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刀柄被鲜血逐渐染红,汇成一串串小血滴从刀柄上滴落下来。离月握得太过用力,伤到了自己。她正看着自己滴下的血,满脸写满了木然。

阚洛两条眉毛拧到一起,喝到:“离月,你快把刀扔了!”

对方充耳不闻,愣愣盯着逐渐汇成一滩的血,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周围的蟾蜍动起来,这次,阚洛清晰地看到了它们口中石珠滚动间幽幽吐出的青烟,他下意识抬臂捂住鼻腔,提醒道:“离月,有毒烟!”

离月骤然抬头,对上她视线的瞬间,阚洛的心狠狠一沉,她被控制了!他抬手劈向离月的手腕,欲夺弯刀,反被离月一个擒拿,轻松将他手反制背后,刀柄在他的后背重重一怼,他踉跄两步,扑倒在地,没等他有多余动作,泛着寒光的刀刃已横在他的脖颈前,担起他的下巴,迫他抬头。

阚洛偏头斜睨身后之人,此刻的离月是陌生的,睁得圆溜的大眼满是戾气。只要她刀刃再往前一分,阚洛就会毙命刀下。

“是你杀了爹爹,我要取你的命。”魔鬼的话音在耳边落下,贴着脖颈的寒凉刀刃已在白皙的肌肤间拉出一条血线,阚洛呼吸骤紧,不敢再出大气,他的视线小心翼翼的从眼下的刀刃上逐渐转移到离月脸上,生怕神志不清的离月一个不小心就把他小命夺走。

他左手迅速从荷包里摸出的金簪,举到离月眼前:“离月,我没有杀你爹爹,我是阚洛,你清醒一点。这是你爹爹赠你的金簪,你把它送给了我,你还记得吗?”

挣扎的表情又在那张美丽的小脸上显现,阚洛眼见着带血的刀刃一点点拉离,不由长松一口气。

“对不起。”离月声音沙哑,她一口咬在自己的小臂上,迅速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方停下。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受到重创的右手不断颤抖,终于松开了染血的弯刀,任其掉在地上。

“是啊,不是你杀了爹爹,哈,是我,是我害了他!现在,我又伤害了你?”她开始语无伦次,陷入深深自责中,她将头撞在石壁上,一下还不够,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磕下去,清脆的撞击声在甬道格外响亮。

阚洛哪料她如此疯态,想要接近她,才上前一步,离月已幽幽转过头来。她的额头一片血肉模糊,有血从她额间沿着鼻梁流下,生生把美艳的小脸劈成两半,竟有几分骇人。

她的视线落在阚洛脖颈间,冷静下来的思绪又激动起来:“我才是罪人!洛哥哥,你快走,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怎么可能走!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不管!”阚洛抹去脖颈间的血,坚定的朝她走来,他怕鲜红的血会再次刺激到她。

离月内墟灼热,抑制不住翻滚的内力在内府翻覆倒腾,就要破体而出。可阚洛,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捂住耳朵骤然蹲下:“你不要过来!”

砰砰砰——离月眼睫垂下的瞬间,数道爆炸声同时响起,体内泻出的内力以她为中心,带着巨大的破坏力向周围扩散开去。那些个口吐青烟的蟾蜍在这场破坏中,全被炸得粉碎。

阚洛被强劲的气波推飞,重重摔在地上,抚着胸口呕出一口血。然而离月暴走的内力还未停息它的破坏之力,被它波及的石壁寸寸裂开,爆出无数碎屑飞尘,数秒后,百米之外一道石门被一冲而破。

阚洛顺着破坏的轨迹抬眼望过去,甬道尽头白光乍现,他有预感,那便是出口。

不待他反应,他已经被一脚踢飞出去,身边的石壁刷刷后退,他以脸朝下的方式摔了个狗吃屎,十分狼狈。阚洛捂着生疼的腰挺起半边身子,呸掉嘴里吃到的泥,转头要找离月算账,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一切想法,乱石在他眼前落下,模糊了离月的身影,她抬起手对着身旁的石壁又是一掌,地面震颤,滚落堆叠的石头把阚洛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阚洛慌了,顾不得身上的痛,爬到那堆乱石前,拍着石头大喊:“离月!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进去!”

回答他的轰隆隆炸裂的声音,以及因为爆炸引起的一阵又一阵震动。

离月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

阚洛开始刨挖那堆乱石,可人的五指到底是血肉做的,不比挖地的鼹鼠,很快他的手指便在石泥堆中留下一串串血痕。他不怕痛,但他的进展太慢了。

阚洛看着被他刨出来小坑,有些绝望,他锤了自己垂在身侧毫无用处的右手,深感无力。他半靠在乱石堆上喘息,目光落在前方。

离他百尺之外的一处石台上,赫然停着一具白玉棺,周围环水,让人难以接近。

难道,这便是墓主人的墓室?阚洛抽出思绪打量周围的环境。石壁之上,以各色颜料绘制了一副巨大画卷,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栩栩如生,画中美人衣着富贵,恍若神仙妃子,飘然若飞,庞大的画卷延升至圆拱形的穹顶,祥云环绕间,诸天神佛围绕一莲台神佛而坐,而那大佛手中正捧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正是它散出的清辉,将整个大堂照的敞亮。

那颗珠子泛着炫目的光,晃得阚洛双眼阵阵发黑,他甩甩头,好一阵才缓过来,待眼前黑影散去,他站起身,开始打量身后这把他和离月生生隔开的石堆,层层叠叠的石头堆叠在一起,有大有小,足足有十个他高,落下来的沙土将缝隙填满,把洞口堵的严严实实,靠他的单手,只能清理掉一些小石头,至于大块头,他定然无法撼动的,或许他可以先尝试往上爬,想办法爬到石堆顶端再想办法。

里间已经许久没传来动静了,阚洛清楚,自己必须马上行动,他踩在突出来石块上,单臂向上攀爬。初时还没什么难度,石堆越往上越发垂直,连落手落脚的地方都难找了,阚洛只能飞速转动大脑,分析可以供他踩踏石块,手扒拉进石缝里,尽量抠稳,才敢踏出脚试探。

也不知是脚下踩着落脚点太小,还是不大稳固,它忽然碎裂,阚洛踩了空,身体擦着块块石头迅速往下坠去,还好他反应迅速,胳膊吊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阻止了下落的趋势,身上不可避免的有好些处擦伤,火辣辣的疼。他哪里顾得了这些,咬紧牙关,调动手臂上的肌肉,将自己身体抬起,脚落在一块相对稳固的石头上,才化解了这次危机。地面因为他高度上升变得越来越远,乍往下一看,有点吓人,阚洛咽了口水,更加小心起来。攀至顶端,阚洛察觉,上方堆叠的石块相对稀疏些,若他能把土刨开,便能透过石头间的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了。

可如今他只有一直手,不好操作。他不敢松手,怕一动,脚下不稳就摔下去,会不会受伤另说,他还得重新爬上来。可如今全身上下,还能动的,就只有这口牙了。他心一横,用牙钳住一块可以令他身体固定的石块底部,测试了下,这笨办法倒也勉强可行,就是有点废牙。他偏过头,抬起左手开始掏空石块间的泥沙。这个姿势太累了,腮帮子咬的酸疼,他不得不左手和牙齿不停轮换。好在,他身上别的没有,却独有一腔孤勇和毅力,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终于清空了一处沙石,留出了一条小缝。透过墙上昏暗的火把,他勉强将里间混乱的状况一一分辨,但他没有看到离月的身影。

她是否在石墙之下?

阚洛透过小缝呼唤离月的名字:“离月!离月!你可还在这里?”

流动的空气安安静静,无人回应。

她是离开了,还是因为过度虚耗晕过去了?

阚洛的心吊了起来,他伸手去推碍在眼前的石头,却忘了自己此刻还在半空,石头没推动,自己倒是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掉下去。他狠下心,把自己那只折了的胳膊塞进石缝里,手腕处突出的腕骨将将卡进去,总算把他的身体固定牢靠了,他暗暗庆幸,这条还长在自己身上的废臂没有痛觉,即便被粗暴对待,划伤些许,也丝毫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如何清除眼前这些碍眼的石头?他想,若能将其中一块取出,整个由乱石堆筑起的石墙都会有所松动的。经他观察,他决定先从顶端的小石头入手,逐一攻破。

只是一颗巴掌大的石头,他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无法推动。

靠,他一拳锤上去,坚硬的石块怼得他左手生疼,不仅没将它撼动半分,反而差点让他骨头错位,那酸爽滋味,他甩甩手,放在嘴边吹了又吹,还是得找个坚硬的东西一点一点凿。他想起了离月给他的金簪。顺着嶙峋石块的凸起部位细细打磨,阚洛惊喜发现,在他磨去三四个棱角时,石头竟有松动的痕迹,手背顺手抹起额上沁出的汗液,渍得伤口生疼,他心中的雀跃却无法掩盖住。

他往外翻动那块松动的石块,看它骨碌碌滑下石堆,落在地上,终于吐出一口浊气。

离月,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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