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来自民众的压力让局里某些和何振洋、陈博南私交甚好,试图插手的人望而却步。局长给张队长下了命令,要求尽快给出官方声明。
顺着陈铭启提供的线索,警方找到了老胡。在试图抓捕老胡的计划之中,张泰兴发现了问题,顶着局里给他的压力,强令暂停了抓捕行动。他和手下的警员一起跟踪了老胡整整1个月,终于和胡凯搭上了线,并以买家的身份来到了胡凯老家平壤县的一个小村庄——下乡村,顺藤摸瓜地找出了代孕事件的幕后黑手。
在和当地警方配合完成这场大型的抓捕行动,将任心怡带回霖海市之后,张泰兴还是不敢相信,大规模传播PUA文化和贩卖妇女、强制代孕这一系列罪恶活动的操纵者竟然是一个二十四的女生。
毕竟,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即使被抓到这里,关在了审讯室中,任心怡的脸上还带着笑,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冷静得让人害怕。
隔着审讯室的玻璃,张泰兴盯着她长达十几分钟,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孩的可怕之处,她和自己曾经抓捕过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不一样,本质上却又很像。他皱着眉头,示意身旁的警员一起走了进去。
“给我一杯水,谢谢。”
看到他们进来,任心怡脸上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像是等了他们许久,然后礼貌地要了一杯水。
“姓名。”
“任心怡。”
“年龄。”
“二十四岁。”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知道,”她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不紧不慢的,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她笑了一下,笑得边上的小警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简直就是一朵漂亮的食人花。
张泰兴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谢谢,”她端起纸杯,轻轻抿了一口,“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没错,是我做的。”
“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吗?”张泰兴本来已经做好耗在这里听她胡搅蛮缠的准备了。
“那你想我怎么说?抵赖吗?”任心怡歪着头,“可是,你们不是有确凿的证据才抓的人吗?抵赖有用吗?除了浪费时间,还有别的意义吗?警察叔叔。”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放在其他任何的情景里来看,都是一个可爱至极的姑娘,可在这个审讯室里,这样表情莫名透出了一股惊悚的错觉。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她漫不经心地笑了。
三年前大一的寒假,任心怡在火车站外被两个人贩子拐卖到了下乡村,卖给了村里书记的傻儿子做老婆。说是老婆,实际上就是被铁链子锁着,关在一个狭窄的不见阳光的小屋子里。
屋子上着锁,只有一个小小的铁皮窗口每天定时定点把一日三餐送进来。当然,还有每晚来自那个傻子的侵犯。
他那个凶悍的把自己买回来的母亲就持着棍子站在屋外,只要任心怡稍有不从,她就会从门外冲进屋来,对自己一顿毒打,打到怕打到服为止。
任心怡不是没有想过逃,只是逃到哪里去呢?她要怎么逃呢?
她不是第一个被卖到下乡村的女孩子。
在确定怀孕之后,她终于被允许出门透气。被一根绳子拴着双手,绳子的另一头牵在她那个名义上的“婆婆”手中,像遛狗一样遛出去放风。
她用眼神求助,可那些人对她的痛苦却熟视无睹。
渐渐的,她的肚子大了起来,这家人也放下了对她的戒心。可是越发笨重的身体成了她试图逃离的最大阻碍。
任心怡清楚地认知到,她需要一个帮手!
这个人选自然不会是下乡村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将目光投向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是被拐卖来的大学生身上。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早已在现实面前低了头,认了命。她曾经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只是没能跑掉的下场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任心怡被告发了。
她重新被关进了那个黑暗的屋子里,肚子里的孩子成了她免受折磨的保命符。但从那些人凶悍的目光及断断续续的交谈中,任心怡隐约了解到,那不怀好意的视线背后很可能是自己凄惨的未来。
她开始期盼自己能够生下一个男孩,这样也许能让她少受一些苦。
十月怀胎,她如那些人所愿的生下了儿子。不过一天,她就被扔进了虎狼堆里,躺在摇晃着的咯吱作响的床板上,透过没关严的屋门缝隙,她看见了那个女人数着钞票的贪婪的表情。
真是令人作呕。
“你猜后来怎么样了?”她忽然身体前倾,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求表扬的狡黠的表情,“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动物,不管装得多像都抵挡不了来自金钱的诱惑。”
更何况他们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需要把被他们当做工具人的女人借出去用用罢了。
代孕是任心怡提出来的,最开始就在村子里实行。比起买个老婆回来,这显然要划算的多,就算生下的不是儿子,也可以通过别的渠道卖出去。
村子里的某些人一下子富裕了起来,任心怡作为提出创意并且不断监督改进的人受到了村长的保护。
陈铭启当初对肖琳琳说的那些话是胡凯教的,可归根结底还是来自任心怡。当初她就是这么告诉那些人的:“你们把她们买回来,只是生了个儿子难道就回本了吗?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睡一觉、借个肚子又有什么损失?有了钱,你们想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任心怡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回忆,又像是怀念。
“你们知道我选定的第一个对象是谁吗?”她端起纸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整个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放松极了,“是告发我的那个女人。”
“唔……她姓王,还是姓赵来着?我不记得了,反正也没有区别。最后听人说,她实在受不了,自杀了。”
“还有那个傻子,真的是太好骗了。就在河边上,我那么一推他就掉下去了,明明他那个妈都说过不要往河边去了,你说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我亲眼看着他挣扎,然后整个人慢慢沉了下去,后来他被找到的时候,尸体都泡发了,整个的膨胀起来,他那个妈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真是可怜!”
“可是,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受过的那些痛苦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挨了呢!看着他们越痛苦,我就越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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