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心被陌生女人搀扶,半倚在榻上。随后,那女人又领了七八个和她同样装扮的人,她们分工合作。点蜡烛、开窗、挂纱幔......
房间不一会儿便亮堂了起来。
熊心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她抬手挡住光,半眯着眼睛,脑子飞速的运转。综合她目前所看到的一切,得出了一个她不得不相信的奇葩结论。
那就是,她穿越了!!!
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口涌入一群人,朝床榻这边走来。熊心哪见过这阵仗,她心里发怵,手指紧紧扣住被角。
走在首位的妇人径直坐在榻边,满脸关切的看着熊心。
熊心仔细的打量眼前妇人。这妇人美极了,大眼肤白,精心梳理过的发髻上插着几支玉簪,胸前挂着雕满花鸟虫兽的弯月形暗棕红玉石片,气质娴雅,约摸三十多岁。
一少年郎突然探出头,叫了声,“阿荷!”
熊心又转头望向少年,这英挺少年郎的长相和面前的妇人很是相似,估摸十五六岁。熊心推测,少年郎应该是这妇人的儿子。
见女儿阿荷呆呆的,不说话。项月殊轻声询问:“阿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一言不发?”
熊心望向妇人,大眼对大眼,场面十分尴尬。
熊心听不懂妇人在说什么,但她明白对方一定是想要她开口回话。可这个地方的语言发音不像普通话、不像粤语、不像西南官话、不像闽南话,甚至连温州话都不像!这里的语言她一窍不通,要是又说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那还不得被当做怪物。
熊心急中生智,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摇头。祈盼刚刚那个侍女不要拆穿她才好。
站在旁边的春杪看见这一幕,疑惑不解,女公子之前明明讲了几句她听不懂的古怪话语,这会儿又装哑巴是什么意思。
熊洵和项月殊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阿母,阿荷该不会是...说不了话了吧?”
“阿洵,先去请大巫来!”
说罢,熊洵便转身离开了。
少年郎走后,熊心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心虚着不敢与那妇人对视。
屋内安静,火光跳跃,暖意浓浓,屋外风声呜呜,雪花飘摇。
一高个中年男人从门外大跨步的走了进来,带着几丝风雪寒意。除了项月殊,其他人纷纷行礼。
中年男子心情似乎不错,他道:“月殊啊,听说阿荷醒了,我是马不停蹄的就赶回来了!”
中年男子来到项月殊旁边坐下,笑容满面的询问自己的女儿,“阿荷,感觉如何?”
见那中年男人对着自己说话,熊心只得故技重施。
见女儿不说话,指着喉咙,一个劲儿的摇头,男人笑容褪去一半。男人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着项月殊,一脸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项月殊忧愁的看向自己的夫君,“我也不知道,阿荷现在不仅不会说话,就连看我们的眼神都很陌生,就好像不认识你我一样。”
熊启见状,握住妻子的手,宽慰道:“我们阿荷一定会没事的!”
熊心被面前两人复杂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两人应该就是她的父母。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女儿身体里面住着一个陌生灵魂,他们还不得把她当做妖魔鬼怪,在这古代会发生什么,熊心不敢想象。
她缕清楚了,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然后再想办法回现代去!可不能让人发现她是个孤魂野鬼。
项月殊和熊启见大巫来了,起身走到一旁,给大巫让出了位置。
老巫医坐下后,忽然靠近熊心,她盯着熊心的眼睛,随后她又把手搭在了熊心手腕的筋脉上。她又示意熊心张开嘴,又捏了捏熊心的脖子......
熊心被这满脸皱纹的奇怪老婆婆吓得不轻,不会是被她发现什么了吧!
老巫医转头看着熊启夫妇询问,“可有女公子往日所写的字?”
项月殊回想起阿荷没出事前,抄了一篇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那段时间,阿荷经常口无遮拦的称呼项荣,项梁那俩小子为“大登徒子”和“小登徒子”,场面滑稽,她到现在都还记忆深刻。
项月殊吩咐身后的侍女,“云舒,你去把阿荷之前抄写的那卷《登徒子好色赋》拿过来。”
云舒将自家小主人所抄的《登徒子好色赋》抱过来递给老巫医,老巫医将它展开置于熊心面前。
熊心看见放在自己面前的竹简,心脏“突突突”的直跳。
用竹简记录的文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造纸术是东汉时期蔡伦改进的。造纸术还没有被改进和推广的年代,竹简盛行。
熊心激动的拿起竹简凑近细看,竹简上的字她基本不认识,但,字体的字形和篆书倒是非常相似。
虽然隶书在汉代流行开来了,但是不排除仍旧还存在使用篆书的习惯。
一个大胆的推测浮现在熊心的脑海中,那就是,这个地方所处的年代,极大可能是在两汉及两汉以前!
百年前人们讲话的发音和二十一世纪的发音都会有差别,更别提千年前的发音了,难怪她一点也听不懂这里的语言。
挑眉、敛眸等一系列丰富的表情动作相继出现在熊心的小胖脸上,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老巫医把空白竹简及毛笔递给了熊心,熊心接过毛笔,毛笔的笔身很细,她要紧紧捏住才能拿稳。毛笔笔端捆绑的毛很少,和现代常见的毛笔有些不同。
熊心领会了老婆婆的意思,她没有多想什么,便一板一眼的抄着旁边那卷书简的文字。字迹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好几块竹条都容纳不下她写的字。
熊心终于明白毛笔笔端的毛为何如此的少了,原来是竹简里的竹条太窄,细小的毛尖才能更好的写小字。终于,最后一笔,她的“大作”完成。
熊心抬头,发现周围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众人疑惑,这是同一个人写的字吗?差距如此之大,两卷书简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熊心就是那个“地下”。
项月殊把老巫医拉到一旁。
“大巫,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昏迷一个多月,字迹都大变样了!”
“话也不会说了。”
“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似乎不认识了!”
老巫医指了指自己的头。
“可能是昏死太久了,这儿出问题了。”
熊启焦急的补充道:“那,可还有医治的办法?”
老巫医长叹一口气,“只能静养,耐心引导,别的,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能让女公子起死回生就已经耗光了我毕生所学,剩下的就只能听从天意了。”
熊心探出脑袋张望,她们一群人背对着自己商量什么呢?不会发现她是个野鬼,准备灭了她吧?
忽地,众人回头。
此时,熊心的脖子伸得老长,呆头呆脑的,看起来活像一个痴儿。
众人:可能,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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