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喜欢我, 为什么还要招惹别人,嗯?”
江廷靠得太近,身上凛冽的雪松味快要将徐慢包围, 他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徐慢的眼睛, 像是企图从她眼中读出些什么。
太强烈的压迫感, 逼得徐慢身体往后退,颇有些手足无措。
她摇着头否认:“我没有。”
“没有喜欢我,还是没有招惹别人?”
“没有招惹别人。”
徐慢胸口起起伏伏,脸涨得通红, 在江廷看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江廷突然弯起嘴角笑了, 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灿烂。
他语气笃定:“那就是, 你喜欢我。”
哪怕上一次已经在门外偷听到她的谈话,但他还是想听到徐慢亲口承认,他不想再看到徐慢抗拒闪躲的眼神, 她越是对自己若即若离, 他就越是想念她, 跟撞了邪一样。
他发觉自己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开始患得患失。
只是,徐慢仍旧沉默着,下唇紧抿,她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看得江廷一阵心悸。
还是江廷先开口:“今年开春,我去过一次云城的晋华寺, 临走的时候, 有位方丈替我算了一卦,那些卦象我原是不信的。”
徐慢忽然间想起上一世在江廷卧室里看到的那块玉,当时江廷只说是从云城带回来的, 却没告诉她背后的故事。
她好奇地问:“什么卦象?”
“他说,今年,我会遇到宿命之人。”江廷自嘲地笑了笑,“这些虚无缥缈的说辞我原是不信的,但很奇怪,最近我总会想起这件事。”
徐慢一下愣住了。
宿命,这个词太重,却也太贴切,她和江廷不就是像宿命一样,哪怕是重生了一遍,也绕不开既定的命运。
江廷望着徐慢身后的车窗,一片雪花在空中翻转最后轻飘飘地落在窗前,他的视线逐渐变得迷离。
“我不知道什么是宿命,我现在唯一确定的是,我喜欢你。或许你不会相信,遇到你之前,我没有体会过心动的感受。有时候工作会走神,莫名其妙地等你的消息……”江廷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他刻意停顿了片刻,问她,“从沣城回来后,我一直在想你,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
最后半句说得实在太过温柔,徐慢没想到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竟然还会被这句话打动。
当一个强势的男人开始展露他的温柔,没有人能抵挡得住的。
不过很快徐慢就清醒过来,她用手掐着手臂,强迫自己想起过去那些伤痛。她想,如果是上一世的她,毫无疑问肯定会立刻沦陷在他的柔情里,但幸好,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徐慢了。
她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演好现在这场戏。
所以,她抬起头,直视江廷的双眼:“有想过的。”
霎时,江廷眼里多了一束光。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从没奢想过我们会在一起,能远远地看着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不希望被别人指指点点,我也不想被你的朋友看不起……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这一段话看似拒绝,但句句都在以退为进,说完,她就要打开车门走出去,但手刚触碰到车门,就被人狠狠地拉了回去。
徐慢一下失去支撑半个身子坐在江廷腿上,这么亲密的接触让人面红心跳,她刚想站起来,谁知道江廷俯身吻上了她。
这是一个湿热的吻,混杂着冬雪、松林、红酒的味道,江廷的吻和他本人一样进攻性极强,那架势几乎是要将她生吞入腹,吃干抹净,徐慢找不到呼吸的间隙,大脑一片空白,渐渐放弃了挣扎。江廷发现她不再抗拒,终于变得温柔起来,唇舌在脸颊唇畔辗转,最后一吻落到她的眼角处。
被掩藏的记忆全部被点燃,徐慢一下子想起了好多,脑内如走马灯一样闪回,那些长夜街灯的吻,雪落满头的吻,酒醉的吻,清醒的吻,蜻蜓点水的吻,汹涌热烈的吻,每一幕都是如此清晰。
“徐慢,我们之间没有到此为止。”面前英俊的男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强势,不容拒绝。
“你刚才那些顾虑,我可以保证它们不会发生,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不会让别人对你指指点点,更没有人会因此看不起你。”
泪在眼角,徐慢吸了吸鼻子,问了一句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问题。
她说:“那你会对我好吗?”
没有任何犹豫,江廷坚定地点头。
“会一直对我好吗?”
“当然。”
江廷只当徐慢这么问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他不知道的是,话里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算计。
他的眼神太过真诚,要不是有上一世的前车之鉴,连徐慢自己都差点就相信了。
“但是,我还有很多要求的。”
江廷:“什么要求?”
徐慢很认真地一条条往下说:“我希望未来的男朋友工作不要太忙,起码一周要见一次面,哪怕是视频也行,我如果生病了要陪在我身边跟我说说话……还有,我这个人很小气的,所以一定不能瞒着我和别的女生见面,如果去聚会在场要是有女生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彼此互不纠缠。”
江廷原以为徐慢说的要求是物质条件,没想到是陪伴、忠诚和尊重。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要求,以往的女人从未向他要求过这些,虽然这些事情都不难办到,但却在触碰他此前设定的边界感。
奇怪的是,江廷并不反感,反而认为这是徐慢爱他的表现,他满目温柔,想把徐慢抱在怀里,语调轻轻:“我答应你,我会学习如何当一个尽职的男朋友。”
徐慢知道,说出这句话已经是江廷的底线了,她心想,原来江廷也是可以为女人做到这种程度的,一时想开心却又很快转化为酸楚,他喜欢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虚拟出来的人物。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江廷关切地凑近,问:“怎么还哭了?”
“我没事,只是太感动了。”
“不哭了,”江廷用手帮她刮去泪痕,轻轻笑了声,“帮我把领带系上吧。”
徐慢这才想起了这茬,连忙把掉在地上的领带捡了起来,对江廷说:“低头。”
江廷乖乖地把头低下头,方才那股强势的劲儿褪去,现在整个人就像一只温顺的狮子。
系领带是暧昧的过程,尤其是在对方一直盯着你的情况下,他们靠得太近,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亲上来。
徐慢惴惴不安地担忧着,一边又装作羞怯地躲开他的视线,直到江廷突然问她:“你以前帮别人系过?”
不能怪江廷多想,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过熟练。
徐慢愣了一秒,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不过她也没打算骗他。
“嗯,帮前男友系过。”她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回难受的人变成了江廷,好半天他才嗯了一声。
虽然早就得知她有前男友的事实,但每每想到这,江廷还是有说不出的嫉妒。
徐慢帮江廷系了个温莎结,末了,左右打量,似乎很满意。而江廷眼睛暗了暗,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没准备。”
“没关系呀,我今天已经收到了最好的圣诞礼物。”
时间不早,学校快要门禁,徐慢从车上下来,她站在车门前让江廷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谁知道江廷也跟着从车上下来,下车时,眼角瞥到了地上放着的金色包装盒,他一眼就猜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眉头越皱越深,徐慢也发觉了,便说:“那这份礼物,你帮我还给那位朱先生吧。”
“嗯。”
“那江先生,我先——”
“江先生?”
徐慢这次省去称谓,说:“那我先回宿舍啦,下次再见。”
江廷没想到她连喊自己的名字都会害羞。
“嗯,再见。”
江廷站在原地,准备看着她走进校门再离开。
徐慢刚转过身走了两步,忽而又折返跑了回来,在他脸颊处亲了一口,迅速说了句:“晚安,江廷。”
心跳越来越快,连耳畔都是酥酥麻麻的。
江廷愣在原地,脸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那种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仍然没有停下来,强有力地,一下又一下,雪花落在肩头又融化 ,心却是暖的。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徐慢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等到徐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他才从不真实的狂喜中回过神,车门处放着的金色礼物盒被他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他靠在车门抽了根烟,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夜里的宁静。
邹成浩在那边嚷嚷:“你在哪呢,快到了没?”
“我还没回去。”他吐了口烟。
“你还在津海?怎么这么久,都去了一个小时了。”
“我和徐慢在一起了,就在刚才。”江廷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哇靠,”邹成浩消化了好一会,还处在震惊里,“你是指哪种在一起,你是想玩一玩还是——”
“我是认真的。”
邹成浩还在那边说着什么,江廷没再留意,因为烟雾升腾的瞬间,他忽然瞥到不远处有个人影,看上去倒是有点眼熟。
冬夜,路灯下,有个穿着白色针织衫的少年,和他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也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发丝上都沾着雪,一双破旧的球鞋快要陷进雪里,江廷觉得对方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一头还未被驯化的狼,狠厉又野性。
不过江廷没在意,他始终浅笑着望着对方。
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微笑。
—
第二天,徐慢睡到差不多十点才醒过来。
头脑还晕乎乎的,她明明记得前一天晚上她调了八点半的闹钟,竟然都没有听到声响,幸好周末不用上课,不然就要迟到了。
近来她睡眠都很浅,一点点噪音都能把她吵醒,好不容易睡着半夜也会突然惊醒,不过昨晚倒是反常,一夜无梦,一觉睡到现在。
周筱婷听到动静回过头,发现徐慢醒了,问她:“你昨晚干嘛去了啊,竟然醒得比我还晚,连我都听见你闹钟了,你都没醒。”
徐慢揉着太阳穴,睡得越久反而越迟钝,她含糊地把话题盖了过去,只说有个朋友约她一起过圣诞,便出去玩了一会。
打开手机,竟然有几条未读消息,有江廷发的,也有妈妈发的。
徐慢点开严椿梅的消息,发现她给自己转了一千块钱,又发了几条语音信息。
【听囡囡说昨天是什么圣诞节是吧,你有没有跟同学出去玩】
【上两个月家里有点困难,拿不出来钱,我让你爸给你打钱,你有没有收到咯。】
【这几天家里下雪了,慢慢你那边冷不冷,要不要妈妈给你寄点衣服上去】
徐慢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很多事情她刻意不去想,但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揉了揉眼眶,胸腔内还积着一股气,不是不难过的,曾经她有完整的家庭,曾经她也拥有所有人的爱,只是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有一天,所有的爱都被夺走了,四分五裂的家庭,她成了父母的累赘,过着自生自灭的生活。
但从小就缺爱的孩子,怎么会不渴望温暖的降临,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家里人的声音,徐慢给严椿梅打了个视频电话,但是一接通还没说两句,手机就被夺走了。
“我妈妈现在要去煮饭了,没有空跟你聊天——”
啪地一声电话就挂断了,徐慢捏着手机的那只手骨节发白,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徐慢一下就清醒了不少,如坠冰窟般的寒冷,从身到心。
“你妹妹怎么还是那么讨厌啊。”周筱婷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顿时就看不过眼了。
徐慢挤出个笑容:“七岁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没关系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周筱婷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徐慢下床用冷水洗了个脸,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泡了杯热牛奶,翻开书本,她忽然想起手机上还有两条未读消息。
都是江廷发过来的,第一条只有一个字:【早】
中间间隔了十分钟,又发了一条:
【早餐吃了什么】
发送时间是早上八点半,估计是刚醒过来那会就给她发了。
徐慢嗤了声,呆呆地看了几秒,一时不知道是在取笑江廷,还是在取笑以前的自己。
江廷以前从来没主动给她发过这些假惺惺的问候,这些□□的事情他不屑去做的,上一世,刚确定关系那会,正是甜蜜的时候,他忙起来甚至都不会回她的微信,更不用说主动给她发信息。
有一次,她半试探半撒娇地埋怨:“别人的男朋友都会发早安,晚安的,你为什么不给我发呀?”
江廷那会正在工作,忽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吓得徐慢心里一跳。
他板着脸说:“徐慢,我没时间和你玩这些把戏。”
徐慢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提,也没想作,但是听到江廷这冷言冷语她一下来了气,起身就拿着书包往外走,故意气他:“你继续忙吧,那我去找愿意给我发的。”
“你说什么?”冷静带着愠怒的声音。
电脑啪地一声合上,江廷把眼镜都摘了。
徐慢这下忽然又不敢走了,乖乖地站在门口,像做错事的小朋友等着江廷走过来把她领回去。
但江廷依然动也没动,最后还是她先服软回到沙发上坐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想起过往这些事,再看回屏幕上他发的信息,真是判若两人。要不是徐慢亲眼看着江廷的改变,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以前她过得太憋屈了,就算是作也是战战兢兢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有耐心去哄她。
徐慢犹豫了一会才给江廷回短信,说自己刚刚睡醒,还没有吃早餐。
等了好一阵,江廷也没有回短信,不知道是不是正忙着,徐慢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认真看书。
下午,徐慢坐地铁去粤菜馆兼职。
前段时间因为要准备比赛和六级考试,她请了两周的假,现在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她才跟吴经理说重新过来上班,吴经理和和气气地给她回了个语音,让她啥时候有空直接就过来上班,不用提前知会他。
他现在对徐慢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她心里也清楚是仗着江廷这层关系,吴经理才会对她这么客气。
徐慢偶尔会觉得良心不安,但转而又会安慰自己,她上班尽职尽责,她只是拿了她该拿的那份薪水罢了。她都盘算好了,等她和江廷分手的时候,就是这份工作做到头的时候。
徐慢刚换好衣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吴经理就走过来迎她,堆着笑脸调侃:“徐慢,你可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请假的这段时间,江先生是恨不得一周三次往这里跑……”
徐慢愣住,原来从沣城回来后,江廷来找过她?
她还以为江廷真的那么冷静自持,原来先沉不住的人是他。
“不过我告诉他,你请假去考试了。”吴经理压低声音,跟她交底,“我实话跟你讲,我在这里工作也有三四年了,还真没见过江先生为了谁这样过,徐慢,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哥一句劝,真的要好好把握机会,就算以后没办法走到一起,那开开眼界也是挺好的。”
吴经理这番肺腑之言,徐慢听进去了,通篇说的无非就是让她不要不识抬举,同时也在告诫她,哪怕和江廷没有未来,也不要有什么怨言,最重要就是识时务。
有些话在喉咙里转了几转,徐慢细想了几秒,决定还是暂时不透露她和江廷已经在一起的消息,免得横生枝节。
她点点头,只说了句:“谢谢吴经理提醒,那我先去工作了。”
但徐慢没预料到,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
晚上七点,徐慢下班,当她从大门走出来,发现在马路边很招摇地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江廷正站在车门前边抽烟边等她,见她走过来,两指把烟掐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惊吓大过惊喜。
徐慢的第一反应是昨晚的书她还有一半没看完,今晚又得浪费一个晚上陪他了。
但不耐烦的情绪很快就被她掩藏好,等她站到江廷面前,已经切换到了另一种模式,面对江廷,她已成为训练有素的演员。
她快步朝他走过去,眼里亮晶晶:“你怎么来了?”
江廷露出微笑:“来接你下班。”
“我昨天说的是一周见一次,不是一天见一次,”徐慢提醒,“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完她的话,江廷眉头皱了皱,他原以为徐慢见到自己会很开心,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
“你不想见到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
徐慢心想,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走近,扯了扯他的衣角示好:“怎么会,我是怕耽误到你工作,我习惯了一个人下班,没事的。”
极少见到徐慢朝自己撒娇,江廷霎时就心软了,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清了清嗓子:“我也只是今天恰好有时间。”
徐慢这就放心了,要是天天这么密集地见面,她真的怕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也是走近了才发现,江廷已经系上了她昨天送给他的棕褐色领带,为了和领带搭配,他今天还特意穿了一件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像是杂志封面上的模特。
又是给她发早安的短信,又是大老远过来接她下班,还系着她送的领带,徐慢感受到江廷满满的诚意,却也更加的讽刺。
她以前和江廷谈了三年的恋爱,却从来没感受过他这样的用心。
坐上副驾驶座,徐慢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和车流,异常安静,江廷只当她还不习惯和自己独处,但到了红绿灯路口,他还是忍不住看向她。
他猜不透徐慢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大部分时候,徐慢的眼睛都是清澈的,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但偶尔她也会让人觉得难以捉摸,好像那双清澈的眼睛装满了复杂的心事。
红灯亮起的瞬间,江廷想起昨天晚上邹成浩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总觉得徐慢没有那么简单。”
昨天夜里,江廷将近凌晨一点才回到偑园。
聚会已近尾声,客厅混乱一片,东倒西歪的酒瓶,礼花纸屑满地,邹成浩和他走到天台上抽烟。
邹成浩虽然平时五大三粗的,但再粗心的人也能觉察出江廷此刻眼里的喜悦,因为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他很难把眼前的男人和以往矜贵又高冷的江廷对上号。
原来,冰山也会有融化的那一天。
“刚才在电话里,你说你是认真的,我还不相信,”邹成浩笑,呼了口烟,“现在我倒是相信了。”
寒冬的夜里,江廷轻轻笑了声。
他没有否认。
“想试试看,”江廷眼里浓得像墨,“和她在一起。”
邹成浩的大衣被风吹起一角,头发也吹得往后倒,他咳嗽了两声:“但我总觉得她没那么简单,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你可以不信。”
江廷自然是不信的。
“她和你遇到的那些女人不一样。”
邹成浩好心劝告反被讽刺,他啧啧地砸吧嘴,问江廷:“那你喜欢徐慢什么呢?或者,换个问法,她和以前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邹成浩承认徐慢是美,但单凭样貌,还不至于让江廷这么神魂颠倒,毕竟江廷和自己不同,不是纯粹的视觉动物。
江廷看着夜色陷入沉思,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无数遍,但无论是哪个答案,他都觉得不恰当,徐慢的样貌、性格、爱好,甚至是作的那个劲儿,每一样都踩在他的点上。
但就算再有一个人有徐慢的样貌、性格、爱好,他也未必会这样心动。除却这些,更重要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微妙又隐秘的吸引力。
邹成浩以为他是不想回答,开起了玩笑:“你要是真的想和人家好好相处,就别再像以前一样,十天八天不见面,也不主动。”
“什么?”
邹成浩一下成了恋爱导师:“你知道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细节和仪式感。早晚问候,下班接送,节日送花,生病陪床,这些可都是学问……”
江廷当时嗤之以鼻,但第二天醒来,犹豫过后,他还是发出了第一条消息,只有一个字:【早】。
一直没收到回复,江廷竟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留话口,于是隔了十分钟又发了第二条过去。
手机放在床边,毫无动静。
这次更是石沉大海。
江廷确定了,邹成浩说的净是些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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