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一触即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秦好意已经退开了身体。
陶不染一抬眸,就跟那双桃花眼撞在了一起。
他眼神下意识的想要闪躲,睫毛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挪开视线,原本打算擦嘴的手欲盖弥彰的撩了撩额前的头发。
他现在是秦好意,有什么可担心的?别自作多情搞得跟偷情被撞见似的。
陶不染斜眼看向一侧的始作俑者,眼神询问:你什么意思?
他甚至来不及消化秦好意那句“把祝寒从你的心底剜出去”的含义就被突然推到了祝寒面前。
秦好意看着他的动作,无视他的眼神,无声的笑了笑,微微侧过身看向开门闯入的人。
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纽扣只系到领口下第二颗,张开的领口露出里面明显的锁骨,与胛骨拉出一道细长的曲线,性感纯·欲。
衬衫下摆一丝不苟的收进腰间,折叠出好看的腰线,衬得双腿更加修长,典型的九头身身材。
这人就像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得意之作,美人如玉,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说的便是他了。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折射进秦好意眼底化作点点闪亮的涟漪,荡进一个叫做祝寒的人。
他上一世在进入陶氏之前是见过祝寒的,在晦暗的少年时代,他是医院的常客,祝寒曾经是他的主治医生。
只是经年累月,大家都忘了。
宿命真是妙不可言,秦好意没想到多年后会因为另一个人与他相遇,更没想到重生以后,命运会将他们三人绑在一起。
他看向祝寒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打开的门将挡在外界的声音也悉数卷了进来,无外乎是刚才陶总当众引起的喧哗。
“一直以为陶总清心寡欲,谁知道居然是闷骚。”
“陶总不是喜欢祝医生吗?怎么会……”
“哎,别想了,有钱人有几个专情?喜欢不代表不能鬼混……”
……
陶不染脑门上一头黑线,看向秦好意的眼神都带刀,他觉得秦好意在毁人形象方面确实特别有本事。
秦好意被他那表情看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另一个当事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不错珠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后者双手后撑在沙发上,侧仰着脑袋半靠在自己的肩头,幽黑清澈的眸子中光影流转,望着挺身而立的年轻总裁。
除了他刚刚闯入的时候,对方施舍给了自己一眼,自始自终那眼神都是跟着陶不染的,两人眉来眼去的无声交流着。
祝寒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他是追着“秦好意”来的贵宾室,从看到少年出现在酒店大堂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
那个人就像是地心引力,牢牢地将他吸住,让人情不自禁的靠近。
心脏处的悸动让他酸涩到发痛发软,仿佛是隔了一眼万年才再次遇到的珍贵人,秦好意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条美人鱼,只要他稍不注意就会化作泡沫消失。
他不是王子,但是却像是故事里容纳百川的海,舍不得也不愿意放开手。
祝寒无法理解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推开门看到“陶不染”将少年压在沙发上亲吻的那一霎那,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扎得他五脏六腑开始痉挛,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车轮缓慢地碾压而过,疼痛张开大嘴侵食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视线在陶不染的唇上驻了片刻,少年唇色浅淡,被窗外阳光照得泛着光,饱满润泽,那上面似乎还带着“陶不染”的痕迹。
他恨不得亲自抹掉那痕迹,心底猛然升腾起一股火焰直冲向脑门,手指指甲陷进掌心血肉,刺痛控制着他的理智,强压下的气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陶不染眼角瞄见祝寒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就像是仙侠剧里自诩正义的仙人即将走火入魔的前兆,这一点都不像他记忆中的祝寒。
冷静自持的祝医生喜怒哀乐从来没有失控过。
他眉头轻蹙,微微动了动,放松僵硬的后背,正准备开口。
“祝寒。”秦好意不动声色的往前跨了一步,隔开了祝寒紧紧锁在陶不染身上的视线,“你找我吗?”
祝寒被打断,回过神来,微微抬眸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秦好意朝着他扬了扬眉,微笑,“有什么事吗?”
上一世,陶不染喜欢祝寒,安阳富二代圈子里的人几乎无人不知,但是谁都不敢当着祝寒的面提。
祝医生冷若冰霜,从来没有表过态,却始终跟陶总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陶不染死后,祝医生仅仅失态过几天,就迅速调整了过来,平静如常态,丝毫看不出当时车祸现场紧抱尸体不撒手的痛和不舍。
世人总是会根据照片或者视频以自己的想法去臆测当事人的心声,然后再渲染出一个个能够引起大众共鸣的爱情故事。因为爱情是亘古不变、冗长又深刻的话题,不管历史如何变迁,时代如何进步,人们对真挚感情的渴望永不褪色。
事后,又会追溯当事人为何没持续那份爱,看客希望人永远沉浸悲伤来献祭爱情,如若不是便是背弃,是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寡情。
关于陶不染和祝寒之间的爱恨情仇被热搜八卦了不到一周就被其他的热门顶了下来。
秦好意比陶不染死得晚,多少知道些他的身后事。
他其实对祝寒的行为挺不屑的,如果真喜欢为啥在陶不染生前不珍惜,吊着人玩?人死了,做样子给阎王看吗?阎王还能重新给你俩扯个证还是咋的?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主动拒绝,把人系在裤腰上,不准人自己找饭吃,又不给饭。
自私!
这种人就跟到点不让人下班,周末让人加班,下班时间随传随到,工资不按时发的老板一样恶劣。
秦好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陶不染起了身,识时务的开口,“既然陶总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他捡起沙发上的书包甩上肩,朝着秦好意举起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跨步离开,错过祝寒身边,被他抬手拦住,“秦好意,我们聊聊。”
陶不染看着挡在面前的手,那人一如既往有着处女座的洁癖和强迫症,袖口规整的上挽,每一个褶皱都像是经过测量叠放的整整齐齐,露出精壮的半截小臂。
祝寒三番两次的反常行为,让陶不染不由的侧目,他抬眼看向侧边的男人,心里五味俱全。
上一世他像只舔狗一样追着他跑,这一世怎么感觉反过来了?原来,他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不喜欢他陶不染那样的男人。
他突然嘴角一扬,眼尾都带着勾,“祝医生这是想泡我吗?”
祝寒闻言,身子一僵,眼底沉了沉。
陶不染手指抚上他的小臂,慢慢的摩挲着他手腕内测的软肉,表情有些玩世不恭,“还是只是想睡我?”
陶不染眼看着祝寒的脸色黑了下来,好看的桃花眼蓄满风暴,心里却奇异的痛快。
他几分钟前信誓旦旦嘲笑秦好意的胆小,他自己以前何尝不是,捧着自己的真心小心翼翼的往祝寒面前凑,一言一行都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现在看着被自己几句话挑衅得失了冷静的人,他忍不住心底冷笑。
人真是犯贱,越得不到越着迷。
陶不染垂头看向手指摩挲出的那一点红,软糯糯的说,“可是对不起啊,我刚刚答应了陶总。”
他明显感觉到,手下的皮肤随着他的触碰绷紧了几分。
论撩骚,陶总其实也很会。
上辈子社交场上如鱼得水,跟人交锋滴水不漏,练得刀枪不入,唯独溺毙在祝寒身上。
“咳咳……”秦好意被他猝不及防的拉出来挡刀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说你……”
陶不染慢条斯理的看了过来,那眼神冷冷的暗含警告,嘴角却带着笑意,“陶总整这么一出,无非就是为了让我吃醋,怎么,后悔了?”
“没有没有,卿如我意。”秦好意很配合。
陶不染点到即止,“那么,麻烦陶总跟祝医生解释一下吧!”
他看了眼窗外,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阴了下来,云层压得很低,乌蒙蒙一片,像是要下暴雨。他没有带伞,得趁着暴雨前回去。
他收回了撩拨的手指,表情也冷了下来,脸色跟外面的天色同频变化,没再看祝寒一眼,绕过他的手走了出去。
那道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让他爱上你吧,宿主】
【上一世你不是求不得吗?这一世让他求不得】
【掰弯一个直男,爱意值更高哦】
陶不染无视耳边的声音,沉着脸出了酒店,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水果,结账的时候发现钱不够,尴尬的又放了回去。
自古出门三分险,无钱难死英雄汉。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开始下雨了。
豆大的雨珠弹子似的往下砸,天地间一片混沌。
陶不染站在店门口等了会儿,风吹得雨斜斜的打了过来,浇得他身上也湿了,天色越来越暗,他索性直接冲进了雨里。
跑到住的那片老区时,还没走进巷子,陶不染就感觉不对劲。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视野,他眨掉睫毛上的雨水,擦了把脸,看清不远处的房子里透出些灯光,大门被大大开着,墙上被泼了猩红的油漆,赫然写着“欠债还钱”四个大字,油漆还顺着墙面往下滴。
陶不染心中一凛,脑子飞速转着,秦秋荔一家从来都是老老实实,什么时候惹上了高利贷!?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高利贷的人可不比陶弃那些少年混混,下手绝对不会手软,出了问题自然有人兜着。
商人重利,有人或多或少沾了些这种高效直接的黑色产业。
陶不染不想正面硬刚,就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秋荔。
他往后退的脚步猛地顿住,看向那扇陈旧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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