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未散，秋露凝于草叶之间，穿行其中难免沾湿衣袖。

林间只有零落的啾鸣鸟声。

张弓、松弦，伴随着一声轻响，羽箭疾驰而去，穿透猎物躯干。

你起身拨开草叶。

今天运气很好，一大早就有收获。

这种撞运气式的狩猎活动并不容易遇见猎物，更何况你还因为时间安排只能抽出早上的时间来。

弯腰收拾好今天的食材，你准备回家。

漩涡和美从一旁隐藏着的树上跳下，落到你身侧。

“何必这么麻烦，总是白跑一趟。”她随口问了一句。

你脚步微顿：“太贵了。”

如今家养畜牧业并不发达，虽然不禁肉食了，但仍有禁猎期一说。

加上涡之国的人因地理条件向来喜食鱼类，除了鱼肉外其他肉食都偏贵，一只鸟一只兔在市场上有时能高达百文钱。

顿顿吃肉过于奢侈，你也不是每天都吃。

只是要改善自己的伙食，你自然会选更经济实惠的方式。

当然，射猎也是强健体魄的方式之一。

和美听了你的答案，有些诧异：“听闻你过去在火之国，虽然不似掷金于路旁的豪商那般荒唐，也曾大肆挥霍过钱财……如今你也不缺钱吧？”

距离水户来找你，已经过了一年，她希望你做到的事如今也完成得不错。

和美因为本来就和你是邻居离得近，便被派来保护你，期间也把你的过去挖清楚了。

她还曾为保护你的任务闹过脾气，认为这样的任务过于简单，是族中重视她的哥哥姐姐而忽视她的证据。

大抵是因为她比你小上好几岁，你将对阿彩的关怀投注到了她身上，所以你也不觉得麻烦。

明明这也是个聪明得有些麻烦的忍者，当初参加祭典的时候你就清楚了。

你哦了一声，回顾过去时心情远比当初平静，你冷静地评价着当初的自己：“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心态上也受了打击，所以放任自流，最后在急需用钱的时候得了报应。”

活了两辈子的人在说自己年纪小的时候毫不羞愧。

和美被你平淡的语调堵得说不出话：“……你这个态度真让人火大，好歹也给我生个气啊，就这么承认了吗？”

“没必要那么冲动，本来就是事实。”如今你的精神状态可谓是相当稳定。

可能是漩涡水户说到做到给了你相当高的自由度，你做的事基本都听合乎自己的心意，除了黑绝偶尔的联系外你几乎没什么外在压力。

就连黑绝也认为你此刻为涡之国做事、时不时招募精于各领域的研究人选，提出一些大致的研究方向是在履行当初的承诺，因此也没怎么为难你，甚至在几次交流后赋予了一定的信任——虽然这种脆弱的信任基于你正在为他做事，随时可以收回。

他毕竟还要盯着宇智波和千手的情况，实时监控自己的救母大计，你这边只是可有可无的小头，只要你不冲上去自爆身份把他的情况抖落出来，进度就算慢点他都能接受。

苟了上千年的家伙在情绪管理和耐心这块值得人学习。

和美的性子其实和大多漩涡族人相似，脾气火爆，但她比她姐姐更善于掩饰，也更多思。

但只要是在她姐姐面前，她就会把自己的脾气火爆的那一面藏起来。

“……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我和你性格不合。”听了你的话，她喃喃自语。

你的性格或许真的有些恶劣的部分在里面。闻言你就和当初向火核开玩笑一样，故作惊讶：“是吗？我觉得我们还挺和得来的。”

她露出恼火的神色，瞪着你：“你只是在以挑拨我的情绪为乐罢了，单方面觉得有趣而已！”

你无视了这句话，朝她扬了扬手中捆好的食材，问她：“今晚来我家吃饭吗？”

她面露挣扎：“……够了。”

你不禁笑出声，自然而然地说了之后的安排：“我今晚租了条船，准备出海取材看日出，看完就回来，你就别跟了。”

和美知道你提前租船的事，但不知道原因。

她迟疑道：“一个人？不太安全吧？遇上风浪怎么办？”

相较于能在水面行走的忍者，你终究还是个普通人。

“我不会走得太远，有起风的迹象就回，这一年来我判断天气的本事还是学了些的。”

她不禁回怼，眉头皱着：“海上住了几十年的渔民都摸不准这片海的脾气呢，风浪说起就起，哪有那么容易看得出来。”

你见她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又添了筹码：“水户姬也知道的，我也和她提了你的事，她准了你的假。昨天一华才回家，你这几天就陪陪她吧。”

一华半年前出了个长期任务，昨天刚回来。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听见水户都同意了，又因为太久没见姐姐，和美勉强答应。

说到底也是町中的治安确实不错，没人打你的主意，只要你不作死去干什么到林子里挑战野猪、单人冲进强盗窝、暴风雨时出海这种事，你的生命安全还是能得到保证的。

再者她也习惯你总以取材的理由四处乱跑了，虽然她总是吐槽你写个妖怪小妈题材的□□为什么会在现实里取材。

你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往町中走，到家后你先将食材大致处理好，以防肉食腐坏，做完这些后才和和美一起前往町中的办事处。

一年前你应了水户的招揽，不过也确实不太了解涡之国的商业生态，因此上任后先跑到海边住了一个月，了解町中的情况。

了解完状况后，你感觉更糟糕了。

如水户所说，涡之国是个很依赖外贸的国家，

你每天来往于市场，观察着往来的商船交易与物价。

一开始，你本来还在想增加涡之国特色的出口产品。

绚也曾给你介绍过的涡之国特产自然也在交易名单之上，只是那是初级未加工的农产品，价格极为低廉。

后来你看着各国商人们泾渭分明的商船，尤其是当时正在交战的火之国与雷之国商人们的船，忽然就意识到了——

相比那些会直接起冲突的大国，涡之国十分适合贸易中转站，涡之国还可以做专门的船运海贸。

涡之国战争毕竟不像其他那些国家属于每年定番的频繁，大国们也看不上这块难啃肉少的地方，于是你专门在町中划了一块市集做转口贸易，又特意派了人前往经纬町签订大批量的稳定订单，加工后转售于其它国家。

等稳定下来后，这才开始小规模增加出口货品。一开始是招募了一些画师，将盘双六改为花样更多的绘双六，绘制诸如涡之国的海神传说主题和开蒙识字教育主题的双六图，又与涡之国的书屋签了协约增加更多样的绘画主题，向外销售。

这些都是开源之举，至于节流，那些贵族的事你管不了，也不好针对性地禁止购买外国的奢侈品，毕竟外贸政策是双向的，涡之国这样的小国也不好得罪其他国家，这种政治上的事只能交给漩涡一族自己处理。

不过转口贸易一开，涡之国迟早会引人注目。你与水户提了可能的风险后，她也同意了武器研发的事。

不过忍者毕竟不依赖这种外物战斗，漩涡一族对此并不太感兴趣，批的研究经费并不多，你感觉他们会同意更多是出于安抚你的目的。

毕竟他们一族的封印术连九尾都能近乎完美地封印。

你虽然对这种态度有些不安，但该进行的研究还是得做，只是招人搞研究的时候也死抠经费，没少被吐槽。

唯一的好处是敷衍黑绝的时候理由就很充分。

前段时间你联系了黑绝，说有关研究的事想和他见一面，因为研究的是对付将来要惩戒辉夜的大筒木一族的武器，他是现如今辉夜血缘最近的人，你和他说他最好来一趟涡之国。

这家伙疑心重，不肯轻易涉足专攻封印术的漩涡一族，你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先在海上见一面，交涉之后他再决定之后的行程，一有异动他就会离开。

见面时间定在了今晚夜半，这才是你要支开和美的原因。

你心道难怪他能苟上千年，但海上见面也符合你的目的。

这家伙在陆地上随便一钻就没了踪迹，海上才有机会对付，而且也不易让陆上的人察觉。

他就算跑，难道还能往海底蹿吗？要知道自来也没被秽土的原因之一就是海底压强大，难以打捞他的尸骨。

忍者世界明明是个不科学的世界，但偏偏又能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讲究科学。

你处理完今天的工作文书，神色自若地和同事们打完招呼往家的方向走。

天色半黑，路上的行人基本都是要回家。你在这儿住了一年，也算混了个脸熟，遇到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和你打招呼，你都和和气气地回了。

和美在半道上抱了一袋子菜出现在你面前。

你瞟了眼袋子里满满当当的蔬菜和一大把分装的细面，脸色有点绷不住。

“我们俩吃不了这么多吧？”

和美语气淡淡：“你对我的饭量有误解。”

你啊了一声，你平时加餐经常喊和美一起，原来以前都没吃饱吗？

她见你面露纠结，又道：“别误会，我回家后还有一顿正餐。”

你：……

行吧，是你小瞧了忍者的食量。

你们两人解决完晚饭后天也黑了。

和美盘腿坐在屋子里，眨巴着眼睛，撑着下巴看你。

“你今晚真要出去啊？不会一出海就跑到其他国家去了吧？”

你持着烛台，站在她面前，垂着头俯视她。手中烛火摇曳，发出轻微的扑哧声。

“……我顶着什么名字去其他国家，嫌活得太长吗？我还没赚够钱呢，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毫不留情地赶客，“我要先睡会儿养好精神，准备熄灯了。”

在涡之国，总管着转口贸易港和其他贸易的你化名漩涡幸子，从未在大众面前出现过，幸子是将小雪的“koyuki”倒过来念，读作“yukiko”。

用着“小雪”名字的你是该组织一名平平无奇的属官，在别人眼里就是走后门塞进来每日准时点卯到点走人的普通人——但在官方机构工作的身份也够敏感了，去其他国家还是会被注意。

写九尾ooc野史小妈文学的你要脸，万万不想这个名字和你本人有任何牵扯，所以直接用了羽衣的名字。

——反正羽衣也曾经绑架过你，你用的名字又不是大筒木羽衣，六道仙人也说了他死了不干涉现世。

总之这个名字也不可能拿到外面去用！

至于火之国的泉小雪，那早就是个死人了。

水户都没担心你会跑路，她担心什么。

最主要的是，你租的真就是一条小船，划不了太远，涡之国的领海大概都出不去。

和美慢吞吞地起身：“好吧，晚安，记得早点回来。”

拉门合上时摩擦出轻微的声响，你一口吹灭烛火，把烛台放到柜子上，摸黑躺下。

有了两次梦见黄泉的经验，你驾轻就熟，在隧道中一睁眼就去碰岩壁上挂着的死神面具，将它摘回了现世。

六道说你可以选自己想选的路，这就是你一年前便选好的答案。

醒来之后，圆满的银月高悬夜空。

你捏着冰冷的面具观察它，面具自然是凶神恶煞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因为你的灵魂是从黄泉偷渡转生，只是拿着它，便让你感觉阵阵阴冷之气侵入体内。

所以出门时你又给自己多加了件衣服。

但把面具塞怀里的你觉得加衣服解决不了发冷的问题。

秋月溶溶，陷入沉睡的城町寂静无声。寒风卷起你衣袍的袍角，你不禁打了个喷嚏。

暗处或许有忍者监视着，不过你早就报备过行程，自然不担心。

你拢了拢外套的领口挡风，然后抱紧所谓取材而带着的诗集与笔纸，加快了脚步。

岸边生了堆火，租给你船的渔民见到你后冲你招招手，将船交接给你。

有些渔民吃住都在船上，过得极为辛苦。

你给的报酬比较丰富，还另付了押金，押金都够他再买条船了，这也是他愿意把讨生活的东西租给你的原因。

交接之后，你抱着一大堆东西上船，老旧的木船晃荡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你掀开厚重避寒的舱帘，扫了眼船篷里捡漏的摆设，微微叹气。

你自然不是现在就出发，看日出的话得等到后半夜再离港。

这段时间也不能就怎么无知无觉地睡过去，这里治安不比家附近，要是有歹人，被钻进船中一刀抹了脖子也是有可能的。

你很久没熬过夜了，即使停靠在岸边，随着海水起伏摇晃的小船让你有点昏昏入睡。

这时候怀中的面具反倒成了清醒神器，只要一犯困，你就碰碰它，阴气一瞬间就顺着肌理侵入体内，比淋凉水还管用。

偶尔你也听到过细微的动静。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你钻出船舱解开系绳，拿起船桨向外划着。

直到港口用来引路的零星灯光变得模糊，你才松开木桨，向后瘫倒在船尾。

暗色的海水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一望无际的开阔海面让人无端升起一股面对庞然大物的恐惧。

海风清爽，吹拂而过散去脑中的困顿。

你呆呆地望着天际的月亮与满天星野，忘却了身下的船经不起一点风浪。

船头那一侧微微一沉，你的手搭上腰间的短剑。

“一年不见，你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敏锐了。”黑绝阴恻恻的声音从船舱的另一边传来。

随着几下摩擦耳膜般的嘎吱声，月色似乎也在漆黑的阴影黯淡。

你正坐起身，抬眼看去，犹豫片刻后松开手边的刀，微微抿唇：“绝。”

阴影包裹住老旧的船体，在暗淡的光泽下缓缓流动。

一团黑漆漆的泥状物质在你眼前逐渐聚集成人形。

“那么，一定要见我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他如野兽般的暗黄瞳孔锁定住你。

你的呼吸微微一窒。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当被能够威胁自己的家伙盯住时，身体的本能依旧控制不住地想要求生。

“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绝。”

他盯了你几秒，忽然笑道：“什么？”

这几天还有一章，看什么时候肝完，肝完换封面。换完这两个月就真的没了。

和亲友说大概四章就能换封面，结果一看字数和剧情，紧急狼狈合章。

晚安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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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钱*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