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礼物

有一天,谌广安将一道题讲完,扭过头问齐星听懂了没,齐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双眼却压根没往题上看。

作为老师的谌广安相当负责,他对齐星不懂装懂的表现不满意,也被齐星有意无意的撩拨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他少见的对齐星冷了脸。

齐星善于察言观色,立马发觉了谌广安的不高兴,他也不是故意不听,就是学累了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堆起笑凑到谌广安面前,向他道歉:“对不起广安哥,我刚开小差了,你再给我讲一遍好吗?这回我肯定认真听。”

他凑得太近了,讲话时气息呼在了谌广安脖颈,谌广安内心涌起股躁动,他尝试压下去却没成功,谌广安愈发烦躁,脸色没好转反而更冷了。

齐星和他熟了,举止不由变得亲昵,他上手拉谌广安衣服,谌广安转身,他又伸出食指按谌广安脸颊,谌广安转头,齐星趁他没注意,突然伸手将谌广安的眼镜夺下。

对于常年戴眼镜的人眼镜意味着安全感,视线一旦不那么清晰,就算是谌广安也有了片刻的慌神,他下意识要拿回眼镜,双手往前一抓,就抓住了齐星的两只手腕。

两个人的动作都忽地静止,齐星没挣脱,谌广安也没松手,他们之间离得足够近,近到他不需要眼镜也能将齐星的脸看得清清楚楚,暧昧的氛围在房间里无声蔓延。

没了眼镜的遮掩,谌广安眼中未来得及隐去的某些情愫被齐星一眼捕捉,齐星忽而笑了,眸光里带了丝狡黠,他将手中的眼镜朝谌广安晃了晃,说:“我只是好奇你有多少度?别生气了,广安哥。”

这样谌广安还能生得起气才怪,想他在外多情绪稳定沉得住气头脑聪明一人,可就是这么拿齐星没办法。

高考生的寒假很短,准博士生的假期也有限,过完年谌广安就启程出国,齐星也得回学校,但补习并未就此结束,谌广安在繁忙日程中仍会挤出时间给齐星整理复习资料和进行远程辅导。

齐星的生日在开春,谌广安在一次通话里,给齐星讲完题后顺嘴问他:“今年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齐星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演算,听他这么问,放下笔认真想了想,然后眼珠子一转说:“我不想要什么礼物,我想要有人陪我过生日。”

往年生日这天他都是一个人过的,宋询不爱热闹,不会给自己也不会给孩子张罗生日,不论谁生日都不会有家庭宴会,宋如姿常年在国外不着家,宋启云喜欢热闹会招朋唤友的在外庆祝,而齐星没什么朋友,即使认识了俞子坤,又因他结识了些朋友,但这天齐星不会让俞子坤给他庆祝,他还是选择自己一个人过。

“这天我会很想妈妈。”齐星说。

这一句发自真情实感,他语气里的低落与伤感通过电波传到了大洋彼岸的谌广安耳朵里再延续到心头,谌广安的心又揪紧了,只有齐星会给他这种奇特的感觉,谌广安没说别的,只回了个“嗯”字。

所以生日这天,当齐星走出学校,在校门口见到谌广安时并不十分意外,谌广安的举动再次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谌广安喜欢他。

望着前方跨越万里为他而来的谌广安,齐星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自己对某个人这么重要。

谌广安向他伸出双臂,亲口对他说:“生日快乐,小星。”

身穿校服的学生成群结队地涌出校门散向不同的方向,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抽象模糊的背景,唯有眼前的谌广安是真实的、具体的,昏黄的光线落在他微笑的脸上,连发丝都染上了落日的霞光,让他整个人格外温柔,这一刻齐星的心是柔软的,他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

那天谌广安陪齐星过的生日,齐星有什么要求他都满足他,带他吃想吃的东西,买想要的礼物,陪他吃生日蛋糕,吹蜡烛许愿,在送齐星回家的路上,谌广安问他:“今天开心吗?”

齐星将开心写在了脸上,他牵住了谌广安的手,对他说:“谢谢。”

谌广安回握住他,送上最美好的祝愿:“小星,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直到送齐星到家。

谌广安是特意回来陪齐星过的生日,翌日凌晨他便坐上了回程的航班。这一趟又赶又累,连时差都来不及倒,谌广安却甘之若饴。

高三的时间过得尤其快,低头抬头间几个月就过去了,有谌广安的加持,齐星在后期成绩突飞猛进,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齐星缓缓呼出口气,脸上漾开笑,他知道自己稳了。

几天后,谌广安结束一天的实验走出大楼,不期然看见齐星在街对面笑着向他招手时,谌广安在那个刹那彻底沦陷。他奔向齐星一把抱住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吻住了他的唇,齐星没有推开,他们在异国的街头,在行人的注目中拥抱彼此,尽情亲吻。

这就是齐星和谌广安的开始与过去。

齐星曾以为自己和谌广安是爱情,毕竟那些感动与心动都不是假的,但后来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不可能为了异国的恋人安于寂寞,而谌广安虽喜欢他,也不可能为了他放弃国外的学业和前途。

最初的甜蜜过后,两个人就因距离的拉远渐渐淡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关系的结束。上大学后齐星终于摆脱束缚,身心皆获得自由,他在那几年玩得挺花,但都只是无聊的消遣,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也没和谁真确定关系,这些谌广安都心知肚明,他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齐星是任性玩闹。

而谌广安在国外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齐星并不在意,甚至完全不去打听。但谌广安每次回国,两个人一见面都会滚到床上去。

齐星认为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比如他和谌广安,即便爱淡了没了,也不妨碍他们滚床单。他和谌广安这种只上床不说爱的关系更像是一种长期的固定床伴。

直到去年过年谌广安回来,两个人在酒店厮混了两天后,谌广安忽然对齐星宣布:“小星,我要订婚了。”

谌广安三十了,他没跟家里出过柜,也没公开过自己与齐星的关系,谌家家风严格,绝不会允许他做出离经叛道的事,谌广安也从小当惯了人人称赞的好孩子好青年,他没勇气向齐星许诺未来,因此才会对齐星如此放纵。

听见这句话齐星穿衣服的手只顿了下,他不以为意地说:“那祝你订婚快乐。”

齐星心想,他和谌广安该画上句号了。他不觉遗憾也没伤心,在离开前他对谌广安说:“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他说的非常决绝,并且真的做到了。

之后谌广安还联系过他,齐星明白他的意思,他一方面碍于家里的压力得听从安排结婚,另一方面又舍不得放弃与他的关系想继续下去,齐星在心里笑道,既要又要还要,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况且,他也早就厌倦了这样拖拖拉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把谌广安拉黑了,断绝了与他的所有联系,因此今天谌广安必须通过宋启星才能将齐星约出来见上一面。

谌广安接上宋启云的话:“我听说你的店出了点状况。”他的望着齐星的目光温柔而专注,“小星的性格我了解,不喜欢麻烦别人,我一直在国外,想帮忙也有心无力,我想启云应该能帮帮忙。”

他抬眸给了老友一个眼神,宋启云帮腔:“你都开口了这个忙我当然得帮。”

谌广安与宋启云的友谊延续至今,虽说谌广安既没像家族里的长辈那样从政,也没像宋启云这些二代那样接手家里的产业,而是走的学术研究这条路,但是他性格稳脑子好思路清,宋启云遇到麻烦事总习惯跟他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见建议,谌广安提出的请求他不会拒绝。

齐星也知其中缘由,他是分得清利害关系的人,眼下压舆论这事他自己做不到,又不能任由它发展下去影响越来越大,齐星于是端起酒杯敬谌广安道:“谢谢广安哥。”

谌广安提起自己的酒杯与他一碰,笑说:“不用客气。”

齐星仰头将酒喝下,立刻就转向宋启云,有些急道:“什么时候能撤的下?”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处,眼里的急切没有隐藏,宋启云从酒桌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不慌不忙地走出包厢,木质的推拉门被服务生从外合上,房子里只剩下齐星和谌广安两个人,四周的空气倏地就凝结起来。

谌广安不着痕迹地往齐星那边移了些许,没宋启云在场他不再克制眼神里的无尽深情,他情不自禁地去拉齐星的手。

可齐星看出他的意图,将手迅速收了回去放到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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