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高敞的前两部戏陆续杀青。

虽然还在进行其他部分的拍摄，但高敞有关的部分均已结束。之后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召唤她了。

虽然还是一天到晚忙活，但总算不像之前那样连轴转了。

这稍微一闲下来，高敞就难免想念佟焰。

“唉。”高敞长出一口气。

“哎哎，这都几次了，你今天从坐在这儿，就一直在唉声叹气。”吴逸坐在助理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我想佟焰。”她瘫在桌上，黏黏糊糊说，仿佛上次的矛盾不存在一般。

“那就去见。”

“我走不开。”等会儿她还要参加孙导那边的开机仪式。

“那就有空再说。”

“可我现在就想他。”

“那就打电话。”

“可他现在肯定忙着呢。”

吴逸终于放下手里的活，一言难尽瞥了她一眼：“你咋就变得这么内耗了呢。”

“可能是突然闲下来了吧。”

“那你还是忙点儿吧。”

“好狠的心。”

咚咚。

正拌着嘴，尚光的金牌助理兼经纪人，小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吴哥，佳姐的人来找。”

高敞噌地从座位站起，还没走到门口，小曹背后就出现了一个拿着盒子的人。

高敞热情地寒暄几句，请来人坐下喝茶，对方却以有事为由体面谢绝。

最后吴逸拿了一提新出的小蛋糕送去，大家就欢欢喜喜各忙各的去了。

高敞雀跃地回到座位，小心翼翼打开。

“哇。”

她掂量着这块镶金无事牌，搓来搓去，爱不释手：“果然料子好就是不一样。”

简单把玩了一下，她啪一声把盒子扣上，抄起外套就走：“吴哥，走。”

“啊？现在？”

“是啊，怎么了？”

吴逸看了下时间，距离开机仪式还有俩小时，从尚光到彤云一小时，从彤云到开机现场一小时，万一堵个车就铁定赶不上。

“来不及啊……”

“怎——”

咚咚。

小曹去而又返，这次身后还跟着满面愁容的人事。

饶是被兴奋暂时冲昏头脑的高敞，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怎么了？”她扫了眼曹鸿，他为人低调和善，总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跟个万金油一样适合大多数场合，欧阳帆还在的时候，就是他负责的。

他一直这样，眼神的表情没有敌意，但也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与他相比，旁边的人事就好懂得多。

人事推了一下红框眼镜：“高总，咱们进去说。”

关上门，四个人在沙发上落座，人事刚要开口，曹鸿就抢答道：“高总，我想离开了。”

高敞和吴逸齐刷刷盯向他。

“离开？”吴逸狐疑，“你在尚光不是待得好好的吗？”

曹鸿面不改色：“是这样，我会给公司赔偿。”

吴逸一脸嫌弃：“去去去，咱们又不是艺人，那点儿违约金够干嘛的？”

曹鸿想了一下：“我可以再多补些。”

“你——”

“行了，”高敞轻声拍了一下吴逸，面色平常对曹鸿说，“曹哥，是尚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曹鸿摇了摇头：“尚光很好，我也很感谢尚光的栽培，只不过——”

“那你找好下家了么？”高敞打断。

曹鸿一怔，缓缓点头：“找好了。”

高敞哼笑一声:“是高远，对吧？”

人事和吴逸唰地望向高敞，曹鸿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嗯。”

“我就知道。”高敞探身，抽走人事手中的合同，扫了一眼，再往茶几上一推，用笔啪地敲了一下，“签吧。”

曹鸿终于有些动摇。

他没有接过，双手在膝盖上握拳：“高总——”

“不用说了，”高敞松松拿着笔，点在合同上催促道，“快点儿吧，我等会儿还有事。”

曹鸿这才慢慢拿起笔，又郑重签下自己的姓名。

高敞靠在沙发扶手上，交代人事：“之后按流程来就行。”

曹鸿欲言又止地看了高敞一眼，然后在人事冷漠的招呼下离开了办公室。

“吴哥，你去问一下对接情况。”

吴逸还没从曹鸿的“背叛”中缓过来，就拿起了电话，联系了负责协调的人。

挂断的时候，他重重叹了口气：“曹鸿走得太突然了，小艾和小张那边没人负责，其他人都走不开，偏偏他们下午还都有试镜。”

高敞看了眼时间：“他们现在在哪儿？”

“小艾正打车过来，小张还在家。”

“那我负责小艾，你负责小张。”

“啊？”吴逸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曹鸿气出毛病了，“那你咋办？你的工作比他们还多呢。”

“先应付一天，然后一边招聘，一边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调来人。”

吴逸搓了一把脑袋：“不行吧……小艾那边试镜没个准点，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呢。”

高敞把翡翠塞进包里：“没事啊，反正我今天只有开机一个工作。”

“那……”那你就没空去见佟焰了啊。

吴逸知道佟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高敞家了，这一耽误，俩人不知道又得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嗯？怎么了。”高敞纳闷地望着他。

“没……没事。”吴逸拎起钥匙，“那我去接小张。”

刚出了门，又扒拉着门框探出脑袋：“你可千万别勉强，有什么事跟我说。”

高敞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笑。

到了时间，高敞接上小艾，就去了开机地点。

她前前后后一通应酬，好不容易忙完了，才带小艾去试镜的地方。

对面一看高敞来了，马上跟见了吉神一样，前前后后好一阵忙活，就连试镜时间也比其他选手长不少。

他试镜的时候，高敞就在一旁看着剧本。

好不容易走完了流程，高敞和小艾准备各回各家，吴逸那边突然来电。

“高敞，你现在在哪儿呢？”

“刚带小艾试完镜，准备回家，怎么了？”

“呃……你能回公司一趟么？”

“可以，”高敞打着转向，准备掉头，“又有什么坏事了？”

“呃……小张……也要走。”

-

深夜，彤云。

宋照云端着咖啡，往佟焰旁边一放，撑着椅背问：“怎么样？”

佟焰双唇紧抿，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上噼里啪啦操作个不停，时不时跟其他位置的同行确认几句。

宋照云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往他旁边一坐：“唉，这事儿闹的。刚被威廉陷害，又出这档子事。”

佟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很闲啊，过去帮忙。”说着，他抄起桌上的无线键盘，往宋照云怀里一塞。

“嘶——”宋照云被砸到肚子，发出不满的声音，“我？你确定？我都退居二线多少年了，技术早就三四线线了，你也不怕我一不留神往里面埋个雷。”

佟焰回怼：“那你回去，别在这儿吵吵，烦。”

“哎我说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大半夜不回家，跟着大伙一起加班，还亲自给你带咖啡——”

“我不喝咖啡。”

“……”

忘了这茬了。

宋照云怔愣完，就又跟没事人一样：“哎呀，要我说，别那么紧张。反正这技术必然出现，我们只是比其他人早些完成罢了。早泄露晚泄露都一样，反正一面试就会被拿去研究。”

佟焰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宋照云翘着二郎腿，摆弄着手上的珠串：“就算怎么样了，我们也能告他们。”

“那彤云的口碑就完了。”

“怎么会完呢？”宋照云噌地弹起，“又不是不能加固、不能溯源，再说了，还有王局呢，这不是简单的企业竞争，而是国家间的技术竞争。”

他说完，轻哼一声，又躺回去：“我是不能理解他们这昏招。”

“谁想理解？”

佟焰干了这么多年技术，深知“没有牢不可破的系统”。

而企业间达成了“看似安全”的微妙平衡，主要是因为都“买通”了技术大神。

平常时候，只要交了这种“保护费”，系统就稳如泰山。

就像“打价格战最后总是两败俱伤”，企业们也不愿意成天把心思耗费在这种事上面。

但要是有一方自知要输，临走非得拉一个垫背，就会做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决策。

而佟焰处理的，就是这种闹剧。

宋照云不轻不重拍着他的肩膀：“哎——呀，要我说，你真不用那么紧张。毕竟这已经不仅是彤云的事了，就算咱们懈怠一点，王局他们也肯定能处理的。”

宋照云常年居于管理岗，偶尔触碰技术核心，还是从小牛到大的二代，所以使唤人使唤习惯了。

对他来说，有个彤云让他活得更加光辉灿烂，但如果没有，也不影响他胡吃海喝。

自然没法理解佟焰对彤云的执着。

佟焰早已习惯他这幅公子架势，反正宋照云使唤不动他，所以他倒也无所谓。

技术部的屏幕上闪过一行又一行代码，显示器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和清脆的键盘声一起，从夜幕，迎来曙光。

-

与此同时，高敞正从睡梦中惊醒。

具体梦的什么不记得了，只有狂跳的心脏告诉她有惊无险。

走了曹鸿，又走了眼看能直逼薛颖儿热度的小张，尚光痛失两员大将。

还好尚光向来待遇不错，所以很快就招到了新的经纪人和助理。虽然能力和经验还远远敌不过曹鸿，但起码能正常运转了，不会再让高敞这个大老板亲自出马了。

而欧阳帆走后，尚光一直没少物色新人选，只不过很多都拒绝了。

要么是想老老实实当网红，宁肯少挣也不想冒着风险被公司抽成。

要么是想本本分分当普通人，无意沾染乌烟瘴气的娱乐圈。

正青黄不接，小张还走了，她揣着这违约金也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