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柱间得知泉小雪的死讯时，是被一位地方大名雇佣去做任务的时候。

这是罕见的非战争任务，大名的代官领着千手一族的忍者们一边往目的地走一边抱怨着国主的新政，竟然要让他们去承担领地之外的京畿地区的水利工程建设。

可是农忙时节，哪来的那么多人手，他们只得花钱雇佣擅长风水土这几个性质查克拉的忍族们。千手一族的族长以木遁声名远扬，千手一族也多擅长水遁土遁，此刻就成了普请制度下各家大名争相雇佣的忍族。

战争高发期，千手竟然难得没和宇智波对上，工程性质的雇佣挤满了柱间的日程，而擅长火遁的宇智波们则得到了其他大名的战争雇佣。

——这样一来，千手与宇智波之间的摩擦岂不是会小很多吗？时间一久，两族抛弃旧怨结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在他这么稍显庆幸地思考着时，便听见大名方的几名代官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听说是被刺杀了。”

“也是活该，她仗着受国主殿下重用，行事也太张狂了些，区区一介商人，也敢插手政事，”另一人说，“若不是她，我们此刻怎么会被派来这里。”

“泉小雪都死了，希望殿下能够回心转意，撤回这种只能平白消耗财力的政令吧……”

柱间的思绪突然就回到了那个有些寒冷的夜晚，少女微微垂眸，轻声地向他承诺：“我大概会努力活到那个时候。”

活到千手与宇智波结盟，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

——原来这真的是一件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办到的事。

扉间不在，他连一丝任性的机会都没有。完成任务回到族中后，他见到从另一大名领地中回来的弟弟。

“扉间，你知道京中……”柱间没忍住开口，怀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思想要和弟弟确认。

扉间那双榴红色的眼瞳朝他望了过来，他放下手中的公务，声音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啊，大哥。”

明明扉间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后面的话却也无需再提。

死亡对忍者而言是家常便事，他也不是那个会在因弟弟去世蹲在河边哭泣的小孩子了。

柱间回过神，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望着不知为何会与尾兽一起出现的友人，听着那句拙劣的谎言，掩下心底的复杂。

人类也好，妖怪也罢，只要还活着——

“你在说什么啊，小雪！”他故作不解，回问过去。

*

“这是一种深海生物，名为牛鬼，性格十分温和，生活在北边的寒冷海域，他是在洋流下和族群失散飘过来的，”有了第一句不着调的开头，你胡编乱造起来，“不然怎么会好心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呢？”

柱间向其他方向打了个手势，远远对你们形成包抄之势的忍者们似乎骚动了一下，而后退开。

——柱间信了吗？

在你还有些举棋不定时，柱间望着你，叹了口气：“可是小雪，八尾被封印就是因为它曾经在这片海域兴风作浪，阻碍渔民出海。”

“……”好的，看来没信。

但好像有商量的机会了。

你继续道：“牛鬼是能交谈对话的智慧生物，他不会这么做的。”

说着，你拍了拍牛鬼的角，想让他承诺一下。

这也是你有些担心的地方，涡之国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的经济就靠这片海了。

他如果真的要在这里兴风作浪，纵然他救了你，你也不会再多说半句了。

柱间看向从刚才开始便沉默着没有什么动静的尾兽：“是这样吗，八尾？”

然而牛鬼不觉得自己有义务承诺什么。

自六道将他们安置在世界各地后离世，原本对人类怀着期望的尾兽们在人类多次的欺骗与利用后已经不再信任他们。

听见柱间的话，他觉得这只是区区阿修罗查克拉的转世一个人，又不是阿修罗本人，身边连同伴都没有，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这么低声下气和人类啰嗦半天——最重要的是让他深感危机的掌握封印术的其他漩涡族人撤走了。

牛鬼搅动起触手，平静的海面突起波澜，掀起巨大的海浪：“我对你们人类的船没兴趣——另外我为什么要和你废话！”

你惊诧地抱住八尾的角免得被甩下去：？

“不要冲动啊！”仙法木人连九尾都受不了的！你记得漫画里柱间和斑打架的那有特写，就算是九尾，在木人的衬托下也显得袖珍极了！

即使是海上，你也不觉得八尾能赢——更何况你也不想柱间输啊！

输给尾兽会没命的！

就在你以为双方真的要打起来的时候，牛鬼划动触手，开启了逃跑模式。

你：“……”

你被牛鬼的速度糊了满脸风，本来想说什么，但还是死死抱紧他的角免得葬身海底。

跑了一会儿，牛鬼停了下来。

“不对。”他说，柱间还在追。

你已经没力气问话了：“？”

“你和阿修罗的转世认识。”牛鬼的语气很是凝重，海浪起起伏伏，没过他的触手又消退，如同潮涨潮退。

你再度纠正：“是查克拉的转世，不是阿修罗——我们是故交。”

阿修罗是阿修罗，柱间是柱间，你分得很清楚。

“那我带着你跑干什么？耽误我往水下躲。”牛鬼没管你前半句，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不妙的预感袭来，你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根触手卷来把你从他脑袋上撕扯了下来。

“牛鬼！我刚才还在帮你！”你惊恐地抱住他的触爪，忽然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然而他毫不在意：“我也在帮你。”

失重感骤然传来，你被他向后一扔，整个人飞了起来。

“你完了！我要是活下来你就是下一个九喇嘛！”你声嘶力竭。

牛鬼又不知道你对九喇嘛的名誉做了什么，他跑得飞快，直接下潜离开，很快海面上就只剩下几个泡泡。

在你做好落水的准备，并思考着自己能不能靠自己游回岸上时——

你落入了一个稳稳当当的怀抱当中。

“呼——接住了，好险啊，小雪。”

柱间松了口气的声音从你头顶传来。全身湿透了、还吹了好一会儿冷风的你乍一接触到人类温暖的体温，下意识地一个激灵，身体这才后知后觉地因寒冷发起抖来——也或许是你之前根本没注意寒冷对你的影响。

坚硬的护腕稍微硌到了你的背，向内揽着你手臂的掌心简直热得发烫。

你克制住自己想要调整姿势的**。

转头看见海面上已经没有牛鬼的踪迹了，你掩下心中那点微妙的情绪，又抬眼去看柱间。

红色的盔甲之下是高领的黑色里衣，他的身上其实也被海水打湿了，只是没你直接落海里离谱。

柱间的样貌要比几年前更为成熟了，坚毅而周正，此刻他正低着头凝重地看着……你顺着柱间的视线看向自己被他托住的膝弯，不禁迷惑：“柱间大人，您在看什么？”

柱间刷地收回视线，尴尬地与你对视：“小雪，你不是妖怪啊？”*

“……？”你沉默地注视着他想要缓解气氛的尴尬笑容，“嗯，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倒不如说他到底脑补了什么会觉得你是妖怪啊——这样居然还敢来接你，木遁使未免对自己的实力过于信任了，得亏你不是敌人。

但你转而就想起自己已经“死亡”的那个身份，忽然明白了柱间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认识的人的死亡对他而言大概并不好受，你抬起手——被横抱着你犹豫了一下自己的手的落点，这属实是个过于陌生的姿势——你的手在半空顿了片刻，而后拍了拍他揽在你手臂上的那只手上，半是安慰地道：“抱歉，我之前其实是假死。”

被突然触碰的柱间忽而浑身僵直，他望向你的瞳孔倏地放大了一瞬。

但这仿佛只是你的错觉，下一秒他便对你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你在道什么歉啊，活下来明明是好事嘛。”

抱着你的手紧了紧，柱间似乎这才注意到你的身体状态，转移话题：“你的身体很糟糕，别说话了，我先带你回去治疗。”

他抱着你往船只的方向赶去。大概顾及到你的情况，他并没有跑得多快，以至你还有闲心问他问题。

“不问我为什么会和牛鬼在一起吗？”你抬眼看着他。

从你的方向看去，青年忍者的下颌线条流畅分明，你注意到他唇角的弧度微微抿起压平，显得严肃而认真。

“放跑牛鬼没关系吗？”你继续问。

“……”柱间语气飘忽，忽而道，“那不是一种叫牛鬼的生物吗？他把你救起来了。”

“……柱间大人，您不会打算等会儿就这么应付漩涡一族吧？”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道：“没关系，我来回答他们的问题。”

你有些诧异，还没说话，便听到他又说：“交给我就好，你出现在这里……很可疑。”

虽然柱间这么一副要将你从漩涡一族那里保下来的态度是很令人感动，但是你还是没忍住叹气：“柱间大人，您大概还不知道我在涡之国是做什么的——另外我留了些很要命的东西在家里，现在大概已经被找到了，等会儿我自己来吧。”

你突然说要来海上看日出，好巧不巧当天八尾就冲破封印，漩涡一族不怀疑你是不可能的。

在准备面对黑绝前你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毕竟当初六道也说了这是一条选择死亡一侧的路，你也确实因此回归了黄泉失去了一条命，若非最后……你也不会重返人间。

可若是你现在死了什么都没做出改变，即使没有黑绝，等到宇智波泉奈死后两族再结盟，未来也很有可能是和原著相同的走向。

因此你留下了在你失踪后漩涡一族一定会发现的遗书，将一切都写在了上面，希望他们可以帮忙从中斡旋，阻止还未发生的悲剧。

你不过是在赌世人都已经厌倦了这个世道罢了。

若是漩涡一族置之不理，你也只是可惜，不会去苛责他们。

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如计划进行，除了你还活着、牛鬼解封外。

这也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知道了。”柱间没有答应你，只是这么回了一句。

*牛鬼也是一种妖怪的称呼。妖怪牛鬼常和一种叫濡女的妖怪一起出没，人面蛇尾，一般被看作溺亡于海中的女子亡魂所化。

*

很多事情柱只是不想深究。

*

摸鱼真是第一生产力（）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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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钱*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