,三人一起出了村委会,他就忍不住了。
“杜大哥,我老师怎么了?”
“听说是病了,住院了,接电话的老师让我给二院打电话,应该是住院时间不短。”
林青舒有些激动,“为什么住院?!生了什么病?老师身体很好,一直都有好好锻炼,怎么突然就病了?!”
杜北看他眼眶都红了,眼神慌乱,声音也提的又高又细,一把将人按住,“你先冷静一点,咱们回家再说。”
一路拽着他飞快的回了家,路上被人碰到了也不在乎,杜东在后面跟着,脸色也不太好,满是担心。
“林会计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村长的脸色也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老叔,林会计咋了?”有个胆子大的人问了一句。
杜东解释了一下,“刚刚打电话来着,小林的长辈生了病,住院挺长时间了,唉...”
“原来是这样,哎呦,那是怪可怜的。”
自打李知青在省报上发了文章,关于知青下乡产生的诸多问题就引起了上层的关注,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很多地方暴露出各种问题。
在1980年之后,就不再派知青下乡了,村里的知青也陆陆续续的通过一些途径返乡,剩下的都是家里没什么人也没什么渠道的。
林青舒就是其中一个,村里都猜测他估计是家道中落的那种,所以才不得不留在乡下。
现在听说家里长辈生病很久了,他才刚知道,想必也是心里正难受。
婴儿车被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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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八零年代的窝囊老实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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