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光

陌生的房顶。

岳奕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而且小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自己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不过目前还有更需要关心的事,这里究竟是哪里。这既不是自己的住处,也不是蓝桎宫,窗户上的栏杆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艰难地移动到床边的轮椅上,随后用内力驱动,看到了窗外的景象。

这里可以看得到叶子邕的住处,可以看到禁地的高墙。很明显,这里是禁地的深处。

门被敲响,还没等岳奕夏应话,外面的人便直接进来了。

“灿亲王,您醒了。”

应该是血滴子里的一人,但是岳奕夏没什么印象。

“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是这样的,皇上十分担心您的安全,所以在您康复之前,现在这里养伤比较好。”

岳奕夏还想继续发问,可那人却直接出去了,等岳奕夏来到门口,发现门已经被门挡横上了。

软禁...吗?

岳奕夏的纳戒已经全都被收走,全身上下只有衣服还是自己来时穿的那套。

泽漆现在怎么样了,他那天可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岳奕夏清楚,宫泽漆那家伙的恩赐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活下去...可那天他就算耗尽了内力也来到大殿里挡在自己身前。

他再次来到窗边,现在的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他能撂倒一个看守,能敌得过一群吗。到时候还可能让这具身体伤上加伤,宫泽漆会来救我,到时候不能拖他的后腿。

夜幕降临,就在岳奕夏还在担心宫泽漆的安危时,一只纸鹤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此时凌霄正在蓝桎宫内,他闭着眼睛操纵着纸鹤飞行,虽然禁地人手众多,但纸鹤还是挑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飞了进去。

纸鹤被墨汁涂满,在夜色中不是那么显眼,凌霄躲在草丛里缓慢的移动,尽量降低自己释放内力波动。

这里的侍卫比其他建筑的都要多上不少,于是凌霄操纵着纸鹤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岳奕夏。

岳奕夏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纸鹤,这是在蓝桎宫时,凌霄所操纵的物件之一,也就是说,凌霄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但夜晚的灯火也照亮了这只涂满墨汁的纸鹤,几乎是与岳奕夏同时发现,门口的侍卫一下子使用剑气劈开了纸鹤。

凌霄的眼睛猛地睁开,他倒在地上咳了几声,随后立马划出了宫泽漆事先准备的禁地俯瞰图上的一块位置。

“就是在这里吗?”

“是的。”

宫泽漆与凌泉对视了一下,离开蓝桎宫朝着禁地奔去,而凌泉也立刻搀扶起凌霄,带着宫泽漆新给她的纳戒朝着宫外奔去。

一旦被发现就是死罪,他们绝不能再在宫里呆着。

禁地门口,墙上的火把才燃起没多久,就看到一道黑影从远处奔了过来。

侍卫们立刻拔出刀进行警告,并朝着宫泽漆大声喊话:“请不要在靠近了,否则我们将会动用武力。”

然而等他们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却又不敢动了,宫泽漆的表情十分狠厉,他捏着腰间的佩刀,警告着侍卫和埋伏在墙后的人。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门前的侍卫本就不知道禁地里有什么,他们只是进行着正常的交班,一听到宫泽漆这话,立刻僵在了原地。

一个呼吸之间,宫泽漆就越过他们进入了禁地之中,埋伏在墙后的血滴子立刻发动恩赐试图拦住宫泽漆,可宫泽漆的丝线却异常坚硬,这是上次与万竹沥交战时剩下的丝线,连万竹沥都砍不断,更何况是这些人。

无数只武器在宫泽漆的身上留下伤口,飞镖穿过□□留下一个血洞,可在下一秒,伤口全部恢复,丝线收割着靠近他的敌人的身体,霎时间,宫泽漆的血与血滴子的血液从禁地上方犹如小雨一般染红了大部分的地砖。

连宫泽漆的脚步都拦不住,丝线掠过,他们或被砍断了手脚,或丢掉了性命。

有几个防御类型恩赐的人虽然勉强可以近宫泽漆的身,可还是被宫泽漆那真真假假的刀气所震慑到,继而身首分离。

内力因为恩赐和刀法急速下降,可宫泽漆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自己的身体可能就动弹不得了。

年驳骨刚刚到达囚禁岳奕夏的地方,楼下的守卫就给他看了这墨色的纸鹤。

这是...年驳骨好像见过这纸鹤,正当他思考着是在哪里见过时,禁地大门处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有人闯进来了。

是在宫泽漆的宫里见到过!

年驳骨立刻抽出了腰间的刀上楼,岳冬渊说过,一旦宫泽漆发现了,就赶紧杀了岳奕夏。

而岳奕夏也同样听到了这声巨响,虽然很远,但他知道,宫泽漆来救自己了。

没有任何武器,攻击的选项只剩下自己的恩赐,岳奕夏没有犹豫,在门前升起了一层屏障,而就在下一秒,一把刀直直地插入了岳奕夏的屏障,门瞬间炸裂,碎片溅在屏障上发出粗糙的响动。

年驳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又吞下了一颗可以暂时提升内力的丹药,从小到大,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死在这枚丹药上了,可他还是吃了下去。

他拔出了刀打穿了门周围的墙壁,身后的两名守卫与瓦砾一起冲了进来,

岳奕夏衣服上闪烁着淡蓝色的光,那是宫泽漆送给他的神赐宝石所打造的装饰。岳奕夏摸着它,屏障从二人的脚底顶出,把他们怼在了天花板上。

被宝石加强的屏障威力不容小觑,守卫感觉肋骨好像被夹碎了一般,直接吐出一口血,但如果他们向后看去的话,就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被强制腰斩了。

年驳骨的链剑绕着屏障,如同毒蛇一般向岳半夏发起攻击。

内力操纵着轮椅,岳奕夏闪身躲过。可轮椅却被瓦砾绊住,岳奕夏的肩膀被剑刃划过,直接带着他从轮椅上面摔了下来。

绝对不能放弃,泽漆一定会来救我。

岳奕夏颤抖着抬起手臂,又是一个屏障升起,他靠在上面抵挡着年驳骨的剑,随后用两个屏障卡住链子的一部分。他从天花板上压下了一个屏障,砸在了年驳骨的脑袋上。

岳奕夏把两个手指合并,左右的两个小屏障靠近了年驳骨的脖子,只听咔嚓的响声,年驳骨的脖子就这样被扭断。他的身体没能站住,直接摔下了楼梯。

神赐宝石的光芒逐渐消散,里面的能量被消耗殆尽,岳奕夏的屏障消失,使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旧伤未愈,刚才拉扯着伤口又渗出了血。

岳奕夏又被地上的血沾了满身,他用手拄起自己的身体,却因为血手滑又摔在了地上。

别过去。

岳奕夏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可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朝着窗边爬,他抓在窗框上,用所剩不多恩赐支撑起身体,随后趴在了上面,他眼看着转角处出现了宫泽漆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

泽漆。

岳奕夏自从醒来之后还没见过宫泽漆,看到他还安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岳奕夏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他刚想喊宫泽漆的名字,可身后居然传来了响声,他转头望去,只见年驳骨满脸是血的从楼梯上爬了上来。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复活的这么快。

砰的一声巨响,在宫泽漆的眼前,岳奕夏连带着他靠着的那面墙,被一起轰飞了出来。

宫泽漆的瞳孔瞬间缩小,脚下的砖被踩碎,他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身上的丝线却比他的速度更快。

这些丝线在空中用内力作为支点,一条接着一条垫在岳奕夏的身下,随着他一起下落,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宫泽漆的怀里。

“奕夏!”

宫泽漆立刻碾碎自己的丹药让岳奕夏吸收,然后他抱起岳奕夏,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身上的丝线轻轻地绕在岳奕夏身上,以免在这颠簸中造成二次伤害。

“泽漆...”岳奕夏眼前被血蒙住,已经看不见了,但是他还是感知到了宫泽漆。

“嗯,我在听。”

“是...是年驳骨。”

“...”宫泽漆看了岳奕夏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眼前的路。“等你好了,咱们去杀他一百回。”

岳奕夏笑的十分勉强,他想去抱抱宫泽漆,他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可他的手臂却怎么也动不了。他感觉身体里的所有器官像是被敲碎一般疼痛,呼吸一下都感觉自己的肺被无数根针在扎。

他想说些什么,可嗓子里的血好像流到了气管里,他剧烈的咳嗽着,血溅到宫泽漆的身上,脸上。宫泽漆连忙停在原地,检查着岳奕夏的伤势。

泽漆...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岳奕夏想说出来,可血却一直哽在嗓子里。

“泽漆...”

“嗯。”宫泽漆的嗓子十分难受,他几乎是憋着嗯了一声。

岳奕夏用力抬起脖子,用着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在宫泽漆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再不动了。

宫泽漆只感觉到岳奕夏的身子一沉,他看着岳奕夏,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岳奕夏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中,眼睛还直直地看向前面。

没有暴雨,没有飞雪,只有夜里的蝉鸣陪着宫泽漆。月光打在二人身上,可岳奕夏却和宫泽漆赠予他的宝石一般黯淡了下去。

“奕夏。我...”

宫泽漆说不出话,感觉氧气都被夺走一般,明明是盛夏,可他的身体却由内而外的释放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寒意。他看见眼泪落在了岳奕夏的脸上,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

耳鸣盖过了蝉鸣的声音,仿佛脑子里在过一阵永不消失的电流,宫泽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扶起岳奕夏的身体,把头埋在岳奕夏的肩膀上,他们似乎还没有拥抱过。

如同故事中的开头一样,岳奕夏死在了七月,死在了宫泽漆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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