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哎呦——”
阮昭端着小碗欲走到萧辞身旁喂他,谁知绕过桌子时,没注意到放画缸的地方下面有个底托。
脚尖正好踢到上面,被绊的踉跄,手中的桂花酿丸子更是洒了出去。
“小心。”
本来不会伤到萧辞,他却突然起身过来扶住阮昭。
阮昭幸得他拉了一把没有摔倒,然一整碗的桂花酿丸子,不偏不倚全洒萧辞右边肩膀上。
听到倒吸声,阮昭手忙脚乱将碗放在书桌上,拿出绢帕开始擦他肩膀上的汤渍。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妾身笨手笨脚。”一边擦一边道歉。
萧辞瞥了眼画缸,画卷和藏在里面的东西倒是无事。
阮昭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是来缓和关系的,不是来闹僵关系的。
果不其然,萧辞的面色很是难看。
阮昭擦去衣裳外面的汤渍后,捏着绢帕手顺着他衣襟边缘掀开。
虽然如今是入秋时节,衣裳穿的却也并不厚,桂花酿丸子热乎才好吃,起锅后也一直盛放在汤盅里,滚烫的汤很快就浸透了衣裳,萧辞肩膀已经红了一片。
阮昭心里满是尴尬和抱歉,面上努力装着怯懦不安和愧疚。
事已出了,只能赶紧挽救。
忙冲着门口吩咐道:“芙莺,取烫伤膏来,快些。”
萧辞一个不注意肩头的衣裳就被扒拉开。
屋外听到动静的西未探头,却见自家世子爷的衣裳被世子夫人给扒开了。
感叹世子夫人凶猛,西未立刻退了出去,还将门给关上。
萧辞听到关门声气的咬牙,然阮昭手并未停止扒他衣裳,不免侧开身子试图避开:“无事。”
“怎么会没事,都烫红了。”阮昭声音哽咽,眼眶蓄满泪,两滴清泪从脸颊缓缓滑落:“都怪妾身。”
萧辞不喜哭哭啼啼的人,皱着眉想呵斥,手背上有水珠滴落,透着凉意。
再看那抿起的唇,缓缓滚落的泪,到嘴边的斥责怎么也说不出口。
书房窗柩下的架子上有个盆儿,里面还盛了水。
阮昭一瘸一拐上前,摸了一下水是凉的,将绢帕打湿拧干,再一瘸一拐走回书桌旁。
萧辞本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报复他,看到她瘸腿模样,心底疑虑散了。
阮昭将湿的绢帕放在萧辞被烫红的地方,简单冷敷一下。
芙莺很快取了烫伤膏来。
阮昭手指蘸取膏药一点点涂抹在被烫红的地方,一边抽泣一边嘴里还在道歉:“对不起……”
在阮昭涂药时,萧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同样是手,为何感觉她的手好似很轻,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记得在清虚观殿外,她突然伸手握住他时,那会儿便觉得那手又小又软。
忽的,萧辞浑身一颤,全身汗毛炸立。
只因阮昭涂抹了药,还往他烫红的地方吹气,若只是一口气便罢了,那温热的气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萧辞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感觉,好似身上有小东西在啃,刺激又难受,慌忙拉了衣裳盖住:“够了,你出去罢。”
说完他并未再看阮昭一眼,而是拿起了桌上的书,面色沉如水,心下却一片慌乱。
男人突如其来的变脸,搞得阮昭有些不知所措,心下暗道:完了,莫不是真把人惹毛了。
嘴上怯怯开口:“妾身明日再来给夫君抹药。”
萧辞言辞拒绝:“不用。”
话落,发现自己膝盖上湿了一小片,抬眸看去只见阮昭哭的越发厉害了,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咬着唇不出声,倔强又满腹委屈。
萧辞心乱了一瞬,却也不解这怎么又哭起来了,皱眉:“哭什么?”
阮昭抬手抹泪:“妾身不是故意的,夫君别生妾身的气。”
美人儿落泪哭腔破碎,带着丝丝哽咽的声音,听的人于心不忍。
萧辞无奈叹气,也放缓了语气:“本世子没生气。”
“夫君不让妾身再来给你上药,定是心有怪罪。”
萧辞:“这点伤本世子自会上药。”
“夫君在马场伤了左臂,烫伤在右肩要如何自己上药?夫君果然还是不肯原谅妾身。”
“有西未。”
阮昭不再说话,但脸上泪并未止住,反而越落越凶,低头收拾起碗勺。
不知为何,萧辞看着她抿紧的唇,红肿的眼,好似有无限委屈宣不出口:“你为何非执着给本世子上药?”
“是妾身不小心烫伤世子,自己做错的事合该自己弥补……罢了,世子怪罪妾身也是应该的,世子早些歇息,妾身不打扰了。”
说着将碗放入食盒中,有气无力提起食盒,一瘸一拐背影单薄落寞的往门口去。
听到她唤自己世子,萧辞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明日早些,别为了上药又扒本世子衣裳,像什么话。”
闻声,阮昭唇角上扬,废了好大一番力才将脸上得逞的笑意压下去。
缓缓转身,面上又惊又羞,唇一张一合却无声,半响才抿唇点头:“妾身知晓了。”
见阮昭霎时便止了泪破涕为笑,萧辞心想还挺好哄。
从书房出来,外面天色早以黑下来,芙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阮昭没想到一场意外竟有想不到的收获。
之前觉得萧辞性子古怪不好相处,但就目前看来,还行,他吃软。
次日。
阮昭比平时早起了两刻钟,梳洗一番收拾妥当后,再次取了一支玫瑰绢花,又拿了烫伤膏便往书房去。
西未见到阮昭来,便想到昨日世子夫人的凶猛,也是头一个敢扒世子衣裳的女子。
虽然在世子夫人走后他挨了一顿骂,但他知晓,世子对世子夫人可没舍得骂一句,心底佩服,面上问候,道:“奴才问世子夫人安。”
“我来给世子上药。”
西未听后并未让开:“不瞒世子夫人,世子他天不亮便出门去了。”
阮昭面上的笑僵了一瞬,讪笑道:“看来是我来的不凑巧。”
西未注意到阮昭手中的两个盒子。
一个是芙莺昨日拿的,里面是烫伤药膏;而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的该是赠世子的绢花。
世子爷前日才特意吩咐他去寻瓷瓶,用以插世子夫人赠他的绢花。
西未留意着她手中的长盒。
然,阮昭得知萧辞不在,也没有多停留,转身便离去。
西未眼见她拿着盒子离开,欲言又止:“……”
回去路上,阮昭都在琢磨昨日的细节,难不成自己露馅了?
那一碗桂花酿丸子洒了是她没有料到的,顺下来的戏也是临时起意。
像这样突发状况她也并非不是没有遇过,以往也没出纰漏,怎在萧辞这里屡屡不行呢。
等等,西未说他天不亮就出门了?
莫不是去见他养在外面的人。
芙莺提了朝食回来,见阮昭在粘绢花,放下朝食,嬉笑道:“姑娘怎这般快就回来了,没与世子多说说话吗?”
阮昭细细端详粘上的花瓣,语气淡淡:“没见着人。”
芙莺摆饭的手一顿:“啊?”
阮昭将做好的一朵绢花,轻轻插在细口瓶上晾干定型,起身语气淡然道:“吃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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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
刑部官员指着牢里被铁链锁着,打的不成人形的犯人,对宋岷宴以及他身旁一身着玄色锦衣,脸上戴银质面具的男子道:“两位大人,还是不肯招,过了今日大理寺那边该来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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