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将疗伤解毒之事交给萧蘅，快马直奔梅相府邸。

因梅文瀛之事，梅相今日告假，未去府衙公务，听到下人报萧允来访，还十分纳闷。

自从萧允站到清贵寒门一方，与世家门阀公然对垒之后，二人已多年没有私下见过面，萧允耿直，平常朝堂之上不得已碰面，都不愿搭理他，今日为何会专程登门？

梅相命下人将人请到正厅，整理了整理糟乱了一日的衣衫赴正厅会客。

到了正厅，只见萧允行色匆匆，衣衫凌乱，梅相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不妙预感。

正欲抬手寒暄，萧允的话却险些让他跌在地上。

萧允直愣愣的，话里话外都透着焦急：“敢问梅相，当时周墨依是否是你亲手刺死？！”

周墨依……

梅相敛了敛神色，这名字他已多年未曾听过，但数次午夜梦回，仍会被她当时那副样子吓到一身冷汗。

梅相扶着椅子缓缓落座，道：“的确是我亲自下手，萧都督难道尚有疑惑？”

梅相的手紧抓着扶手，面上却毫无异样，萧允看在眼里，冷冷道：“梅相若再隐瞒，只怕你我二府都要完了！”

梅相扯出一个笑道：“萧都督何出此言，难道我堂堂宰辅会和匪徒勾结？”

萧允道：“今早我儿萧泽被人刺杀，生死尚且难说，你府上梅文瀛昨夜也曾遇刺，梅相，难道你还要隐瞒！”

当时剿匪萧允负责外围，天罗地网乃是他亲手所布，便是一只蚂蚁都休想逃出去，梅相当时深入敌人腹地，甚至还亲手斩杀周墨依，若有活口，只会是梅相那里出了问题。

梅相一听萧泽今晨遇刺，脸上的笑登时凝固，良久方道：“这……这不可能……”

萧允气极：“我儿萧泽身中剧毒，且匪徒行事之际必要黑衣遮面，若非是周冲余党，你告诉我这会是谁！”

周冲的确称得上一代枭雄，当时萧允等奉命赶往西北之时，周冲已经以黑布为旗，在他所占几县称王称帝，若剿匪的动作再迟一些，只怕他能招兵买马扩充领地，成西北一霸也说不定。

周冲一党尚黑，因此那些匪徒宁愿多费工夫，也要在行刺之际换衣蒙面，以表忠心，以慰亡灵。

梅相愣怔良久，当年周墨依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再一次将他惊醒……

可……他心中挣扎着想，墨依她并非恶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对他情深似海，伤害萧泽也就罢了，怎会忍心伤害他的孙子……

一转眼已经十年了，十年前的景象一幕幕自梅相眼前划过……

当初，他奉命远赴西北剿匪，原以为不过是寻常匪患，谁知匪徒以雁荡山为据点，已占据山下三座城池，收敛赋税，招兵买马，自立为王。

梅相乃一介文臣，当时虽非宰辅，但也算功成名就，时年四十岁，家中孙儿都有桌子般高，他自是惜命得很。

那时剿匪，他早已打定主意，让萧允这样的武官奔在前头，他只需跟在后方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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