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死了，梅朗下狱，整个梅氏都被陛下厌弃，肃王遭贬之后，从前拼命往跟前贴的各部官员们，此刻避之如鼠，生怕再和肃王牵扯上关系。

肃王回到王府，心如死灰的写了一整天的休书，将整个院子愿意走的姬妾都放了。

既然他看不见前路，何必强留这些人在身边，毕竟今后他没了俸禄，这许多女人他也养之不起。

待人走的差不多，肃王坐在门槛上，瞧着被洗劫过一般的院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脑子里晕晕乎乎，只觉得近日发生的这些事，简直如在梦里。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带着侧妃去金器铺买金饰，还一掷千金毫不手软，谁想如今竟然连个姬妾都养不起了。

他还当上了太子，来往的皆是鸿儒贵胄，他与众人饮宴作乐，畅谈大晋将来，万丈高楼平地起，他以为自己能坐在高楼之上，尽情欣赏自己的江山，可这才转眼功夫，那楼便塌了。

塌的那叫一个粉身碎骨，直接掉进了十八层地狱，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肃王以为是哪位姬妾收拾了细软准备走人，抬起屁股往一边挪了挪。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身后正正停下，这姬妾许是拿的东西有点多，他即便让了一让，还是有些挡道，肃王心情十分低落，又抬起屁股朝一边挪了挪。

门本就不宽，肃王一侧的屁股已经挨在了门板上，这可不能再挪了，见身后的人仍没动静，心头不由有些烦躁，转头道：“你烦不烦，少拿点东西能死还是怎滴？！”

他本就憋屈的不行，这话出口，更觉自己活得憋屈，话尾便带了一点哭音，身后人轻笑一声，迈步上前，与他一起坐在门槛上。

肃王愣了。

转眼看去，只见萧芙一身浅青的长裙，清秀面孔微微含笑，目光清澈的望着远处。

肃王从前在萧芙面前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反倒觉得自己王爷之尊，太子人选，能瞧上萧芙是她的运气，从前与她情意缠绵，多少有些掺假作伪，图的更多是她成国公府的身份。

可如今二人并排坐在门槛上，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肃王心中反倒生出些许自卑来。

他打懂事起就不算是个聪明人，从前或许还被表象蒙蔽，以为自己乃天选之子，与众不同，可如今却明白，自己除了是皇子，还有个出身世家身居高位的外祖父外，其实一无是处。

他仔细看了眼萧芙，只见她身上别无长物，身后也没有背包袱，发饰简单，连平素最爱的累丝珍珠小圆簪都没有戴，不由道：“你……不走？”

萧芙看着院中不知哪位姬妾掉下的一只艳红绣着牡丹的肚兜，轻笑摇头。

肃王惊讶的看着她：“你乃成国公府嫡女，以萧允的性子，你若回去，他必好生接纳你的！”说着又有点失落，“你留下来可是要过苦日子的……”

萧芙面上的笑意一直很淡，她良久未答，半晌轻声道：“出京谋生，未必为苦，殿下，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芙儿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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