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回工地之前，先送石兰回小院。

一路沉默前行。

石兰：“怎么不说话，今天的菜不好吃吗？”

杜衡：“他们都不来。”

语气挺低落的。

“谁？你的工友们么？”

“他们怕花钱，今天来的这几个是因为面皮薄，之前吃了你带给他们菜不好意思。明天怕也不来了。”

“没关系，他们吃过之后还不来，那是我的饭菜没吸引力，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今天也看到了，生意很好的。”

但好像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效果。

杜衡走时，她给叫住了，数了五十块钱递过去。

他看着钱，愣住。

“拿着呀。”石兰解释，“你的钱不都给我存着了么。这是给你的零花钱，嗯，这个月的。”

她也是第一次给人零花钱，没经验。见杜衡只盯着钱，却不拿。暗想难道是给得少了不合理？

这时候也不能露怯，于是言语上强行使其合理：“你三餐都在家里吃，也不抽烟，这来回走路也不用坐车，五十块钱差不多了。”

大不了下个月再涨点儿。

反正这个月给的肯定是合理的，石老大不会有错！

收零花钱，对杜衡来说也很新奇。

他本来想说用不上的，想了想还是接过去收起来。单纯想体验拿零花钱的感觉。

见他拿了，石兰松了口气。

又跑回屋拿了一个暖瓶出来给杜衡：“茶水，你带工地上去喝，不要直接喝水管上的自来水。”

她本来打算买个吨吨桶那种大容量水杯的，结果转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只好拿暖瓶将就下。

“谢谢。”

杜衡带着走了，晚上回来说：“明天不带了。”

“不好喝？”

石兰去看暖瓶，不应该呀，茶水而已，能有多难喝。

暖瓶是空的，一滴茶也没有了。

杜衡：“我一口没喝上。看我带了水，他们都来借水喝，等我再去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石兰：“……”

这种发展倒是她没想到的。

“要不我再去买个大点的茶壶，多带点。”

杜衡：“没用，带多少都能喝完。你不用操心这个，大家都在水龙头上喝。”

有句话他没说，他有一点点私心，不想石兰专门给他准备的水被大家分了。

石兰只能作罢，是她考虑不周。

只杜衡带水也挺显得挺不合群的，而且要带就得一直带，带得久了别人就觉得喝他的水理所当然。要是哪天不带，说不定还能结仇。

第二天，石兰按照100份的盒饭准备的食材。出了两荤两素，荤菜有莲白回锅肉，青椒肉丝。素菜是麻婆豆腐和干煸豆角。。

每份盒饭里，素菜都一样，荤菜配得不同。

最后装了105份。

昨天买过的人基本都成了回头客，还带了同学同事过来光顾。

这些回头客还积极提意见呢，让她准备一些小份的，一块钱一份。

一块钱能买什么？坐一趟公交车都得一块钱呢。

就算做小份的，她也不能卖一块。

至于工地的客人，比杜衡预计来得多。除开昨天来的以外，也有生面孔。

杜衡都还没到，就有人先过来了。

那人到摊前，手里就拿着一块钱：“要一个盒饭。”又说，“我是杜衡的工友。”

哟，这是听到昨天吃过的人回去说有便宜了可占，今天赶早来了？

石兰对所有顾客面上都笑得灿烂，麻利收钱，还说：“谢谢你来光顾生意，开张前三天，杜衡的同事都半价。”

所以听清楚，规矩是报杜衡的名字打折只管用三天！

那人先是窃喜，后又有点不满。不过还是端着盒饭走了。

这是以为能长期占便宜？

石兰特意数了一下，今天来的工友有12个，明天估计还能更多一点。

有意思的是，她还碰到了那天带她看房子的中介，跟人一起，估计也是在带顾客看房。

“小刘！”石兰愉快招手。

刘海峰又看到了那个让他从话痨便结巴的可怕女人，想装没看到悄默声溜，但被喊就不能装没听到了。

他带着顾客上前，没话找话：“你在卖盒饭呀。”

“多亏你带我找了个好房子，请你吃盒饭。”

石兰拿出两盒，一盒给小刘，一盒给他的新顾客，还帮着小刘招揽生意呢：“小刘很专业的，我的房子就是他帮忙找的，非常满意。五星好评。”

顾客：“五星好评？”

石兰：“就是满分服务的意思，祝你也能在小刘帮助下找到合心意的房子。”

“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回头再来吃我家盒饭。”

小刘想给钱，石兰没让：“说了请你的。”

刘海峰刚觉得今天的前顾客和那天相处不一样，对于自己在心里那样形容对方感到些许愧疚。

下一秒就听石兰说：“你以后带客人的时候，可以都和他们介绍下周围环境，特别是十字路口有一家相当好吃的盒饭。”

刘海峰：“……”

虽迟但到，他居然不觉得意外。

想想这个十字路口是个必经路段，他以后想绕都绕不开。

谢谢，已经开始头疼了。

石兰并不知道她成功把一位销售变成社恐（仅针对她），她在快乐盘账。

全价卖出88盒。

半价卖出14盒，12盒工友，2盒展台打样。

送出2盒，杜衡消耗1盒。

最后，今日收入190元。成本80，单盒成本降到了0.76元。

所以，净利润110元。

完美收工！

回去的路上，石兰正乐呢，杜衡说：“我的盒饭好像和他们的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我给你单装的。”

杜衡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嗯，有点开心，就一点点。

石兰：“等我后面有小工帮忙，我就有时间给你开小灶了，现在先吃着大锅饭吧，乖。”

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噗”的一手灰。

石兰：“……”

她举着爪子无处安放，回家才冲水。

下次她再也不随便碰他工服了。

杜衡还只爱想着她说的小工的事情。

“现在就要招小工了？”

“不然你想累死我呀，有人帮忙做这些重复性的工作，我才好扩展业务。”

“想招什么样的人？”

石兰：“讲卫生，手脚麻利，机灵一点的。怎么，你有认识合适的人？”

杜衡：“没有……”

“我自己想办法。”

石兰的办法是在出摊时，小推车上挂个招工的牌子。

上书：招厨房小工，包吃不包住，价格面议，限女性。

并不顺利，前几天要不无人问津，要不她聊下来觉得不合适。

她也不指望招来就能用，至少要那种不用她花大力气指导的。

可她自己还开个小摊呢，本地人看不上，外地人也嫌她这里不稳定。

最后还是她在小刘的顾客里给薅了一个人。

小刘：“……”

刘海峰带顾客路过，那顾客也是小姑娘，比石兰大两三岁的样子。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指甲整齐，鞋上干干净净。

石兰就叫住小刘，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人还真有兴趣。

姑娘叫李霞，和男朋友出来打工，在他亲戚的店帮忙。男朋友和其他的女孩子不清不楚还抵死不认反过来还pua她，李霞一怒之下分手结钱走人。

差点流落街头又舍不得住酒店，才找中介租房。

石兰喜欢李霞的利落劲，脑壳也清楚。

当下就拍板了。

“工资400一个月，试用两个星期，试用期工资一样。试用通过后每个月住房补贴50块，看工作强度涨工资。”

李霞也不扭捏，明天就能上岗。

皆大欢喜。

被主顾两人边缘化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小刘：“……”

见两人聊妥，刘海峰说：“等她安顿好了，我下午带她去认认门。”

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为什么他要那么主动？因为找存在感吗？

小刘茫然中。

李霞不负所望，干货超麻利，主要帮石兰备菜和装盒饭。

炒菜还是她自己全权负责。

有了领工资的小工，石兰的盒饭事业完成质的跨越，大小算是个小老板。

美滋滋。

半个月经营下来，扣除小工工资，净赚1600。石兰大气地把杜衡的零花钱提高到了100元每个月。

每晚数钱点账，她都没有背着杜衡。

半月小结一出来，提高零花钱的男人并没有高兴，反而更沉默了。

美人忧郁，也是美人。

嗯，更美了。

石兰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美人不说话，幽怨的看着她。

半响之后，说：“没事。”

只是在家里干活好像更起劲儿了。

杜衡不愿说，她也没办法强迫。

可她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只见过猪跑，完全没有实际经验可以借鉴。

但是石老板擅长三省吾身，琢磨之后，觉得问题可能出现在相处模式上。

大概也许她和杜衡的相处太像老板和员工，跟她和李霞相处没什么区别。

那么，去约会吧。

选哪里呢？

石兰想去网吧，断网十多天，真的太想念了。

然后趁采购的时候去转了转，没有发现一家网吧。街上出租小说和录像带的店倒是很多。

该不会现在网吧还没出现吧？

商机呀！

可惜石老板现在没有本钱，想想也知道现在一台电脑的成本也很高。

还是选传统项目吧，看电影。

步行15分钟的商业街就有一家电影院，石兰出门采购时，顺便买了晚上的票。

在排片里选了一个自己熟悉的《阿甘正传》。原来这部电影上映时间这么早，几十年后依然是经典，确实牛逼。

单张，票价10元。

唉，两张票得卖十个盒饭呢。

石兰约了杜衡，小伙子还出门前还特意换了衣服。

两人到了电影院，石兰发现居然没有爆米花，没有薯条，没有可乐卖。

柜台只有瓶装的矿泉水和饮料。

差评！

石兰边进影院边和杜衡说悄悄话。

杜衡要比她高不少，必须偏头才能在嘈杂的环境中听清女朋友的话。

“居然什么都没有，多大的空白市场啊。我要赶紧再招些人，把盒饭生意搞上正轨后，我要来这里卖自制饮料和爆米花，爆米花多简单呀。你知道一斤玉米能出多少爆米花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非常暴利就对了！

不过应该得同电影院分成，但也没关系，纯纯的进账他们有什么不同意的。卖贵点也没事儿，到时候专门卖给那些才在谈恋爱或者发展中的小情侣，在女朋友和心仪对象面前，男人向来阔绰。

啧，也不一定就要和电影院合作，我在门口街上摆个摊好像也行，再搞个焦糖啊、巧克力啊这样的口味噱头，就算走量也能卖很好啊。

就这么办！啊，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发现，这二十块钱花得值！”

石老板握拳，干劲满满！这可是遍地黄金的九十年代啊，捡黄金她可要勤快！

杜衡：“……”

说好的约会呢？

石老板嘴上说：我爱美男，这个男人一定是我的！

石老板的行为：搞钱！搞钱！搞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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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诈骗犯决心做好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