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亲了他一下。
她感觉自己脑子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凑近，亲吻，狂欢，一气呵成，另一半完全冷静的抽离，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半晌后，她听见冷静的那个在说：“刚刚不小心，唉，距离还是太近，我坐久了腿麻了，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就……”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还是把事情圆了回来。
蒋晨明像是见怪不怪，深呼吸后淡淡地说：“没事。”
怎么听着还有点委屈？
没多想，终于还是解开了这恼人的安全带。
两人刚上楼，出电梯，家门口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硕大的外套裹住身形，似是感应到来人，抬眸望了过来。
宋星晚被吓了一跳，女生空洞的双眸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神采，面容蜡黄皱巴巴地像风干的南瓜条，头发脏兮兮地糊在脸上，“晚晚，帮帮我。”声音嘶哑如老妪。
纵是同寝四年，宋星晚此时也不敢相信对面的人是李雯菲。
“看来今天不太凑巧。”宋星晚只得推脱刚对蒋晨明的邀请。
“没准儿我也能帮到什么，方便一起听一下吗。”
刚了解了一下，原来这就是那个无良中介。
本着优秀社会主义接班人，热心助人的精神，蒋晨明不愿让她们独处。
万一是入室抢劫呢？团伙作案。
她那小身板，估计连猫都要被人薅走。
他不敢细想。
“喝口水慢慢说。”客厅暖气开得很足，宋星晚给她煮了碗面，吃完后他们才坐在沙发上细说。
“大学毕业后我在房产中介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后来谈了一个男朋友。我们两个过得挺好的，很开心，他也很舍得为我花钱。”
职业习惯，宋星晚打开了录音笔。
“我就没怎么上班了，他一直养着我在。前段时间，他跟我求婚了，我很开心。但是我家里人不同意，说他没有正经工作。”
宋星晚问：“他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虚拟软件的销售，我家里人觉得不靠谱。”
茶烟袅袅，宋星晚看李雯菲眼框逐渐湿润，又温柔地说：“后来呢？”
“我们也谈很久了，他人也还不错，跟我求婚，我答应了，就跟他一起回老家了，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不对的。”
“哪里不对？”
“他跟我说最近没卖出产品，老板看他不爽就把他开了，还说平时在我身上花钱太多了，手里没什么钱。让我想办法弄点钱回老家结婚。”
“……你接着说。”
“我没办法正好看到你在群里说在找房子，就……对不起啊晚晚。”
原来这个坑是在这儿等着她啊，行吧。
“你进门说要我帮你是什么事呢？”
小咪享受地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到蒋晨明的腿上取暖，他说是旁听，其实一直在呼噜猫大爷的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回老家后我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他家在很偏的一个山里，我们转了好几趟车，走了一大长段才到。”
“他家住的还是泥糊的房子，家里还有一个发育不全的弟弟。”
“然后呢。”
“我瞬间后悔了，我不想结婚。”
“他没同意？”
“他强行把我留在那里，我想跑他就打我。”
李雯菲开始抽泣，紧拽着小臂低头痛哭。宋星晚斟酌了一下用词，“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从林子里走的，路过一个村里，有个好心的大姐送我去了车站。我不敢回家，我爸妈肯定会打死我，但我想着你肯定会帮我，晚晚。对不起，帮帮我吧。”
宋星晚长吁一口气，有点疲惫地说：“你要先说清楚，需要我帮你的事情。”
她又像被戳中了某根脆弱的神经，脸色一下痛苦扭曲了起来，她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拉开衣服拉链。
并不合身的贴身衣物黏在身上，微微隆起的腹部诉说一切。
宋星晚不敢确认，“你怀孕了？”直到看到她凄苦的眼神，她才确信。
宋星晚直接被硬控了半分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去给他开个罐头吧。”蒋晨明干咳一声，没等回答就把猫抱到了次卧里。
收起震惊的下巴，她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了，我不敢跟我爸妈说，他们也不会管我……”说完这句后，李雯菲终于是情绪崩溃，捂着脸泣不成声。
宋星晚起身，用只对小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你先在这里住着吧。孩子的事，你慢慢想。现在有点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把次卧收拾出来。”
谁知李雯菲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吼出声：“不！他们还会骗别人的！”
她抹干脸上的泪，撸起了脏兮兮的袖子，露出的疤痕触目惊心，新伤连旧伤，有的伤口还化着脓，龇牙咧嘴地裸露在空气中。
蒋晨明本以为没了声音，谁知一出来就是这样的画面。
宋星晚看了眼蒋晨明，叹了口气说：“还是报警吧。”
李雯菲也不管血淋淋的那两条胳膊，瞪着双凹陷的只剩骨头的大眼睛问：“你能把这些报道出去吗？我现在单纯地去报警，没有人管的。”
“……我明天去跟组长说一下。”宋星晚向来不挑活儿。
好不容易安抚好李雯菲的情绪，趁着送蒋晨明下楼的功夫，她还能缓口气。
“刚刚谢谢你啊。”她心里清楚他留下来的原因。
蒋晨明从善如流：“只要你不说我，没边界感就行。”
她用标准的社交口吻说：“怎么会呢？哪里的话。蒋，总？”
荣获小白眼狼称号一枚。
李雯菲的突然造访让她成功把什么偷亲不偷亲摆在了一边，现在两人独处，那种熟悉的尴尬又令人着迷的感觉又来了。
电梯到了，蒋晨明正色道：“我们公司有几个合作的律师，需要帮忙的话跟我说，我去联系。你别下楼了，外面冷。”
说完他又像想到什么，微抿着嘴，不等她的回答就迈步走进了电梯，逃亡似地按关门，电梯门关的那一刹那，才挥手再见。
她又不吃人。
现在是不吃。
想吃又吃不到！
周一，宋星晚跟杨丽华汇报了李雯菲的情况，她摆摆手让她大胆去做。
说到杨丽华，本来她都已经转正可以换组了，谁知因为那篇写RS的报道太火爆，垃圾公司又觉得网媒有前途，让她呆在组里安心工作。
于是她只得继续跟杨丽华虚与委蛇，好在她一向擅长。
上班嘛！不寒碜。
找相关的被拐资料不容易，网上真假参半，她想了一下，还是陪李雯菲直接去警局。
期间尤沐打来电话提醒有约，庆祝她找到实习。宋星晚看了看自己的工作量，还是临时拒绝了。
宋星晚：[抱拳/飞吻]
尤沐：[微笑/大拇指]
宋星晚：[哭/亲亲]
***
临近年末，各大商场里张灯结彩，早早就烘托着节日氛围。秦瑀马上就要回洛南，所以这顿也算送行饭。
尤沐也不知道这段感情的结果是什么，她从来不去想这些，随心所欲，开心就好。
本来想着她家晚晚会来，还特意让秦瑀叫了周应准他们，谁知被临时放了鸽子。
四人落座，西餐厅只用一层薄纱隔开包间，显得朦胧又雅致。
“别看了，她不来。”趁尤沐去洗手间的功夫，周应准对一边对着门成望妻石的蒋晨明说。
“我又没看。”他反驳。
“你知道我在说谁？”周应准贱兮兮地反问。
“……”
不带这样玩的。
尤沐是自来熟的那种，所以这顿饭气氛还算融恰。
“庆祝我成功找到实习，马上成为一名光荣而伟大的见习，人民教师！”她举杯，热情宣布。
视频通话里的宋星晚蓬松着头发，随手拿了杯水，这才从电脑前脱身，认真地对着手机摄像头碰杯。
碰完之后又挠挠头，有话说不出口。
“知道了，你去吧！工作狂魔。记得吃饭就行。”尤沐摆摆手，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嘟的一声，电话这边反而安静了，好像谁还在恋恋不舍。
“看来她还是没变，这工作的劲头堪比以前学习的劲头。”周应准啧啧称奇，看似漫不经心地评价道。
“她是这样的，读大学时也很拼。天天不是上课就是兼职，过年都没怎么回过家。”
“这次这么帮李雯菲，估计还是记着前年那次。她一个人在宿舍过年又发高烧，李雯菲跑来给她送了盒药……”
“其实人根本就是来见她的亲亲男友的……”
蒋晨明本来低着头在回工作邮件，听到这抬头看了过来。
尤沐被这一眼看得心慌，他的长相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
明明硬朗的轮廓，嘴角却隐隐搭上了一个小梨涡，一双小狗眼眼皮微挑，清纯又可怜，再盯久了，却又像在无意地撩人。
妖孽啊妖孽。
尤沐自觉失言，赶紧把话题岔了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蒋晨明不知怎么就划到了微信的对话框上，上一条消息停留在前两天他发的一条[到家了。]
女孩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你过年为什么没回家？]删掉。
[你怎么了？]删掉。
[你吃饭了吗？]
……
“就这条，发吧。”周应准吞了口蛋糕，随意地瞥了一眼，淡淡地说。
狗东西淡淡地把他吓了一跳。
他说了句有事抱歉先走，长腿一迈，避开人群，一阵风似的就不见了。
“诶，他人怎么样啊？我可别把我家晚晚推火坑去了。”
虽然蒋晨明给人第一印象挺好的，但她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包的。”周应准回。
人一走，桌上的话突然敞亮了很多。
***
剪辑室只剩一台电脑的蓝光，宋星晚剪好最后一个素材，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
网宣人少，有时候忙起来她一人就要顶上前期备采、走访和后期出稿、剪辑的工作。
好在杨丽华要求不高，有些稿子水水就过去了。
此时她刚剪完上午陪李雯菲去警局的采访视频，肚子应情应景的叫了起来。
她这个胃已经被调.教地十分懂事，非工作时间才约。
一场雪下来，洛北已经彻底进入深冬。
刚出公司大楼，她就深深地感受到了，虽说已经在这座城市呆了五个年头，但每到冬天，她还是要适应会儿。
可能是快过节的原因，路上都没什么人。
她没立马回家，走向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点关东煮垫垫肚子。
逐光在市中心地带，满地规整又冰冷的写字楼，但一转角却又是另一片天地。
夜色渐浓，满眼望去街上一片浓厚的节日氛围。
从便利店的透明橱窗看出去，天寒地冻，路人无不匆匆而行。
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浓厚的夜色中，树上的彩灯串闪烁着灼灼光芒。
似是感受到了外面的寒冷，宋星晚裹紧了围巾，继续埋头吃着碗里的关东煮。
“咚咚~”宋星晚嘴里还叼着个丸子，听到声音疑惑地抬头看。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透明窗户前。
男人五官线条分明，微卷的头发上堪堪搭着几片雪花。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最纯净的琥珀，这双眼的主人此时正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手机叮咚了一声。[找到了。]
她抬头，男人的食指隔着玻璃点到她的额头上，她怔了一秒，感觉额前那块儿发起了热。
叮咚两声，她慌乱地去抓手机。
[被人鸽了。]
[心情不好，随机挑一个倒霉蛋送她回家。]
蒋晨明：好像一不小心话又多了点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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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颗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