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看着白归宁一言不发连续喝掉三杯青梅酒,幸好她在选酒杯时在樱花小口杯和水晶二两杯上选择了小口杯,不然照白归宁这三杯连续哐哐喝下去,成酒仙不可能,特定又变身酒疯。叶深也不言语,只是在白归宁喝完一杯,默默帮她满上,给她碗里夹点让后厨加班做的小食。然后,悄无声息的陪喝。
“那个人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眼见那透明的藕粉色樱花酒壶少去半瓶青梅酒,白归宁似乎酒精上头,终于开口说了进里间后的第一句话。
“嗯。”叶深应一声,并不打算追问。她拿起酒瓶对白归宁紧握在手中的酒瓶,轻轻一碰。
白归宁看着叶深,眼神深邃而柔和,她直接拿起酒壶,把余下不多的酒一饮而尽。“他叫秦岭,静市公安厅厅长,秦淮河就是他儿子。之前我和你说的故事隐去了他的存在,其实他才是所有一切的祸源,刘木森的不幸,白思甜的悲剧,包括我。只不过我和他们不同的是,我还有足够的时间重塑自己的三观,去重新感受这个世界。
“我知道。”叶深平静回答,看白归宁的眼神温柔且专注,她抬手轻轻拨开白归宁遮住眼睛的发丝。她看见白归宁对她投来疑惑目光,她对白归宁宠溺一笑,继续说:“之前你每次看到秦淮河新闻报道会很烦躁,但又高度关注。我无意中听你接到过别人的电话,听到秦岭和秦淮河的名字。刚开始有疑惑,后来查了些秦岭的资料,看到他的家乡,曾经读书的学校就明白了。”
“那你从来不问?”白归宁对叶深的细心洞察感到惊讶,更对她的体贴感到窝心。那一刻,她才明白到,叶深对于她,付出的、给予的、忍受的、种种情绪和事件可能远比她知晓的要多很多。
叶深:“没什么好问的,你的生父也好,生母也好,他们有什么过去什么来路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只关注你这个人,是什么让你不安和焦虑。既然我知道了原因,就尽我所能把你会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
白归宁接过叶深递来新满上的酒壶,往旁边桌上一放,双臂攀上叶深脖颈。一个无声却良久的拥抱,彼此体温穿透衣物阻碍相互扶持,房间里两人一呼一吸像首曲调缠绵的歌。
拥抱过后,白归宁坐回原位,靠在落地窗上,看着窗外人来车往的街道。她拿起酒瓶喝一口,神色无比认真,带点凝重。“今天秦岭突然过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深挪到白归宁身边,握紧她微凉的手。白归宁感觉到叶深掌心温暖,用力回握住她的手,似乎想要抓住眼前切实能感的温度。
白归宁:“秦岭是个卑劣的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就是个捕猎者,总能嗅到猎物的气息。哪怕隐秘到一毫毛的利益,他都能精准不差分毫,而且手段狠辣。他今天找到这里绝不是良心发现,想重拾亲情。”
“当年他搞大白思甜的肚子,没钱也没办法把我弄掉,那年代这种事情可是能让任何人身败名裂翻不了身的。白思甜知道刘木森一直对她有好感,利用刘木森解决了他们的难题。白思甜精神不太正常的那几年反复和我念叨秦岭对她的承诺,还跟个傻子一样相信他终有一日会娶她过门。”说到这里白归宁冷笑一声:“你说多可笑,恶毒的人也会为爱天真。”
“我高二的时候,白思甜把我从刘木森身边带走并不是因为听到我搞同/性/恋的谣言,而是想把我带在身边牵制秦岭。她实在是高估了我对于秦岭的作用,也低估了秦岭的残忍。最终秦岭娶了自己领导的女儿,把我和白思甜偷偷送到了美国。”
白归宁在诉说的时候始终语气平静,叶深抱着她的手臂越圈越紧。
“到美国之后,白思甜就疯了,成天把自己喝的醉醺醺,喝完之后就开始折腾我。我们那段时间从来没有正常交流过,她叫我赔钱货,后来我逃出来碰到来美国读书的安和,再后来我们就一起回国了。和白思甜再没见过。”
“我的那套单身公寓是秦岭给钱买的。”白归宁靠在叶深怀里,幽幽开口:“我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他身边人找到我,签份协议,给三百万。”
“协议只有几条,永不可去静市,对彼此真实关系不可说不可提,无论今后发生什么秦岭所有财产和我没分毫瓜葛,并且自愿放弃。”
“协议内容也是我的想法,还能换笔巨款。我非常欢快地签了。也确实从此大家互不相干,直到现在秦淮河出事。秦岭那么怕和我有瓜葛,那么急于跟我撇清关系。曾经,他是这世上最希望我消失,最希望我不存在的人。因为,只要我在一天,他就能意识到自己多么卑鄙和无耻。我就是他的本罪。”
“就像他说的,骨血里的东西抹不掉,同样,只要他们存在着,也时刻提醒我身体里流淌着肮脏恶毒的血液。我从来就不是带着期待和祝福来到人世间,生而被厌弃着。”
白归宁说完垂下自己的眼睫,看不清眼底任何情绪,她乖巧的把头靠在叶深怀里。叶深的手掌大而温暖,从她头顶轻柔地罩下来,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抚摸,叶深低下头,嘴唇贴在白归宁耳侧轻轻一吻,“文委,真庆幸他们对你不好,不然你哪能看上我呀。”
白归宁躺在叶深怀里没有动,环在叶深腰上的手对着她的痒痒肉轻轻掐两下。叶深被痒的扭动两下抓住白归宁掐她的手把人从怀里拉起来和她面对面,她额头抵着白归宁的额头,双手小心翼翼放在对方脸侧,轻得好像稍一用力就怕碰碎了她从青葱到成年都爱慕的姑娘。她心尖那一点嫩肉被钢针刺得生疼,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有人能忍心不善待。她多想可以撕裂光阴的缝隙,一步跨到几十年前,把人从旁人身边偷走圈养起来,将她放在阳光下长大,四季都有盛放的花围绕。
叶深:“一定有神明听到我心底的诉求,把你带来人间,那样我才有血有肉有灵魂。所以,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你都有我,你也休想跑走和甩掉我,直到你死我亡。”
叶深用最深情的语调说着凶狠的情话,惹得白归宁鼻尖发酸,喉咙里泛起带着苦涩的甜,她努力控制胸腔里涌起的剧烈情绪对叶深说:“秦岭今天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是在威胁我。他大概在我身上发现了还可以榨取利用之处,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我不想牵连到你们。”
叶深搂过白归宁的肩膀,揽入怀中,柔情万分,再次坚定有力地说:“怕什么,说了有我呢!”
“如果害怕,就问问自己现在有什么是你的软肋,让你害怕被戳中。如果没有,就不用害怕。如果有,更不用害怕,让软肋变成铠甲。”
白归宁若有所思片刻,开口说:“我的软肋应该就是你和那臭老头了。”
叶深低头在白归宁嘴上一啄,忽然站起身,背对着白归宁双腿分开站立,双手朝一个方向斜四五度角伸直,乐呵呵地说:“看,我就是你的奥特曼。”
白归宁先是愣几秒,随即眼眶一热,热完感觉这动作有点别扭,她“噗嗤”笑出声,抬脚对叶深屁股轻轻踹过去:“你那是动感超人!”
叶深收回手臂拍拍屁股,蹭回白归宁身边,毫无廉耻地说:“我是动感奥特曼,独一无二的。”说完把白归宁重新搂回怀中,掌心放在她脑袋上胡乱揉几下:“再说了,老话都说赤脚不怕穿鞋。秦岭今天能找到你,反而说明他穷途末路,他的顾忌和担忧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白归宁在叶深怀里吐出一口气,没有筋骨般靠着。脸埋在叶深脖颈处,闭上双眼,无比仔细认真地嗅着这个人身上的味道,那种好闻的气息,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变过,总叫她觉得安心宁静。
“跟你说个秘密。”在白归宁觉得自己快睡着时,叶深突然猛拍她肩膀,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阿爷是我外公,我跟阿爷姓,我父亲是入赘的,两家长辈交好,他和我妈是指腹为婚,听说结婚之前连面都没见过。你今晚对我这么敞开心扉,作为回报和你交换这个秘密。”
叶深像个智障一样笑着,看见白归宁从她怀里坐正上半身,用一种类似于贞子的目光看着她。虽然贞子头发一直盖着脸,没露出过眼睛,基于感觉相似,就按贞子的目光去理解吧。
白归宁:“这件事你阿爷已经说过无数遍了,而且每次说到你爸,他说的都是那木头,说到你妈用的是我宝贝。”
“额…啊…那个…哦…这个…”叶深一边挠头一边傻笑着在想比较合适又不尴尬的措辞,最终:“这老头太真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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