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是否考虑的问题白归宁没有正面回答,叶深也没再问。
第二天一早叶深正窝在沙发上睡觉,沙发不是特别大,长手长脚的叶深睡得有点憋屈,一只长腿架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曲起放在沙发上,曲起的那条腿时不时滑下来,还没把腿伸直就撞到了沙发扶手,叶深就皱皱眉继续曲回去。
白归宁站在旁边看很久,纠结着要不要把人挪床上去,伸手凌空比划半天,觉得就她这小身板铁定扛不动这个大高个,她连三十几斤的大米都扛不动,就别说百来斤的人了。最后她把床上抽出条小毛毯轻轻盖在叶深腹部,轻手轻脚地走了。
叶深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翻身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突然失重的感觉让她瞬间惊醒。她醒来之后没有立刻起身,看着天花板发呆,片刻,双手掌心覆上脸庞来回搓两下后才坐起来。她扭头朝床的位置看去,看见叠的整齐的杯子摆放端正的枕头,和从她身上滑到地板上的毛毯,心脏猛地一抽,紧接着心跳加速好几拍,跳动得越来越疯狂,感觉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立马起身把房间里外找个遍,确定这里没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人。她打开房门冲出去,撞上迎面走过来的林素子。林素子手里端着盘刚切好的冰西瓜,差点被叶深直接喂了地板。她双手托着托盘左摇右晃几下终于站稳,有点责怪地看眼叶深问:“魂丢啦?”
叶深原地站定,抬手拒绝林素子递到眼前的西瓜,焦急地问:“白归宁呢?”
林素子把托盘搁在吧台上,拿起片西瓜啃一口,打趣地说:“小宝贝丢啦?”她讲话总是很温柔,声音很有特色,细细的但不尖利,听上去让人觉得如同春风从你脸上很轻地拂过,所以她就算打趣或者挖苦人也听不大明显。
但是叶深知道,毕竟认识太久,了解的足够透彻。叶深送她记白眼,懒得搭理,从吧台抽屉里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林素子站在把台前看着叶深,笑眯眯啃西瓜,等叶深准备开门出去时才丢下句:“她去逛街了。”
叶深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倏地停住,食指无意识在门把上点两下,退回店里转身看着林素子,等她继续说。
林素子知道这人尿性,平时对他们话能懒得说就不说,哪像对白归宁那副德行。臭不要脸的双标狗!她心里偷骂一句,还是柔声开口:“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说你在睡觉,等你醒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叶深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往门口的木架上一靠,略带不爽地问:“你不早说。”
林素子啃完第三片西瓜满足了,瓜皮丢进垃圾桶答非所问:“刚不是着急出门,不走啦?”
叶深依旧懒得搭理,车钥匙挂在食指上转着圈,思索会还是准备出门,刚迈出一只脚想到什么,回头不情不愿地:“那个...有说去哪里么?”
林素子嘴角含着意味深长地笑说:“可能是思南里吧,说是离得近。”
思南里是最近几年建成的,集写字楼、美术馆、商场、艺术中心、影院、秀场、独立设计师品牌店个性商业于一体的综合性园区,比较多元化,不能被单一定义为任何一种。
思南里的建筑外立面是清水混凝土搭配玻璃和模块化铝板幕墙。虽然是大面积的清水混凝土,但是在铝板和玻璃幕墙的中和下,建筑整体一点也不厚重,极具轻盈感,通透且开阔。整体设计看似“极简”,却从内到外处处透着惊喜,简洁但不简单。
所以刚建成没几天便在桑城火了,成了时下年轻人必到的打卡圣地,这两年发展的越来越网红化,有很多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首到之地从全球闻名的旅游景点变成了思南里。
叶深一听思南里脑袋就突突地疼,虽然从店里去那边步行不过二十分钟,但她去过的次数真是一只手数的清,难得几次是被她喜欢赶潮流的阿爷硬拖着去的。她平生最憎恶一大事件就是逛街,无论商场、超市还是品牌店。偶尔被迫逛一次心情能差好几天。
何况思南里那么大,很有可能她晃一天都未必能碰上白归宁。此刻她智商就跟掉线了一样,忘记还有样高级玩意叫做手机。抑或是她不想让白归宁感觉自己追得太紧,能来个偶遇才完美。
于是,叶深脑袋“叮”一声,心生一计。
半小时后,叶深果然在思南里32号“偶遇”了白归宁,她正拿着试香纸放在鼻尖轻轻晃,一抬眼就看见门口的叶深。叶深好像才看见她,脸上挂着特别夸张的表情,就像八辈子没见突然重逢的异姓姐妹般。
叶深漫不经心地双手插兜闲逛,走到思南里32号门口脖颈有点酸痛,她停在原地活动活动脖颈,抬起右手在后颈捏几下,一个不小心扭头的瞬间,就看见白归宁手里捏着几张试香纸隔着玻璃门看她。
叶深双眼瞪得大极了,嘴巴惊讶的微张,然后转为惊喜咧嘴大笑,快步冲进店里跑到白归宁面前欢快地说:“文委,这么巧呀!”就连声调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真是太夸张了。白归宁不咸不淡地看着她,觉得这人浑身都是戏,至于么,不过几小时没见,弄得像分开了一世。白归宁淡淡地:“嗯,林素子让我帮她顺道带瓶香氛。”
这家店的香氛白归宁之前听说过,都是老板自己调的,留香时间不久但不会撞香。她找到林素子要的那款,给自己也挑了瓶木质香调的香氛。准备去结账看见叶深,又拿上瓶柑橘调的香氛。
叶深提着白归宁的大包小包和她走出香氛店,觉得自己出现实在是太明智了,不然这么多东西,那小细胳膊小细腿怎么拿回去?叶深看着手中五颜六色的纸袋随口问:“买这么多?”
白归宁双手解放出来立刻觉得浑身轻松,脚下步子都轻盈不少,她突然转身面对叶深,倒退着边走边说:“不然天天穿你衣服啊?”
叶深脱口而出:“我不介意啊。”说完反应过来,买这么多,还有冬装,一定是打算长住啊。想到这里叶深的一颗心脏如同插上对小翅膀,还是自带永动机的翅膀,根本不用扇都能飞上天。
白归宁能明显察觉出叶深变化的情绪,想不明白别人穿她衣服这么开心么?她没细想回句:“我可不想天天穿得像上坟。”
叶深蹦几步靠近白归宁,笑得没心没肺说:“我给你买,把衣柜挂成彩虹。”
白归宁停下来,疑惑地:“啊?”算追求么?原来叶老板是这一卦的,砸钱么。
晚上周晓非又蹭来寻否,林素子见这二世祖从正门进来,立马收拾东西从后门走了。
叶深难得有心情在吧台调酒,双手握着银色的调酒杯在空中上下飞舞,冰块在杯子里碰撞出有节奏的响声,吧台的射灯从灯架下照下来,叶深像站在聚光灯下所有的光洒在她身上,银色杯子随着她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好看的光晕。
她手上动作不停,眼神一直注视着坐在吧台高脚凳上的人,眼神温柔,嘴角含笑。高脚凳上的人正单手托着下巴看她调酒。叶深双手晃到哪里她眼光就追到哪里,仿佛透过杯子厚重的银色看到了里面诱人的液体,看得眼睛都放光了。
周晓非进门没看见转头就遛的林素子,倒是看到了这么活宝的一幕,心想,这货多久没来过这手了,上次还是五六年前周晓非过生日硬求着叶深展示了一下。今天这是什么情况?然后看见高脚凳上的背影,明白了,原来是在泡妞。
周晓非吊儿郎当走到吧台边,故意把手往白归宁肩上一览,流里流气说:“美女,请你......”喝杯酒还没出口。
“请把手拿开!”
“爪子拿开!”
叶深和白归宁同时出声,白归宁侧过脑袋冷冷盯着肩膀上的爪子,叶深停下手中的动作同样冷冷看着周晓非。
周晓非看见白归宁的侧脸,立马收回爪子,嘴里叫声:“哎哟,卧槽!”整个人弹出几步远点头哈腰地说:“骚瑞,骚瑞,嫂子不知道是你。我以为老大又在泡哪个妹子呢,绝活都使出来了。”
周晓非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叶深恨不得毒哑他。偏偏白归宁这时接一句:“叶老板都用这招追小妹妹么?”
不等叶深开口,知道自己惹祸的周晓非立马很识相地接话:“没有,没有,老大基本不用这招,她通常只要往那一站妹子自己就来了。”
呵!真的是在帮忙挽尊么?确定不是越搅越混?
叶深狠狠瞪周晓非一眼,转脸对着白归宁想要解释。白归宁对她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地说:“叶老板,魅力很大嘛。”
叶深看着白归宁的笑脸三魂去了一魂半,要说的话堪堪卡在喉咙里,滚半天也吐不出来,最后硬生生憋回肚里。
周晓非问服务生要瓶1664,刚准备在白归宁旁边的高脚凳坐下,见叶深瞪他,默默往旁边挪一个位置,坐的离白归宁远了些。他对着瓶口仰头喝下小半瓶,在店里四处张望,望半天也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人,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失落神色浮现。当他目光扫到店门口,眉头一拧,用酒瓶指着门口回头问叶深:“这俩我最近来几次怎么都看他们门口杵着。”
白归宁没回头,叶深只扫一眼便垂下眼睫,清清冷冷回句:“闲的。”
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里间,周晓非还在后面咋咋乎乎地喊:“别走啊,陪我喝点。”
反正也没人理他,倒是门口的安和见白归宁不见了伸着脑袋不停张望,一旁的李甜可怜兮兮用指尖扯着他的衣服。接连一周时间,安和每天下班准时出现在寻否,老板不让进就门口待着。李甜每天都偷摸摸跟来,安和对她的出现已经从烦躁变成了麻木。白归宁始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面也不见。
叶深把自己亲手调的酒给白归宁拿进里间,放在飘窗的小木桌上说:“特地给你调的。”
白归宁打趣问句:“多少妹妹喝过?”
叶深急忙辩解:“没有,只给你调过。你别听周晓非那喇叭乱叭叭,我从来不调酒,上次还是他过生日软磨硬泡调了一回。”
白归宁笑笑不出声,端起酒杯喝一口说:“好喝,这酒叫什么?”
叶深:“Think about me。”
白归宁:“啊?”
叶深:“我说酒名。”
白归宁:“哦。”
有意思的很。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飘窗上沉默很久,白归宁看着夜色中的街道,厚厚的落地窗隔绝了外面的热闹喧嚣。叶深坐在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许久。
白归宁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听上去宁静又悠远,她说:“叶深,我后天去甘肃。”
叶深整个人一愣,沉默半晌问:“什么时候回来?”
白归宁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视线落在叶深眼底,她轻轻地:“不知道。”
叶深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抽动几下,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保持平静:“回来我去接你。”
“好。”
上一章申请解锁了,如果还解不了我看看能不能发在38章的评论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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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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