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日光微醺,莫名的低频爆破声从厨房传出,好像有人在里头搞定量炸药实验。
楼危白好不容易才跟他哥睡回同一张床,结果当天就脑子犯浑接连作案,喜提一张沙发飞机票。
他距离噪音源仅一墙之隔,半梦半醒地从沙发上起来,下意识抄起桌下的灭火器就往里赶。
“哥,你先出——”焦急话语陡然断在嘴边。
厨房里没有他预想的滚滚浓烟和冲天火光,楼危白举着灭火器愣在原地,看着堪称温馨的景象。
铺陈满室的晨光如纱般柔软轻盈,低噪抽油烟机只偶尔传来一丝轻微嗡鸣,锅盖叩叩闷动,排气孔冒着成片水汽。
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穿着农合超市年度积分兑换的嫩黄色围裙,作为固定的两道宽边蕾丝带从宽阔的肩头延伸至背,立起裙边般层叠的华丽波浪。
肩带成了强有力的视觉引导线,楼危白目光缓缓向下,从男人肩背描摹至腰,身体线条也从上到下急速向内收窄,两条纤细系带紧束在他腰间,只简单绑了个单蝴蝶结,衬出叫人咂舌的夸张腰线,过长的系带直直下坠,末端半搭在下方挺翘的半圆上。
他上衣料薄,楼危白能视线太好,能看见窄腰两侧都被系带勒出了一点微妙肉弧。
强大的联想能力瞬间调动起记忆,楼危白想起了昨晚扣在对方大腿上近一指半宽的皮质腿箍,暗金属色皮扣面朝大腿外侧,无论是谁从他身边路过,都只需伸伸手指就能帮他勾开。
腿箍皮面平滑如镜,材质却仍兼具些许弹性。
男人绷直腰背,被迫跨坐在他身上时,裹在黑色西裤里的长腿屈膝折叠着朝两边打开,膝盖撑在软垫上借力,腿箍因此而陷进肉里,大腿肉也如现在一般,被勒出两道满溢的色^O^情肉痕。
楼危白还记得那里的手感,他可以手指挤进腿箍与腿间的缝隙里,把按住他的微微颤抖的大腿,阻止他挣扎退开的动作……
他过久的沉默终于引起男人注意,对方捏着餐夹微微侧身,半搭的系带便彻底从臀上垂落,随着动作左右轻晃。
“哪里着火了?”男人冲他挑了下眉,促狭发问。
楼危白在猝不及防中对上一双蜜糖般剔透柔润的眼睛,长睫如同蝴蝶翩然的尾翼,抬眼看人时颇为煽情,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
在生活化的温馨画面里,楼危白本能收敛无礼且颇具侵略性的眼神,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凌晨亢奋过头睡不着,大脑不受控制地高清循环回忆少儿不宜画面,造成的结果是睡眠质量过差,短短几个小时,睡得楼危白脑子直犯迷糊,忘记现在的他哥已经厨艺大成,进化成不在厨房搞科研的合格料理大师了。
席行越没刻意等他回答,回身揭开锅盖,撒了一把调料,又将飘落出去的星星点点擦干净,对主角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一脸莫名。
忽然冲进厨房,不说话,也不做任何事,就纯愣着,像魂魄离体似的,好半晌都没动静,他差点儿以为撞见当面夺舍的恐怖事件了呢。
“不是,我闻到香味才来的。”楼危白面不改色,找补道。
席行越狐疑地望向他手里的灭火器,“香味?”
楼危白飞快地从厨房消失,把灭火器物归原位,再重新回到厨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凑到男人身边,伸长脖子往锅里看,“对啊对啊,哥在做什么?”
透过透明锅盖上朦胧水珠,楼危白看到里面放着一个亮橙色的可爱波浪型浅口盘……盘里是色泽诡异的糊状物,表面仿佛带着层五颜六色的反光薄膜。
今天是呕吐物大杂烩啊,楼危白平静地想。
“这是七果五瓜三菜杂粮大蒸糕。”席行越将五指并拢,手掌伸直,从侧面对着锅作介绍手势,认真回答道。
他给自己的成品起名主打一个望文生义,争取让人一听大名,就知道用料派系和其中蕴含的烹饪匠心。
见主角露出直面未知的混乱表情,席行越心下叹气,只觉得这人一看就不懂自己的智慧和坚持,遂懒得与他多做纠缠,打发他洗漱完过来帮忙收拾餐具。
虽然席行越严肃的介绍里带了“蒸糕”二字,成品却并不是凝固状的,而是类似非牛顿液体的产物。
席行越脱了围裙,把热气腾腾盛放在盘子里的蒸糕分进两个碗里,将其中一碗放到楼危白面前,催促着他快尝尝创新糕点的味道。
楼危白已经习惯这样的成品了,年幼时他吃的每一口都视死如归,现在的他则不再对此大惊小怪,用勺子舀着尝了口。
当那股五彩斑斓、气场散发着淡淡死意的液体倒进嘴里,楼危白口腔中顿时炸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丰富味道,一切的人生百态、辛甜苦辣都融入“糕点”,带给他天灵盖飞升的微死体验。
楼危白把卡在喉咙里的液体用力地咽了下去,胃部反灼一股辣意。
对面的男人单手托腮,掌心堆起一团脸颊肉,秾丽的琥珀色眼瞳里忽闪忽闪着期待,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生着两枚花瓣尖的嘴唇略显紧张地抿起,唇下的小痣显出勾人心魄的别样韵味。
“非常好吃。”
楼危白搜肠刮肚,努力组织语言,“液态蒸糕,很有创意,调味也恰到好处,什么味道都有,还有哥满满的爱,我很喜欢。”
席行越听满意了,他低头尝了尝自己的努力的成果,愣是没吃出什么明显的味道,还稍微有点糊嗓子眼,但依然眉眼舒展地解决了早饭。
将碗推到一边,席行越耐心地等待楼危白解决完他自己那份,这才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声道:“我仔细想了想这些天的事。”
楼危白闻言,浑身一僵,忽然感到些许不妙。
“你已经长大了,确实用不着我老看着……”对面的人悄然红了眼眶,他分明生着凌厉如刀锋的眉眼,却有双会说话的眼睛,盈着泪时波光粼粼,从无懈可击的外壳中流露出一闪而逝的脆弱。
楼危白心口发紧,难言的酸涩从心脏涌流至四肢百骸,体内四处翻涌困兽般的冲动——他想立刻给对方一个坚实可靠的拥抱,他想马上牵紧对方的手,想温柔地亲吻对方眼角那将落未落的泪。
但楼危白不能这样做。
这些举动对他们二人的关系而言太越界,一夜过去,他哥显然已经调理好心态,把他无耻下流的冒犯当做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式意外。他看他的目光,又变得“慈爱”和“宽容”,不去苛责他无可饶恕的过错。
他哥太温柔,楼危白不想利用他的心软,强行打碎他重新封塑的心房,强迫他正视,强迫他接受自己龌龊、下流的心意。
还没到时候,楼危白不认为现在的自己配得上他哥,他还不够可靠,不够成熟,对方即便应下,同自己在一起也只有全然的迁就。
他克制着身体的一切动作,用目光代替安抚落在席行越身上,不做挣扎,不做反抗,沉默地等待,等待迟来的利剑砍下他的头颅。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很久,面对主角极度平静的目光,席行越不自在地垂了眼,略显刻意地避开对视。
他抿着没彻底消肿的唇,略带犹豫与不舍,到底不在面上显露半分,平淡又利落地把话说完:“我同意,你去住校吧。”
被困在养父子关系里的炮灰是传统刻板的,循规蹈矩的。
在失衡的心跳声中,他仍旧固执地恪守着双方身份界限,始终不敢去细想、不敢去正眼面对这些天的遭遇,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就跟养子厮混在一起,还哪哪都遭人啃了一通……过界的事已经超过了承受极限。
他性格本就内敛,也不擅长表达真实感情,对这有悖人伦的发展不由自主感到心慌,下意识想用逃避解决一切,可又忍不住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揣测。
养子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无趣的家伙?扫兴的家长?
其实只是胸肌被吸吸咬咬,外加消肿按摩时唇舌纠缠的深吻而已……都是男人,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养子什么都啃,有可能是口欲期固着吗,需要带他去医院看看么?
说不定这是养子迟来的叛逆期,故意这样就为了耍他玩,看他手足无措找乐子罢了……
患得患失的失重感攻占席行越的心房,他独自躺在床上愁眉不展,在回忆里忧心忡忡。虽然他闭上眼睛在一分钟内就成功入睡,一觉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精力十足,但他的心情就是好难过、好忧愁、好失落喔。
反正主角二周目悄摸着开大挂,席行越现在担心谁噶都不会担心他,强留主角在身边的第一理由也不成立了。
席行越垂眼掩盖笑意,想到能甩开主角一段时间就得非常努力才能压下笑容。
天呢!他其实已经心痛得无法呼吸,在睡前悄悄流干了眼泪,只能依依不舍地选择放主角自由。
楼危白隐约能猜出些他哥逃避的心思,他自己还劣迹斑斑坏事做尽,自知理亏,也确实不敢再重蹈覆辙,无意识逼迫对方什么。
他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个公正审判,但街区势力的局势即将失衡混乱,楼危白又实在不放心他哥一个人住在这里。
“哥,床位申请要时间。”这是谎言,当日申请当日就能通过,可以马上搬进去。
楼危白佯装轻松地凑过去,哥俩好地搂住男人的肩膀,他注意到对方放在腿上交叠着紧握的手,手背都绷出青筋。
他不忍细看对方强撑碎壳的姿态,怕自己又做出失控冒犯对方的错事,害人伤上加伤。
“还要麻烦哥再忍我一个月啊。”他若无其事地笑道。
——
那日以后,席行越照常两点一线地跑,生活颇为规律。虽然仍跟主角同睡一张床,但对方突然变得十分忙碌,双方在清醒状态中的碰面概率大大降低,人也显而易见安分不少。
他倍感欣慰,安安心心做打手,从容不迫地等待着剧情点的到来。
楼危白临时拿申请床位当借口,将住校的事推迟了一个月。
在上学打工之余,他四处动用人脉,花了整整小半月,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房子。
房子距离赌场的通勤距离短,方便他哥上下班,衔接的大路宽敞还带没坏的摄像头,坐落正规居民聚集区内,安保较为严格,进出要过三门三锁,严禁住户以外的人随意进入,早中晚还有仿生人自卫队定时巡逻。
他看中的房子在37楼,两房两厅,空间宽敞,采光充足,有一个面对人造林地的大落地窗。
楼危白马上就带着他哥一块儿到实地转了转。
席行越哪见过这场面,他一周目在老破小和颠沛流离中左右横跳,虽然偶尔能进星级酒店,但那也不是为了住嘛。他在落地窗前多看了两分钟,着重欣赏造价昂贵的人造林地,钢铁丛林一抹绿,多讲究。
楼危白见他哥实在喜欢,扭头便把房子买了下来。
自从楼危白证明了自己有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席行越便真切感受到了主角荷包的硬实力,鲜少置喙他这方面的决定。
再者说,这片街区势力刚刚经历了势力大洗牌,三大帮派徒然陨落,却仍有不少小喽啰四处流窜作案,治安比之前还差。
治安署有意识地提高了执法者的巡逻频率,可惜他们软弱无能的形象深入人心,倒了靠山的小喽啰依然气焰嚣张,根本于事无补。
虽然一周目没有搬家这回事,但能换个更安全省事儿的环境,顺带避免多一轮教训小喽啰的通勤日常,席行越自然全盘赞成。
办完手续,楼危白就紧锣密鼓推进装修工作,他想把这里作为和他哥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温馨小家,专门找了专业的设计师和质量过硬的装修工程队。
席行越被主角逮着问装修喜好时,第一反应是分两面墙把喜欢的游戏的成就徽章和周边都挂上去,但考虑到他喜欢的游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席行越只能摆出家长姿态,成熟地表示简约就好。
众所周知,简约风格的显著特征是色调简洁、装饰少,楼危白一听就知道他哥没对他说实话。
他哥买的碗碟全是造型可爱的款式,还把款式颜色都买全了;农合超市的华丽蕾丝围裙他哥换了整整七条,硬是凑了套彩虹色;喝水的杯子也买齐该系列全款,连不同色的赠品勺子也不放过……
虽然他哥日常穿衣风格拿黑白灰打天下,但楼危白猜测他哥肯定有些可爱倾向的收集癖在身上。
楼危白酬劳开得很高,让设计师往可爱、幻想、秩序一类的方向速速出图,修改几次细节便干脆拍案,马上叫来工程团队把能用的手段通通都用上,保证这房子半月内能装修完毕,且安全住人。
于是一群人看在钱的份上狂赶工期,天南海北调机器,愣是赶在死线前把甲方要求通通搞定。
待验收通过,楼危白一秒不得闲,马上又开始安排搬家的事。
楼危白找他哥商量,率先说了自己的打算——除了各自的私人物品,他想把将大部分旧物扔掉,再通通升级换代。
席行越想了想,叫楼危白发誓不碰自己收集成套的东西,待对方听话照做了,才同意一切都他说的办。
他们各收拾了要带去新家的东西,第二天搬家公司上门,训练有素的人类和机器员工把行李摞上搬运车,将两人连同行李一起打包带了过去。
席行越对主角全权负责的装修结果相当好奇,按他一周目对主角单方面相爱相杀出来的了解程度,他已经做好面对性冷淡风样板间的心理准备了。
但当席行越亲手推开房门时,面对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科技感与秩序完美融合,偏偏又都披着活泼可爱的外形,童趣到他忍不住猜想主角是不是想养个孩子的程度。
在大部分人眼中都显得幼稚的部分,对席行越而言却刚刚好,他一眼便注意到占了近一面墙的磁悬浮展示架,不禁开始思考怎么安置手里的“藏品”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怎么样,哥喜欢吗?”楼危白忐忑地观察着身边人的表情。
你小子挺有品味,席行越暗道,面上却不置可否,摆出莫测的家长架子:“风格很独特。”
——历时30天,楼危白总算带着他哥搬进新家,即将开启幸福新生活
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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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好伤心、好难过、好心痛(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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