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与此同时,金九大楼,高层会议室。

钟遥夕正坐在巨大的会议桌首位,听下属一个个说着冗长且无聊的报告,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沙里淘金的人,而且还是个沙里淘金的盲人。

从成堆的废话里捕捉这群家伙试图粉饰过去的漏洞,再提炼出报告主旨,便是钟遥夕坐在这儿的意义。

而每当她确定了对方自己都不知道清不清楚的言下之意以后,钟遥夕便会轻轻敲一下檀木桌面,示意换下一个人发言。

最后,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的钟总裁轻轻哼了一声,结束了以往本该开上小半天的季度报告会。

“嗯,各位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她双目闭着,似在养神,但坐得端直。

钟遥夕不曾看向任何一人,但在场的每一位都如芒在背。

她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却锋利得像二月里从窗缝漏进屋内的风,寒凉透骨,刀刀削得人体无完肤。

金九集团的大佬们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坐如针毡。

而钟遥夕只不过是非常老道地以三五句话汇总出了每个部门的报告要点,再将那些又臭又长的回顾和展望,简化成了能列表三行的报表,罢了。

“以后各位都受累些,这么呈报就可以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不必照顾我说得太仔细,感谢。”

明明是在道谢,钟遥夕说的每个字却都像是一个巴掌,把大佬们堂皇冠冕下的粉面拍得鼻青脸肿。

丢人啊,但没有谁敢支棱起来驳上一句,甚至明知道钟遥夕看不见,都不敢在表情上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五分钟后,散会休息的钟遥夕按照这几天的惯例,独自留在办公室里治疗双目。

她这眼睛的问题说来也不知算不算意外,出事的时间跟舅舅一家突遭横祸的时间几乎是重叠的。

是谁这么狠,想要一天之内把钟家所有继承人清理掉?

又是谁这么有能耐,能精准到一天之内把钟家所有继承人一网打尽?若非钟遥夕命大,本都不该有她这一尾漏网之鱼。

今日歌城多云,落地窗没有暖阳斜入。

钟遥夕倚在座位上思考。

钟家根系复杂,盘根错节,但总归树大,钟奶奶当一把手的时候,借着老钟家坚实可靠的基础,又发展了国外的营生。

而钟奶奶刚好有一女一子,根据他们自己协商,儿子继承国内的金九集团做娱乐和投资,而钟遥夕的母亲则更喜欢国外的产业,也就是眼下还在从高奢努力往顶奢上靠拢的品牌:桂冠。

一切在钟家兄妹接手之后,也都进展顺利,这么多年来国内外两端的生意都被管理得很好,钟氏的声望和影响力也越来越高,钟奶奶非常欣慰。

连同兄妹二人的下一代亦很优秀,前程可期。

奈何天不遂人愿,钟家遭了这么一劫,钟遥夕只能速速回国,稳定人心。

她揉了揉眉心,转过面向落地窗的座椅,抬手摁下李秘书的电话,让对方把早上交待过的文件拿上来。

是关于她与司荼白婚约的协商方案。

钟家长辈与司墨的交情,始于司女士手里的一个庄园,这个庄园里所栽的玫瑰香气特殊,辨识度极高,且不可复刻,是钟氏国外公司的发家产品——香水“桂冠”——的核心成分。

而其实不止是成分难以复刻,桂冠的配方,说来亦是司墨女士一手调出来的,只不过她当时把它卖给了钟家长辈,故而一直坚称卖了便是割舍了,宣传大可不必带上她的名字。

但钟家奶奶非常厚道,她欣赏司墨的才华,桂冠的包装上也一直有一滴墨水染在标签上,代表着创造者的贡献。

不仅如此,她还与司墨女士定下了那份婚约,保证对方的所得。

只是司墨本人并不贪婪,婚约一延再延,如今都拖到了孙辈。

现在重新被提起,完全是因为钟遥夕想在桂冠的基础上做全新的尝试。

在钟遥夕看来,这么有才华的制香人和这么宝贵的玫瑰品种,没有向世界公开是非常可惜的。

司墨的庄园私有且规模很小,玫瑰产量更是极低,就算桂冠再受欢迎,也不曾提高过半点销量,反而是后续发展起来的整条香水品牌线“星月”名声大起,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是全然不符合市场概念的。

钟遥夕想要的是扩大,不仅是扩大桂冠这款香水的影响力,她还要做相应的高端护肤品线。

她想说服司墨女士扩大庄园规模,让桂冠玫瑰以更丰富的姿态为人所知,而此举也得到了钟奶奶的支持。

这位一手打造了桂冠品牌的女士非常同意孙女的想法,也主动包揽了与司墨女士洽谈的工作,两位老人似乎很快达成了共识,但她们的默契却不只在玫瑰的栽种和配方的应用上。

她们还执拗地想要钟遥夕和司荼白履行婚约。

钟遥夕本不想照办,她如今接手了国内的集团,自是有野心把金九和桂冠一同做大,而这样的工作量,又哪有时间去经营一段婚姻。

但认识了司荼白之后,钟遥夕又忽然觉得这婚约似乎可行。

她相信自己能把长辈定下的东西谈成一个交易,一项协定,而不是一个诺言。

毕竟不爱的话,许诺就是投毒,闻香便成了饮鸩。

而若它只是交易,那倒是可以互利,并蒂,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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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歌城入夜。

鸱羽牟足了劲儿,不负所望地拿下了今日打歌舞台的一位,可惜美中亦有不足,因为今天的对决里面,并没有昨天抢了她们头筹的那个新人团。

那个新人团在昨天已经结束了打歌期,美美收官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昨天是最后一天,故而粉丝们才额外给力,再加上鸱羽刚刚开始打歌,音源播放量方面确实不如已经打了大半个月歌的新人团,所以才痛失了那个一位。

可惜这些个数据啊缘由什么的,都不是路人会关注的,路人们能看到的就是新人团打败了鸱羽,而鸱羽在新人团不在的时候,才又得了一位。

网上自是吵得不可开交。

司荼白向来不怎么看新闻和网评,在安抚了成员们别纠结这点非议后,她便回了公司接了钟遥夕,朝人家的大别墅驱车回家。

她还是很期待钟总裁要跟自己聊什么的。

只是她没料到钟遥夕那么直白,开场便说......

“我希望司小姐跟我尽早履行婚约。”

噢吼,剧本什么时候又换回霸总逼婚这一套了?

司荼白挑眉,坐在钟遥夕家中客厅的大沙发上,打量着眼前的美人儿。

钟遥夕还穿着白天工作的那身深棕色西装裙,只不过外套的扣子解开了一个,整个人松弛了些许,却还是带着冷意。

“这算求婚吗?姐姐。”司荼白对钟遥夕的提议不置可否。

“可以算是。”钟遥夕答得毫无起伏,“司小姐有任何仪式上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任何啊......突然要我说倒也真想不出来,但既然都到求婚这一步了,我能不能先要求姐姐换个称呼?”

“换个称呼?”

“钟总裁总不能一直称婚约对象为小姐吧?”司荼白故意又用上了总裁二字。

钟遥夕顿了顿,似乎也觉得司小姐三个字生分了,可她也从未对谁亲昵过啊,这要她怎么喊?

小白?阿荼?亲亲?

“不过话说回来,司小姐也不错,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分寸感。”司荼白自顾自点了点头,“那就还是司小姐吧,挺好的。”

钟遥夕并不习惯司荼白这样的野马逻辑,但眼下不是讨论一个称呼的时候,“嗯,所以司小姐对我的提议有什么想法?”

“啊?姐姐你突然说要结婚,当然是你来陈述理由啦,你要说服我啊。”司荼白懒懒地伸了伸筋骨,秉承着豆德,克制且满怀歉意地抿了一口咖啡。

这会儿还没太晚,喝点不算过分。

“好。”钟遥夕点点头。

她用过晚饭后并没有补妆,口红的颜色稍微掉了一些,冷艳感也随之弱化了些许,加之客厅吊灯的暖光,眼下的钟遥夕比之白天“回温”了不少,似乎有些跟之前撞入司荼白怀中的模样重叠了。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冰冰凉的调子,“我需要司墨女士的玫瑰。”

“嗯?”司荼白有些意外。

她对此也不算全然没数,她奶奶与钟家的交情始于桂冠玫瑰,司荼白是知道的。只不过奶奶当年因为家庭变故才卖了桂冠的方子,说来也是件伤心事,故而一直不愿多提。

奶奶只说钟家厚道,不仅没有糟践了方子,还给了她保障,但做人要有分寸,不能贪心。

“据我所知,桂冠玫瑰一直都在供给钟家啊。”司荼白不太明白钟遥夕的意思。

桂冠这个品种当初说好了只给钟家,所以奶奶除了留些自用以外,确实从未让谁接触过,就连赠一两朵都不曾有。

“我想要更多。”钟遥夕表情郑重,显然还有话说。

可司荼白偏要歪题,“噢?也包括想要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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