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慢, 我心有不甘。”
话音落下,江廷忽然弯腰抱住她。
或许是因为心有不甘这四个字,徐慢一时忘了挣扎, 又或者说她潜意识里就不愿挣扎。
她不知道江廷是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来到这里。她知道的,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但是今天他却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些话。
这个久违的拥抱,让她红了眼, 她本以为在这过去的半年,她对江廷那仅存的爱早就消磨殆尽, 但原来, 她还没有彻底死心。
徐慢眉头微皱, 她为自己的反应而感到羞愧难堪。
“江廷, 你应该恨我的。”
“我的确恨你,”江廷的拥抱炽热,恨不得将她揉入血肉中,“但我更爱你。”
“徐慢,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选择。”
如果能选择, 如果他还留有一丝理智, 他都不会允许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 以这样卑微的姿态。
“你不介意以前那些事情了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从一开始在雨夜出现,到后来送餐去你家里,全都是我策划好的, 这些你都可以忘了吗?”所有的情绪都在顷刻间爆发,徐慢声音略有些颤抖,“你爱的只是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徐慢, 是我伪装出来的徐慢,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不管以前如何,”江廷将头埋在她肩颈,嗓音沙哑,“我们之间不能就这样结束。”
似是考虑了很久,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徐慢,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不知道徐慢为什么会恨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报复自己,但现在,他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句话让徐慢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她忽然哭得难以自抑。
太多情绪挤压在心里,让她无法喘息,她宁愿江廷报复她,让她无路可走,也不希望他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
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二是离开。如果是以前的徐慢,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来,只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不确定了。
她更介意的是,她和江廷真的能重新开始吗,这段从谎言开始的爱情,究竟能走多远?
江廷的肩膀渐渐洇湿,有泪水滴到他衣服上,他莫名一阵心悸。
好一阵,徐慢终于开口:“我明天再回答你,可以吗?”
“好。”
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江廷觉得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果。
回家路上,江廷难得露出了笑容,车厢内播放着卡朋特的《close to you》,他想,无论他和徐慢之间隔着多少不可逾越的过去,他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和徐慢之间只能有两种结局,要么彼此折磨到死,要么厮守终生。
车外的城市流光溢彩,灯光映在他的瞳孔里,万物都有了温度。
一想到明天还能再见到徐慢,江廷就觉得心里一热,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变得这般容易满足。
那天晚上,江廷一夜无梦,这是他这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
但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第二天傍晚,当他捧着鲜花出现在徐慢门前,他小心翼翼地叩响那扇门,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大概是徐慢还没有下班,于是也没有着急,一直站在门口等,那束鲜花他就那么一直捧着,生怕放在地上会沾上灰尘。
只是一直等到十点半,徐慢仍然没有回来。
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江廷隐约觉察到事情不对。
心脏有一瞬的停跳,他有些慌了。
恰巧这时,一位路过的老太太告诉他,就在今天早上,住在这个房间里的女孩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江廷的心突然猛地揪紧,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搬去哪里了?”
“这我就不晓得嘞,她好几天前就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喽。”
原来,这就是徐慢留给他的答案。
直到最后一刻,她仍在玩弄他的感情。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
徐慢消失了,宛如人间蒸发,从津城消失得彻底。
而江廷一夜之间像疯了一样。
锦府别墅里所有和徐慢有关的物件被他砸得稀碎,甚至是那副徐慢为他画的画,他从抽屉最底层把它翻出来,撕碎得看不出原样。
光影流转,漫天飞舞的纸屑在空中飘浮,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如古希腊的雕塑般站在灯光下动也没动,有种肆虐般的美感。
当邹成浩听到消息从城南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一时忘记了呼吸,更加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他准备的一切话语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意义,他原想着痛骂徐慢一顿,或者马后炮地说,自己早就预料到徐慢是这样的人。
但这一刻,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男人眼睛通红,他盯着地上那堆纸屑,脸上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很紧,一滴泪正沿着眼角迅速下坠。
他认识江廷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落泪。
他陪江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从未见他哭过,他知道江廷是多么傲慢的一个人,但现在他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叫徐慢的女人。
饶是邹成浩,见到这一幕,也禁不住心脏骤疼。
该是有多痛,才会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忘了她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你这样下去会疯的。”邹成浩看着他煞白的嘴唇,不住地摇头,“那个女人,就跟毒一样,沾了就要命的。”
许久,江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勾了勾唇,眼里猩红血丝缠绕,表情前所未有的狠戾。
他说:“不。”
不能忘。
“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
从那天起,江廷好几天没合过眼,他不分昼夜等待着和有关徐慢的消息,他把所有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一遍,哪怕是处于灰色地带的方法,他也全都用上了。
他承认,他是疯了,被徐慢彻底逼疯。
他调查了徐慢的新公司,原来徐慢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辞职,所以那天她对他说要考虑的时候,她就早已做好了决定,却偏偏还要给他希望。
果然,徐慢最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痛苦。
津城几大机场的出境资料,还有高铁乘坐的讯息,他都一一看过了,无一例外,在上面都没有查找到徐慢的名字。
全无音讯。
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江廷甚至以为徐慢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考虑过要报警。
最后,他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想着徐慢应该还留在津城,只是她离开时忘了告诉自己,就像之前那几次一样。
他知道她记性总是不好,没有交代行踪的习惯。
这次或许也是这样。
好几个夜晚,他再次拨打徐慢的手机,当他听到同样的空号提醒消息时,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有多可笑,他为徐慢找遍了借口,可他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样。
当所有的消息都指向同一个结果时,他确定徐慢是真的离开了,去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或者说,她为了躲着他,去了一个不会被他找到的地方。
—
徐慢消失的第一年,邹成浩对他说,认命吧江廷,她如果真的要藏起来,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江廷不以为意。
找不到就继续找,直到能找到她那一天为止。
邹成浩来了气:“这个世界那么大,你要到哪里找。津城里里外外都被你翻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找到,江廷,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浪费了自己的下半生。”
“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生活,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喝酒旅行玩乐,你起码活得像个人行吗?”
“不可能了。”男人茫然地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些过去那么鲜活那么真实,他怎么能忘。
夜里十点,江廷在津城街头走过,在路上他仍然会无意识地留意那些形似徐慢的背影,他曾跑上前喊住对方,可是看到的都是一张陌生又错愕的脸。
在冬至那天,他独自开车去了町县谡犁村,那个坐落在南方海边的村落,也是徐慢从小长大的地方,他经过她父亲家门前,有个小男孩从里面跑出来,大概十来岁,脆生生地看着他,眉眼间和徐慢倒有几分相似。
“叔叔,你这车真好看,我能站在你车前面拍个照吗?”小男孩仰着头看他。
江廷忽而笑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以至于自己都愣了愣,他低下头揉了下小男孩的脑袋,开玩笑道:“怎么喊我叔叔,我有这么老吗?”
小孩很机灵,立刻改口:“哥哥哥哥,我能站在你车前面拍个照吗,就一张!”
江廷笑着点头。
不到十岁的小孩自拍起来竟然比大人都要熟练,拍完照,小男孩为了表达谢意,很热情地邀请他进来做客,江廷在那个狭窄残旧的小房子里见到了徐慢的父亲和继母。
聊天中,徐慢父亲主动提起他有一个女儿现在在国外留学,长得很漂亮,以前也在津城上班,后来自己攒钱出国留学了。
原来是出国了,江廷扯了扯嘴角,难怪他找不到。
当江廷正打算套话,他又听到对方说:“不过她好久没和家里联系嘞,不晓得现在在哪里了。”
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就这么被掐断了。
江廷嘴角的笑就这么凝固在脸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但对江廷来说,时间似乎是停摆的,没有任何波动的,因为时间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一年,和一天没有任何差别。
在徐慢离开的第二年,江廷还是没有放弃寻找任何和徐慢有关的消息。
有天,他听到消息说在都柏林看到一个和徐慢长得很像的人,他第二天就买了去爱尔兰的机票。
异国他乡,漫无目的地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仍是不死心。
他总觉得有什么在蚕食着他的身体和灵魂,日渐一日地摧毁他所有的理智。
晚上江廷躺在酒店的床上,他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他想起一些细细碎碎的片段。
两年前的冬天,徐慢曾靠在他怀里和他一起观看窗外雪景,那年的雪很大,天气很冷,徐慢体温却异常地热,她像藤蔓一样攀援在他身上,气息渐乱。
两个人的冬天,好像真的比一个人在的时候暖和。江廷想。
江廷只在都柏林呆了四天,在最后一天,他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他在当地最有名的咖啡馆里休憩了一会。
桌面上放着一本真皮笔记本,大概是给游客留言的。
江廷不知怎么,忽然拿起笔在第一页写下一行字。
两个小时后,一个黑发红唇的中国女人走进这家店,恰巧坐在男人的座位上,她正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说说笑笑,右手不自觉地转起放在桌上的笔。
如果她此刻停下来,打开面前放着的笔记本,就会看到一行熟悉的字迹,上面用中文写着:
【我好想你,徐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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