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轶发高烧了。
这个认知让明栀心中焦虑,她进一步知道,鬼的能力再强大,终究是鬼,她上天入地,可却不能变成退烧的药,让岑轶尽快好起来。
等出岛就好了。明栀很快给自己鼓足劲儿,等待着导演带人到来,她提前把那些水果,湿毛巾给藏了起来。
洞穴外隐隐传来微亮的光,许导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一手拿着手机,踉踉跄跄,从暗礁上爬进洞口,身后晃晃荡荡跟了好几个人。
陈垚脸色有些不太好,在看到背靠在洞壁上,脸色潮红的岑轶时,眼底微微闪过一抹歉疚,很快,她看到了遮在岑轶身上的衣服。
哪来的衣服?
她睁大眼。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发现了突兀的衣服。
下午岑轶在浅水滩时,只穿了一身泳衣,就算随身带了件衣服,在海水的浸泡下,早已经湿透了,而不是像这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岑轶掀起眼皮,沙哑地说:“你们来了?”
许导走上前,搀起她:“别说话,保存力气,回去吃药。”
岑轶艰难挪开他的搀扶,批好衣服起身,脚下发软的往前走,她没要任何人的搀扶,一步步虚弱的往前走。
那是明栀第一次见她那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一样。
明栀犹豫片刻,附上岑轶,提前为出岛做好了彩排演练。
强行挣扎起身的疲累瞬间消失不见。
轻飘飘的如手揉棉花,脚踩祥云,仿佛脱于人体躯壳独立人间,窥探到除了人类的另一视角,哪怕在黑夜中,入目可见无所遁形。
今夜的月色如钩,星辰逐渐黯淡,海潮风起云涌,呼啦倏然作响,整个世界一片寂静。犹如荒岛里独自前行的旅客,深海里敬缓慢下沉的鲸落,一片静默的灰色里,岑轶感觉到了来自荒野的孤独。
她看见许导和剧组里的人,包括她行走的身体,都是灰色的,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就好似她从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没人记得她。
岑轶伸出手,握住一片虚无的风。
原来这就是明栀的世界,她所见所听,一片空白。
虚无缥缈、不可触摸。
一个人在神女岛这么多年,看不见人,也碰不到,她那么一个撒娇耍横的性子,怎么受得了的呢?
一个疑问没解开,下一个疑问接踵而来。
岑轶感觉到自己冰冷的内心在融化,她心软了,也许早就心软了,只是她强撑着,拉不下那一层脸。
仿佛只要她缴械投降,就主动进了明栀早早挖好的坑。
从暗礁石里的山洞到神秘古堡,并没有花太久时间,但为了找失踪的岑轶,大家都没什么怨言。王超看着走在前方发高烧的岑轶。她走得又快又稳,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病容。
他内心油然而生的一种敬佩。
连着两天,两次濒临死亡,心态还这般稳定,是他估计直接就崩溃了,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况下,走在前面还不需要人搀扶。
一个伟大的现代女性光辉,就这么在王超眼里生成,牢牢的笼罩在岑轶的头上。
回到古堡二楼,明栀把身体掌控权还给了岑轶。
她从岑轶身体里出来,坐在床侧,看着好几个人齐齐涌进来,拿药的拿药,拿水的拿水。在轮船上的跟组医生给岑轶检查身体后,吃了一惊。
“不要仗着年轻就使劲儿折腾自己,我的天,40°了!”
医生满脸吃惊,目光瞪着床上的岑轶,“你这样还一个人走回来,要路上摔了一跤看你怎么办!”
他没顾忌岑轶毕竟是个大咖,直接就数落了。旁边的许导脸色发沉,从裤兜里抽出一根烟想点上,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岑轶,重重的叹气一声,往外走去。
医生拿出退烧药和挂点滴的装备忙活着,陈垚跟没事人一样走过来,周月月跟在她身后,悄悄的探出头。
“岑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岑轶瞄了眼不往她这看的明栀,对周月月道:“头有点疼,没力气。”
周月月的眼泪,抢先陈垚一步掉下来。
啪嗒啪嗒像珠串似的,开闸后关都关不住。陈垚酝酿好的眼泪就这么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呜呜呜。”周月月哭腔道,“为了我,为了粉丝们,身体一定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陈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啊,岑姐,加油!”
岑轶对她爱答不理的,和对周月月轻言细语形成了两种态度,实际上轻言细语是她生病之后的状态,没对陈垚说话,就显得有那么点微妙的差别。
周月月见偶像一脸疲惫,忙不迭的逮着陈垚出去了:“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她絮絮叨叨:“堵在门口妨碍医生看病!”
陈垚无话可说。
现在房间内,除了医生,还有一个王超,王超犹豫片刻,瞅着医生撇了撇嘴,转身出去了。
医生给岑轶挂好水,叮嘱了几句,又开了两盒药后,对岑轶说:“我刚才给你把脉,发现你郁结于心,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医者父母心,还是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岑轶表达感谢后,他摸了摸下巴,满意的出去了。
现在二楼房间内,又是一片安静。
挂水的岑轶用另一只没打针的手去拉明栀,微微露出点含蓄的笑意,“怎么了,栀栀,你在生气吗?”
明栀:“哪敢生您的气。”
岑轶不知自己何时招惹了她,笑着道歉。
明栀酸酸地道:“医生说你郁结于心,难道是跟我在一块了,想不开?”
岑轶眼角一跳,没立刻回答。
明栀本是随口一说,见此状况,心头一跳,万般思绪全都涌上脑海,不自觉眼眶发红。
“你这个大骗子。”
岑轶轻叹一声:“你又何尝不是大骗子?”
明栀冷哼:“我哪骗你了?”
岑轶:“你当初说你出国,却转头来了这荒无人烟的神女岛,你说是不是把我骗了?你说我是大骗子,我哪里骗了你?”
明栀一时答不上来,磕磕绊绊:“欺骗了我的感情!”
“感情骗子!”
岑轶失笑,右手揉了揉她顺滑的发烧,触碰她冰冷、毫无人气的脸颊:“你骗我,我骗你,扯平了。”
明栀气鼓鼓地噘嘴,转过头。
好半晌没听见岑轶的说话,悄咪咪偏过头看,才发现药效上头,岑轶闭上眼,呼吸平稳。
眼睑下青黑,疲惫不堪。强撑的许多在她昏睡过后,化为了毫不设防的脆弱,等她修整好了,又会重新变成她认识的那个人,竖起万丈高楼,唯独给她开了个小门进去。
明栀爬上床,挪挪腿,蹭过去。
她数着睡梦中岑轶平静安分的眼睫,试图算清到底有多少根,数来数去数岔了恼羞成怒开始摆烂不想数。
安静下来后,她回想起刚才与岑轶的对话。
刚刚她语无伦次说的岑轶郁结于心是因为她一事,只是发泄情绪罢了,却没想后面对方说扯平。
最开始是以前的她,亏欠了以前的岑轶,那现在岑轶又没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怎么就叫扯平了呢?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明栀没有睡意。她盯着药瓶里的水一滴滴进入岑轶体内,直到药瓶中的水快完了以后,才起身小心翼翼换了一瓶满的上去。
等差不多时间医生推门而入时,看见满满的一瓶药水时还愣了愣,寻思着难道是有人帮忙换了,便也不多说,又关上门出去。
这样来回挂了三瓶后,天边微微露出白光。
天亮了。
岑轶久违的还在熟睡。
明栀碰了碰她额头,烧终于退了!
她狠狠的一口深呼吸,将百叶窗微微打开了些,把外面的新鲜空气送进来。明栀闻见了一点点花香的味道,她飘出去,心情颇好的摘了一束百合花,放在刚灌好水的小花瓶里,等待着岑轶慢慢睡醒。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无聊的。
明栀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她撑着下巴看岑轶的脸,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心痒痒,伸出手指轻轻戳她的脸颊。
直至完美的戳出一个小酒窝。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她会那样狠心抛弃岑轶呢,如果让她在回到从前,她一定跟岑轶好好过日子,不去折腾。
鸟雀在窗外吱呀乱叫,第一缕晨曦在海平面上升起,阳光从百叶窗透入,将岑轶鸦青色的睫毛仿佛沾上了佛光似的,明栀看着就是佛光普照,仿佛下一秒那菩萨就直接能睁开眼。
她兴奋的冲到岑轶面前,乖乖地等她看见自己。
时间正好,她在岑轶睁开眼睛的下一秒,吧唧一口亲在她的唇上。
“早上好。”她说。
岑轶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她温和地道:“早上好。”
明栀扶她起来,拿了盒子里的几颗胶囊,倒了点水一点一点的喂她喝下去。
岑轶喝得有点急,呛咳几下,明栀快速的拍拍她的后背:“喝药又没人跟你抢。”她撇撇嘴,“你再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饿不饿?”
明栀温柔地给她擦掉嘴角溢出来的水渍。
岑轶却试图掀开被子起身:“不能耽搁拍摄进度。”
明栀有点不满:“你都生病了,生产队的驴也没你能干!不准起来,你刚吃药,谁让你现在去上班我就打谁!”
岑轶轻笑一声,问她:“你知道在这座岛上,一天的开支要多少钱么?”
“跟我无关。”
“十万一天。”岑轶低声说,“耽误一天,多十万。”
明栀闻言有点茫然:“十万吗?”
她本身对钱是没有概念的,来神女岛后,婆婆倒是对她提过,说当初那些男人们,在海上捞鱼,一天就赚个几百块,还要冒着涨潮的风险,一不小心就得死在海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活生生的人为了几百块钱,就得冒着生命危险。十万块,就是好多好多钱了。
明栀心中有点不舒服:“你生病了。”
岑轶安抚的拍拍她手背,淡淡道:“现在我感觉好很多了,栀栀,没事。”
“我不赚钱,怎么养你呢?”
明栀下意识道:“我不要钱。”
岑轶见做不通她的工作,只能无奈的表示道:“我不干活,我旁观这样可以么?”
好说歹说才让明栀同意,洗漱完毕后她推开门。
早已等在门口的许导说:“都最后两天了,该拍的都拍得差不多,你不用出门,现在只是做一做收尾工作,我可以让后期把你剪进去。”
他直接让岑轶这个病号好好休息,不要想东想西的。现在没有哪个周扒皮,在合作对象生病成这个样子,还非得让她起来,再兢兢业业的干活,不说他良心过不过的去,剧组里的人看到了也不大好,以为他虐待怎么怎么样。
明栀笑意盈盈:“看吧,老板都让你休息了,你还想逞强!”
岑轶说不过她,只好道:“那我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这还差不多,明栀爽快点头。
古堡前院子。
好几个人围着打扑克牌,后期工作人员和导演在另一堆进行指导,看见没拍好的,直接让他们再补拍一次。
扛着摄像机的小哥过来道:“待会我把直播设备开着,大家来跟粉丝们打个招呼。”
周月月脸一红:“我也可以吗?”
她算真的天降来的,要粉丝粉丝没有,挂名的岑轶后援会粉丝团的其中之一,那又不算的啥明星。
小哥一卡壳:“我得请示一下。”
周月月没报什么希望,随口出了一对:“对A。”
桌上的牌四个二和双王已经出没了,现在如果没有炸弹,就是A最强,她一上来就直接对A,几个人都要不起,过了一圈,周月月出一对连子,也没人要,直接爽快的将最后一张牌给丢下去。
“我赢了!”
“来来来,哥哥姐姐们,你们说的帮我签个名哈,不能赖皮。”
岑轶靠在躺椅上,看了眼蠢蠢欲动的明栀。
“女孩子不能打牌。”
明栀:“?”
她小声说:“这是什么道理。”
岑轶放低音量:“你也想要签名?”
明栀急忙点点头。
都是大明星,拿几张签名照,将来炒签名,何愁无钱?
她小算盘打得啪嗒啪嗒响,旁边人却不这么认为。
岑轶抿了抿唇,觉得她对这几个明星印象都不错,想拿到一点签名将来好好保存。
可她都没找自己要签名……
岑轶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看来是她名气还不够大。
明栀的注意力全被这几个人打扑克牌的奖励吸引过去,签名照啥啥啥的,都是小意思,还有发演唱会票的,给电影首映的电影票,好几个都很吸引人,看得她迫不及待也想试试。
这个,那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问题,今天陈垚的手气有点霉,不仅输了签名照,还把自己以前留的一支钢笔给赔出去了。
王超见情况不对,笑着说换个位置。
结果换了个位置后,陈垚运气依旧不好。
此时直播设备早已备好,他们打牌归打牌,没有现金往来,而且只是互赠小东西,就算网警看到也不会故意扫兴。
因着这次恐怖直播,热度一次比一次爆裂,之前天降降落伞,周月月差点直播出事时,就有好几家小粉丝恨不得魂穿周月月,和爱豆来个贴身之旅。
热度一次次的水涨船高,现在直播间更是突破了百来万的人气在线观看。
陈垚粉丝在那叭叭叭:我可怜的垚垚人美心善,小礼物说送就送不带心疼的。
另一个粉丝排队心疼 10086
其中她的对家过来围观:我记得陈垚以前运气不是贼好了,刚开始进组钓鱼,别人桶里一条都没有,她一条条的愿者上钩,不是可牛逼了,现在哭什么惨?
【就是就是,现在来卖惨让谁心疼呢?虐粉有一套,啧啧啧。】
【路过,我寻思半天,怎么还有个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
【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岑轶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小道消息传闻:昨天涨潮了,他们出去玩,好像有个人没救回来?我看也没人没出现啊。】
【楼上,我对个暗号,两个字的女星】
【……还什么暗号,这不是明码?】
【我恶毒我来说,岑姓女星昨天被海水吹走了,听说导演都准备报警打电话直升机来救人】
【……摩多摩多,还有没有更小道消息,分享分享。】
【楼上,我听说,还是C姓女星救人一命呢,不知道好好感谢。】
【这不就是追星成功的典范?慕了慕了】
【好酸,还有恩于别人,这次可不就是钓到手了】
【清冷攻甜妹受,kswl】
助理小王悄悄走过来,在岑轶耳边说了几句话。岑轶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你去办吧。”
小王点点头,懂她的意思。
从出道以来,岑轶绯闻很少,偶尔有几次也被处理得很好,后来时间一久,又没和影视剧的男cp炒作,许多粉丝都直接悄悄拉郎配,对象不是男的,基本都是女的,而岑轶的地位就是主流T,各种奇葩对象在某些网站上阅读量几十万。
偶尔有些过分的,工作室也会主动警告。
岑轶并不需要这些来炒热度。所以当她有所表示时,小王脑子里就出现了许多条打压这些弹幕的计划。
于是,这些年cp脑上头的很快被压下去,直播间的弹幕里,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哪来的这些小道消息,你说C姓女星救了命就真救了命啊,万一是打时间差来冒领功劳呢,是谁救的还说不准呢】
【我听说是原住民救的哎,听朋友说,他们找到岑姓女星的时候,身上还有一件干净衣服】
【楼上我就说,那谁也是第一次去,她咋知道路怎么走,别人在哪?】
【简直是满嘴谎言】
【楼上人身攻击举报了】
【这些话都哪出来的,我捕捉到几个信息,昨天、被海水吹走,不会……不会是某C女星下场炒作吧】
【不然谁会这么快就透露消息】
【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中立】
【rwkk前面有几个水军,我发现哎,都是什么小道消息,有没有帅哥美女些透露点消息,在哪赚钱带带我】
【穷人 1,带带我进群】
风向一转,大部分发言开始乱七八糟的四处针对、攻击,与此同时陈垚的粉丝也下场开始洗地,黑粉对着黑,一时间难分难舍,没人再关注两人之间的什么暧昧、cp感。
正在打牌的陈垚眉头一皱。
她有一次输了。
说是风水问题,也确实有一点,和其他人换了位置后就赢过一把,完事了直接就把把输掉,虽说没有赌钱,这样一直输下去难免心情有点糟糕。
昨晚她让一些脂粉传出一些小道消息,为的就是舆论捆绑一块,至于问她原因,当然是有些不能直说的话。
坐在岑轶身边的明栀突然惊讶道:“姐姐,陈垚头上在冒烟!”
今天天气不错,白色云层将太阳遮住,未向往常那般暴晒,怎么人平白无故的头上冒烟……难道是太累了么?
岑轶看向脸色有点难看的陈垚,目光掠过她头顶。
没有任何冒烟的迹象。
然而明栀既然说有,那也不可能说是哄骗她,说明确实有这回事,或许……或许只是她看不见?
岑轶低声说:“你看别人的脑袋上有没有冒烟?”
明栀环视一圈后,惊讶的发现只有陈垚一个人像这样的,别人毫无异常。
她犹豫片刻,手默默的覆盖在岑轶手背上。
岑轶忽觉触手冰冷,很快,她发现眼前骤然一变,昨晚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而这次,她不再是感觉到整个世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反而因为明栀贴过来的那只手,让她深刻的认识到,除了她,这个诡异的世界,还有另一个人陪在身边。
这种体会玄之又玄。
没等她沉浸下去,明栀说:“现在你应该能看见吧?”
岑轶看向陈垚。
她头上并没有冒烟,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窥探,神色微变。
明栀“哎呀”一声,“可惜,没冒烟了。”
陈垚嘟着嘴,把牌一摔,直接赖皮道:“我不玩了,你们都欺负我……”她假装哭泣,“我手气太差了,都没人送我礼物……”
若是以前,这会儿王超直接开始安慰,可一片静默里,只有同为女性的周月月豪迈的一拍她肩膀,哥俩好的从牌桌离开:“别生气,别生气,大不了我把演唱会的门票分你一张啦。”
陈垚:“……”
她差的是那张演唱会门票吗!
这个周月月。
真是气煞人也!
周月月偷笑一声,脚下一个没注意,踹到石头上,踉跄往前扑去,陈垚下意识伸手一拉,两人齐齐往地上滚了一圈,再爬起来,灰头土脸的。
周月月噗嗤一笑:“垚垚姐姐,你也太好玩了吧。”
陈垚蚌埠住脸上的笑容,捂住脸匆匆跑走回去换衣服。周月月一抹脸,啧啧感叹:“要是在横店估计我还能身兼数职,演乞丐嘞,装尸体。”
简直没眼看。
岑轶率先转过头,周月月看自己被嫌弃,嘤嘤嘤哭遁,直播间弹幕早已是哈哈哈一片,之前快掐起来的炸/药味早不见了。
岑轶一转头,就瞧见不远处的助理比了个心。
明栀不甘落后,把她脸掰正,认认真真的在脑袋上笔芯。
岑轶:“……”
她轻咳一声,耳根微微发红。
那一刻岑轶看着蓝天白云,心里想的,若是时间从此刻停留不再转动,多好啊,这样就不会在有接下来的事。
可惜,世界上没有若是。
时间很快来到第三天,导演让大家把自己带来的所有垃圾收拾好,房间内他也差人去监督看是否有按照要求的做,之后将原来在沙滩上遗留的那些东西,全部打包带回。
从古堡到沙滩,将近半小时的路程。
明栀站在沙滩边上,和那些小鬼们告别:“再见啦,姐姐要走了。”
六年了。
她终于有机会离开神女岛,婆婆离开,大概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这些溺死的小孩子们。
他们茫然的望着她,似乎不知道马上就要面临离别。
明栀一个个安抚着拥抱,对他们说:“将来要是有机会,姐姐肯定会来看你们的。”
也许那时候这些小孩子像婆婆那样消失不见,也许他们还在,只是变成人之后的明栀,再也见不着了。
想到这,她心里酸酸的,有点舍不得离开。
然而她知道,这是唯一离开的机会。
临上船时,岑轶没有立刻走上去,她背对着轮船,看向远方,明栀背对着她,对着空气挥挥手。
很快,她转身朝岑轶那去,又轻又快。
神女岛的边界线内,明栀与岑轶合二为一,融和一体,她笑着看着终于不再禁锢她的神女岛,舒心一笑,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岑轶贴在耳边说:“我自由了。”
然后大跨步,毫无阻碍的走上轮船,穿过前面站着的众人,往甲板走去。
畅通无阻。
一分为二。
明栀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对着岑轶说:“我曾经很多次很多次,都在想,我离开那天会是什么样,是下这倾盆大雨还是阳光明媚,现在我知道了。”
“是阳光明媚,空气香香的,海水甜甜的。”
她笑容满面的看向岑轶,亲昵、依赖地道:“姐姐,你一定是这辈子,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我遇见你了就好开心好开心。”
岑轶唇角微微勾起,笑了笑:“是吗?”
笑意在她眼中微荡,却透不进底,恍若被乌云遮住的阳光,总是带着深深浅浅,难言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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