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点头。
她有了一定的了解,晟明堂会有年纪划分,是好处,这样孩子就能循序渐进地接受知识。
入晟明堂内,庭院树木被雪压着青色,路上还要清扫过道统一穿着黑白衣裳的人,早已等候多时的玉石上前在两人面前,“想来这位就是颜夫子提及的姜夫子?”
“还请让我介绍下,我是晟明堂的负责引路的夫子玉石,平日教的是骑射,如若两位夫子有兴趣也可来武场寻我。”
“自然。”颜宁应了下来,发带也跟着摇晃了下,“若是留下来,我们定会动身去瞧瞧。”
她面上挂着笑,比玉石夫子要年轻。
玉石夫子身强力壮,一脸的凶煞的气息,但意外的语气和善。
瞧见颜宁高大的身躯,抛出橄榄枝:“你也可来我武场授课,武术的工钱要更高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和玉兰夫子说一下。”
“可以吗?”颜宁的眼眸亮起,紧张地颤动睫,“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对骑射一知半解,恐怕教不了什么。”
“试试就知道了。”玉石笑出声,“若是不行你去教别的也没关系,不急于一时。”
颜宁:“多谢。”
几人有说有笑,互相了解了下对方教导的课业,一路上的书生都在与玉石夫子打着招呼,不停张望,视线也落在同行的两人身上。
姜眠有秀才的记录,又只是教的几岁孩童课程,通过得格外快,试课半个时辰不到便定了下来她的安排。
至于和她一起来的颜宁,也一同过了考核,晟明堂的要求也皆能满足。
颜宁犹豫许久后还是开口:“我想去趟武场,姜姐姐可以陪我一同前去吗?”
意料之外的邀请,颜宁的眼瞳倒映着姜眠的身影,闪烁着清澈的光亮,似乎是在寻求她的认可一般。
姜眠点头。
毕竟如果不是颜宁,她也不会这么快重新找到挣钱的工作,其实她也好奇,这里的武场会有哪些东西。
武场的场地开阔,旗帜被风呼啸地吹着,哪怕是下着雪,这里也被清理得干净,一行人强有力的指尖握着弓箭瞄准靶心。
她们与门口孱弱的书生区别很大,骨架大,动作干练,薄雪落在她们的露在外的手臂上,毫无反应地继续打着武拳。
粗暴来说,一拳就可以干爆十个她。
在颜宁经历考核的时候,姜眠则是站在一旁等候,武场除了刀剑,还有弓箭马匹,被清理过后的路被马蹄掠过。
颜宁并未怯场,反而像是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她掂量着弓箭,在马上飞快地侧着腰射中靶心,果断干脆。
每一个动作都不拖沓,哪怕是科考武术,她也绝对是能拿到名次的水平。
姜眠想起来砸雪球的时候,颜宁貌似是沾了一身的水,她对待孩童定是让了一手,但如今腼腆安静的人,一上武场便英姿飒爽,完全像是另一个她。
结果不出意料,玉石夫子很满意,连声留她在武场授课,表明玉兰夫子那里,完全可以由她去游说,叫姜眠不要担心。
两人回到了学堂的住处,是午间、晚间都可以休息的住处,两人一间,姜眠大概只有午间会用,但熟悉一下路途和学堂也是必要的。
竹声萧萧,透过寝卧的窗。
里面的人在吹奏着沁人心脾的旋律,每一个节拍和拉长的曲调,都像是勾着人往里走一般。
来带路的玉石咳嗽一声:“晟明堂是玉兰夫子一手操办的,里面吹竹萧的是她的哲嗣,这位公子性格不太好接近,平日里尽可能避开他就好。”
泾渭分明的木栏杆将晟明堂划分两端,姜眠今天走过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左边,而右边从未去过,那里面多是丝竹之音。
“当然,我们在西院待着,不会碰到东院的公子们,但玉兰夫子这位哲嗣时常来武场,容易碰见,切记不可顶撞他。”
“明白的。”颜宁点头,但她对这位很是好奇,抬眸看向窗户。
竹萧声戛然而止,窗户上留下一道影子,隔着栏杆一声轻笑传来:“玉石夫子可是有意见?你大可去与我母亲说。”
他的声音很脆很锋利,宛如竹叶状的刀片划过,冰冷而又难靠近。
“打搅公子了。”玉石夫子拱手行礼,带着两人往寝房的地方走。
说别人坏话被当面抓住,这本就是有些尴尬的事情,但玉石夫子貌似是习惯了,她摊手笑了笑,略有些无奈。
把人送到寝房她便离开了。
寝房不算大,就算住下了三人也是绰绰有余,一些基础配套的床铺和棉被都是已经购置好的新物件。
姜眠觉得可以直接在这里住下了。
“姜姐姐今日要回去住吗?镇子离你家里好像有些远。”颜宁站着,却显得有些如坐针毡,她的视线全然落在姜眠的身上。
姜眠点头:“是有些远。”
只是她这话一出来,颜宁就像是被下了生死令一样,她咬唇认真思考着什么。
“但要回去的,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不会住在这里。”
家里还有米面没吃,到时候生霉了可不好。
姜眠心里不断赞同这个想法,她摆了摆手,“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晚上待着会怕吗?”
颜宁摇头,回答得有些快:“我不怕的。”
她的手始终紧张地垂落,与在马上驰骋箭术高超泰然自若的模样截然不同。
姜眠不明白对方的紧张感从何而来。
她转身便往家的方向走,路过摊贩铺子还买了些许知久需要的布匹。
新政下夫子的待遇很好,工钱是可以提前结半个月的,晟明堂也遵守了这一条规定,确定后便早早结了半月的钱。
姜眠突然一下子又富了。
富了,自然就是要花钱的。
至于为什么买布匹,因为家里面不止是她一个人挣钱,如果许知久能多挣点,以后离开的话也不至于身无分文。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至少她对许知久某一个温柔的魂体还是愿意展现善意的。
——
院门外偶尔会有路过的声音,许知久总是要分出精神看向那扇门,却始终没有等待到推开的机会。
他想起来身上还落下的墨迹,起身去洗了个干净,又郑重无比地落下小篆的字:请不要污蔑妻主,她从来没有那样对我。
他将这一小卷的纸撕了下来,卷起来后塞到了之前的沟通位置。
原先知晓此事之时,他是惊慌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别人支配身体,还言辞凿凿地说妻主打了他。
许知久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做完这些事情后便起身去做吃食,刚刚还绣花的指尖留下了些许针眼的痕迹,如今又压在锅铲之上。
翻炒出新鲜的菜式。
姜眠回来的时候桌上便摆满饭菜了,离开的时候许知久性格并未有改变,她的语气也轻松了些:“你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以前的学堂会教这些。”许知久坐在她对面,眸子有些疑惑,“是觉得味道有哪里不对吗?”
“我的意思是很好吃。”
见许知久的反应并无问题,姜眠大概清楚面前这个确实是温柔款的那位。如果是之前掐她的那位,恐怕早就开始讽刺她了。
“妻主谬赞,我觉得妻主做得也很好吃。”
许知久困惑的眸子在听到解答后弯了起来,语气亲昵了些,“妻主以前做得就很好吃。”
他想起来什么。
久久不语,眸子也跟着溢出来些许水色。
“但妻主许久未曾为我做这些了,还说过不会再因我下厨。”
他明显地犹豫了,但还是想与妻主解释明白,坐在对方身侧,轻勾住对方的指尖,“妻主……是因为我身体上的问题,所以之前才会那样不耐烦对我,是吗?”
意外主动的接触。
音线里还带着哽咽和细微的哭嗓:“原以为是妻主对我变了心意,这才想着少与妻主说话,但从未想过竟是我的缘故……”
水珠滚落,滑落进他的衣领之中。
姜眠完全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到,她欲抬起的手几度放下,琢磨不透对方的意思。
但眼前的少年像是经历了特别多的委屈一般,泪流不止,眼眶映着红,指尖与她亲昵地紧扣在一起,“我……许久未与妻主这般亲近。”
姜眠这才抬起另外一只手准备安抚,就见对方钻入了她的怀里,头埋在她的肩上,泪水沾湿她的颈侧,“妻主,是我对不起。”
再怎么说,道歉也不应该是由他来道吧?
姜眠感受到对方发丝蹭乱了自己的脖颈,秉持着送上门的美人不抱白不抱,悬在空中的手放在了他的发上揉了揉。
“没事,不怪你的。”
顺着对方的话安抚。
大概是许知久也发现了他身上存在了另外的一个人,所以他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但姜眠还是不太能明白他怎么把过错都揽到他自己身上的。毕竟原主是实打实的动了手。
底下的人安静下来,靠在她的颈窝处。
毫无防备且占便宜的姜眠遭受到了猝不及防的攻击,锁骨处被落下一排牙印,怀里传来咬牙切齿的音调:“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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