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其名,富善市以富饶友善著称。
许夏联系了当地教育部,把五个孩子送去读书,安顿好他们后,便带着唐棠上路了。
简单的灰色无袖卫衣配上米黄色短裤,许夏把鸭舌帽扣好,拎着小小的行李箱坐上高铁。
两个小时候,许夏注视着【富善市欢迎你】的指示牌,目光坚定。
“夏夏,我们这是去干嘛?”
许夏没有和唐棠多做解释。
“找一个人。”
拦路叫了蓝白色出租车,许夏道:“师傅,去梨姜园。”
见二人打扮普通,司机高声问:“小姑娘,你们去那干嘛?那里可不是咱们这种人去的地方。”
许夏没说话。
司机自讨没趣,便不再和许夏搭话。
唐棠还是第一次来富善市,她撇嘴道:“夏夏,听说富善市很吓人,经常有大型犯罪什么的。”
“嘿嘿,那可不,自从鹿警官调走之后,这倒是太平不少。”
唐棠的话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闷氛围,提到富善市,司机激动道。
“啊?”唐棠没听过警察调走,反而城市更安全的说法,于是问:“为什么?这鹿警官也是个罪犯?”
“什么呀。”司机摆摆手。
“一看你们就不是本地人,鹿警官抓坏人可厉害了。她调走以后,坏人抓不住,那可不就显得风平浪静了吗?”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罪恶往往并不浮于表面,而是根植于泥土,在黑暗中绽开血红的花,伸出可怖的爪牙。
如果没有人民警察的守护,或许罪恶不会被“发掘”,被捂住嘴的受害者只能活在他们狰狞漆暗的人生。
唐棠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提到鹿警官,司机滔滔不绝。
“你们知道吊桥悬案吗?嘿,一个大学生干的,嫁祸到农民工身上了,全让咱们鹿队长,哦不,她那会儿还是个小警察。”
“多亏鹿队长明察秋毫啊,还了几个农民工清白。”
唐棠听得津津有味,打心眼里想认识司机口里说的鹿警官。
唐棠推推许夏,示意她也和自己一起听。
宽大的鸭舌帽挡住整张脸,唐棠看不清身边人的表情。
只听到许夏声音微弱地吐出一个字,“嗯。”
从出院开始,许夏就一反常态,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想多说。
唐棠不知道许夏怎么了,但她猜测,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在许夏离开她的这几天,许夏的粉丝数量不断攀升,现在已经到了30w。
来找她们接广告的商家也多了。
不过都不是什么知名牌子。
“后来鹿警官调到临市当刑侦大队队长去了,就在今年。好像,好像因为什么贩毒案。唉,这年头,不太平咯。”
“到了。”
司机虽然疑惑为什么两个小姑娘要跑来梨泰园做什么,但见许夏冰冷的模样,也就没有后话。
从后备箱里拽出行李箱,许夏摘下鸭舌帽。
出租车刚刚停下,几个彪形大汉就把两个人围住。
“什么人!”
彪形大汉体格粗壮,模样凶狠。
唐棠吓了一跳,刚想转身跑回车里。
怎料那出租车也吓够呛,早就踩了油门跑路了。
“不得无礼!”
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彪形大汉立刻让出一条小路。
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中年女人,女人见了许夏,弯腰道:“小姐,您回来了。”
把行李箱丢给刚刚大喊大叫的彪形大汉。
“我们进去吧,唐棠。”
印象里的许夏不过是一个能力和相貌突出的普通人。
怎么会和……
仰头打量司机口中去不得的“梨姜园”,门庭红砖碧瓦,堆了两个眼神炯炯的石狮子。
石壁不高,依稀可以看见“梨姜园”内部的构造。
假山翠水,青石砖蜿蜒不绝。
穿过猩红色的双开扇大门,迎面是高耸笔直的竹林。
唐棠咂舌,小心跟着许夏,害怕跟丢了自己的这位旧友。
她明明记得,许夏家里没有钱的。
怎么会被那老妇唤作大小姐?还住在这皇帝老儿寝宫似的别墅园区内?
唐棠的脑子里已经写出一百万字的大女主打脸爽文,穷困潦倒的女孩儿,竟然是在逃千金的故事!
而唐棠就是故事中的,好心帮助女主角,最后得到丰厚奖赏的配角N号。
想到这里,唐棠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不过在自己这位飞黄腾达的老朋友面前,唐棠还是尽量保持自己的克制。
毕竟不能露怯。
跟随中年妇女和众仆人左拐右拐出世外仙境般的翠竹林,唐棠窥见了别墅主体景色。
古朴中式风格的木制别墅,整体呈现黑金色调,庄严大气。
也彰显了别墅主人的一板一眼。
唐棠暗自咂舌,余光瞄向许夏。
许夏神情淡定,可凭借唐棠对她的了解程度,还是发现了细节的不同。
许夏的个子168cm,在绝大多数女生面前算得上是极好身材,她走路的时候,脊背挺得笔直。
哪怕只是简单站在人群中,也会让人一眼瞧见。
因为她的气质太与众不同了,根本藏不住。
这也是唐棠想让许夏和她一同做直播账号的原因。
可这会儿的许夏却不同,她走路时是半低头的。
即使身边人对她恭恭敬敬,许夏也半低头。
她在紧张!
还没走进别墅大院,黑色大门就被推开,从里面涌出两排穿戴整齐的仆人。
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安静地站着。
眼神却好奇地望向许夏和唐棠。
唐棠家里是做小生意的,别说仆人了,就连阿姨都是兼职的。
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
“小姐好。”
许夏只是简单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唐棠不曾见过的模样。
“夏夏!是你吗?你回来了?”
偌大的别墅客厅,只孤零零站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她拄根拐杖,站立都不太稳。
“外婆,我来迟了。”
许夏三步并做两步,连跑带走奔向老妪,接过拐杖,扶着老人坐到沙发上。
“这么多年了,怎么不想着看看外婆?是不是你那个短命的死爹,拦着你不让见我?”
曲孜拉起许夏的手,又雷声大雨点小地打了她的后背,“瘦了,高了。越长越像你妈妈。”
想起许夏的生母,曲孜老泪纵横,“可怜的孩子……你和你妈妈一样可怜。”
曲孜一生就只有一个女儿,她百般宠爱女儿。
可女儿不听话,跟一个穷小子私奔了。
没过两年就生下了许夏。
许夏五岁的时候,她的妈妈就因为积郁成疾,撒手人寰。
穷小子是许夏的父亲。
许夏的父母结婚后,她的父亲常常喝酒赌博,丢了工作欠了一屁股外债,害的许夏母亲跟着吃糠咽菜帮他补窟窿。
如果只是穷还好说,可偏偏许夏的父亲喝了酒就打人。
打许夏的母亲,打许夏。
年幼的许夏经常哭,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这样。
“我也想离婚,可是夏夏这么小,我不想让她失去父爱。”
小时候,许夏总听到母亲和邻居聊天。
如果许夏有能力回到过去,她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母亲,告诉她:
“那个男人给不了你幸福,也给不了我幸福。小时候你没能带我走,现在,让我带你走吧。”
都说母女是一场修行,夜深人静的时候,许夏也会小心拼凑那些关于母亲的残碎记忆。
那些模糊的画面,早就跟随时间飘散过往。或许是二人缘分尚浅,这一世才只有那么稀薄的相聚。
“千晚是个好母亲,夏夏,过来,让外婆仔细瞧瞧。”曲孜把许夏拉到沙发上,让她和自己并排坐着。
唐棠不知如何自处,她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老奶奶是谁,但无论从穿着气质,唐棠都能感受老奶奶并非等闲之辈。
正局促不安时,曲孜同样唤唐棠落座到侧面沙发。
.
“母亲,是我无能。”
费歉关上房门,见到自己的生母费珏浅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啊,千晚,你来了。”
千晚是费歉的小名,费珏浅和费歉亲近些的时候,才会这样喊。
脱离危险后,费歉不顾伤口,选择了提前出院,马不停蹄地赶往警局,处理自家珠宝被盗窃的案子。
警察从渡轮上发现了堆积在船舱的大量和田玉材料,费歉被叫过去调查。
虽然物归原主,但这批珠宝作为证物,还需要走很多流程才能回到费歉手里。
“对不起母亲,是我办事不力。”
站在床边,费歉从书桌上翻起茶盅,给费珏浅泡了杯茶。
费珏浅却并不关心费歉的话,也没打算招呼费歉坐下来。
她只是用手帕,小心擦拭手里的相框。
那个相框费歉见过,自己的母亲日日擦拭,擦拭过后,便要放到书柜里,然后锁住。
这么多年,费歉始终不知道,相框里面到底有什么,让杀伐果决的大忙人费珏浅如此花心思维护。
伸手接过茶盅,费珏浅小心地把相框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你是要成大事的人,知道吗?”
费珏浅简单交代两句,便让费歉出去了。
关上房门,费歉走出房间,才展露出疑惑的目光。
那相框中,是一个陌生女人。
黑色的长卷发,头上戴着个印花发箍,颇为港范打扮。
只是令费歉惊讶的是,相框下面竟然印着一个名字。
曲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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