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的时候,地平线上冒出许多小点,韩绪本恐是追击的沙盗,却见蓝静突然大声呼叫,“嘿——我在这里!”是安振玄和小润等人。
为首一人愣怔一下,猛地激动奔跑,脱离人群,只见他飞快的跑向蓝静,扬起一片沙尘,因下坡,脚步错乱,不幸滚了下来,又慌忙起身,脚步不停,在扬沙中奔向蓝静,日熹渐明,硕大的红日在那人背后升起,如同一场无际的奔赴,蓝静刚下马,那人已跑过来,狠狠抱住她。
久未平复,蓝静只觉脖子湿润。
她轻声道,“怎么还哭啦。”
那人闷声反驳,“我没有。”
蓝静轻笑,回抱住他。
良久,安振玄才放开她,他细细的看,只见蓝静一身粗布衣,头上珠钗环翠一概没有,脸上灰扑扑的,手掌青红还有两个很深的伤口,眼神疲惫,就连身上从不离身的长命锁也没了,心里万分心疼。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蓝静很是无奈,怎么又哭了,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
小润也赶了上来,神情激动,奔袭一天一夜,中途好几次还迷路了,好在有清正道长和安公子的罗盘,万分惊喜的是,众人还没到沙盗老巢,就见到了蓝静。
“姑娘,你没事太好啦。”
七月门的人门徒见到韩绪也很激动,纷纷围上来,前后左右问候。
别院中伺候过蓝静的人也想贴上来,亲昵几句,蓝静点头回应,看着浩浩汤汤两三百人,当即决定,“多谢诸位,前来救助,我知道长途跋涉,大家都辛苦了,可既然来了,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费此次心机。”
赑屃堂为首之人很是灵敏,“蓝姑娘想做什么。”
蓝静越过安振玄看他,笑笑,“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鄙姓张。”
“张兄,我认得出你们是赑屃堂的人,既然如此,张兄还是唤我蓝香主罢。”不等张伯青反应,她继续道,“咱们既有人又有武器,彼时,那群沙盗已经被我药倒,虽是只是让他们腹泻一晚,但也足以让敌人战力削弱,我们不如趁此杀个回马枪,直捣黄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伯青等犹豫了,原本被派来找人,就不太乐意,虽然后来被安振玄说服,抱着杀进沙盗老巢救人的打算,可如今人安然无恙,他们又何必自寻死路。
安振玄把那把银枪从骆驼上卸下,递给蓝静,蓝静接过,轻抚枪身,长枪一展一收,翻身上马,枪尖直指日辉,“我也不勉强你们,若想来便跟上。”
拉克申拉了半宿,屁股火烧似的,所幸他身强体壮,歇息半宿,身子好了大半,第二日一早他点派了一帮人手,打算亲自抓蓝静回来,蓝静做的馕被他下令全扔了埋在沙里,拉了半宿,饥肠辘辘,他却只敢吃老妪亲手做的吃食。
寨子里一向以武力值划分等级,因沙漠里物资匮乏,像昨日那些馕,都是按等级分派,是以,他手下强兵猛将几乎都中招了,留下的都是些孱兵弱将,他不是没防备着蓝静,可谁又知道,一个被他带进寨子就里外搜刮干净的人居然还有能力下毒。
拉克申整点兵马,骑上骆驼队往外走,一路走至临近流沙地都未见蓝静身影,心中疑惑,他知道在流沙地附近有一片沙漠狼的领地,他不太信凭借两个人,能逃过沙漠狼的领地,又能逃出流沙地。
未多想,拉克申领着队伍呈龙游式一个接一个走过特定的路线越过死亡流沙地,这是只有他和几个忠心的兄弟才知道的路线,进了寨子里,想要活着,就必须忠心他,否则有一个是一个全都会给他扔进流沙地,这也是他统治这片沙漠地多年的手段。
就在他们躺过流沙地的时候,一只穿云箭破空而来,擦破拉克申的耳朵射中了他身后的人。
远处一男子骑着骆驼,手里弓弦余威颤颤。地平线上凭空出现许多人,手持刀枪叉戟。如同一声信号,十数支箭矢飞驰而来。
“撤退!”拉克申熟悉这种战术,数年前朝廷派人清缴他们的时候,趟过流沙地时,他们也是伏击在对岸,将朝廷派兵击溃在流沙地上。
由于他们是蛇型前进,兵线较长,很多人都没走进流沙地,慌乱退出之际,又有十数人被射中或推挤中掉落流沙地,后退的人没有顾及跌落的人,踩着他们的身体退回沙岸。
拉克申等人退回沙岸边,望着对岸之人,认出射出穿云箭的人正是被他拖在骆驼后折磨了一日的人,他旁边是手背长枪的蓝静。
拉克申冷笑大声对喊,“臭婊子,你拉克申大爷□□操得不够,你要找这些人来搞你,你要是操不够,滚回来跪在你爷脚下,大爷我好好满足你。”拉克申一派人听此都轰然大笑。
蓝静没有反应,但她身后的人刹然直面此等羞辱,都气急败坏,其中一人更是破口大骂,“□□爹的狗东西,你爹从小给你喂屎吃的吧,嘴臭得十里外都闻到了。”此人正是赑屃堂张伯青,最终赑屃堂的人还是决定跟来了,这群血性汉子抱着给雍州城受苦的百姓报仇的信念来的,雍州城受沙盗羞辱的妇女不知凡几,至今许多女子都只敢包头巾出门,拉克申羞辱蓝静就是羞辱雍州城妇女。
二军对峙,谁也不敢先趟过这片流沙地,却见蓝静骑着乌云,缓步上前,韩绪担忧她安危想要制止,被她缓缓推开。
“拉克申,别说废话,你敢不敢单兵和我对战。”
拉克申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贱人,你提的动刀吗,你那双手捧你大爷我的几把就差不多。”又是一阵嘲讽的哄笑。
“我知道了,所谓的沙盗头子也不过尔尔,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不敢打,姑奶奶我看在前晚你服侍得我舒服的份上,就饶你一条狗命吧。”
“艹!贱蹄子,你说什么!”
“拉克申大爷几把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我说,”蓝静长枪一指,用谟羯话大喊了一句脏话。
这句大概是很脏的土话,连韩绪也听不大懂,但成功激怒了拉克申,他顾不上旁人的拉扯,往流沙地去。
二人一人骑马一人骑骆驼,不知怎么的就走到流沙地中仅有的那块实地上,还未等拉克申下地,蓝静长枪就扫过去,贴着拉克申的鼻子下去,奈何对方骑术精湛,弓背一挺,仰身躲了过去,蓝静骑术不如拉克申,枪法一般,不敢与之硬碰硬长时间对线,一招不行,她迅速抽枪,一挑,扫在他身下骆驼上,挑破了骆驼一只眼睛,骆驼受惊将拉克申掀翻,蓝静早在出招后就调转马头,翻身下马,战场混乱,她不敢再让乌云靠近。
拉克申滚落在地一脚险些插入流沙里,这块地过于狭小,饶是拉克申都会不小心陷落。蓝静当即使出饮马长枪决,第一招,回天运斗。
旋转的抢尖,直罩面门,在安振玄看来必死的局,却不料经验丰富的拉克申一下躺倒,长腿一扫直击蓝静下盘,蓝静小腿受击,跪倒在地上,长刀砍下,她横枪一挡,虎口震裂,长枪险些脱手,横扫虚掩,就地翻滚起身,拉克申的大刀追击而来,蓝静侧身躲过,刀锋贴脸砍下,一抹秀发倏然而落,蓝静回身一枪,拉克申轻松躲开,一手抓住枪头,蓝静想收枪,对方稳如泰山,她一个转体,连人带枪,手中的枪,动如游鱼,拉克申索性松手,趁着蓝静转体退身,下盘不稳之际,横刀劈下。
又一次刀口逃生,韩绪忍不住上前要相助,被安振玄压住肩膀。“韩大哥,别担心,我有后招,蓝姑娘要亲自报仇,我们不能搅乱她的计划。”
韩绪抖肩甩开安振玄的手,他和安振玄的关系一直不尴不尬的,二人几乎没有主动对话过,对安振玄的自来熟他很不自在。
被冷脸相待,安振玄也不恼,就地在地上划起了圈,韩绪对他不顾战况,在一旁玩泥沙的行为很是不耻。
对安振玄的信任蓝静实际上不是很理解,因为她一直在苦苦煎熬,她和拉克申之间相差太多,她敢与拉克申单挑,也是因为拉克申腹泻一晚与那招回天运斗,以及,她临走时在拉克申的水袋里也放了她的血,她不敢肯定拉克申有喝这水。
却见蓝静边战边退,几乎一脚要被逼退到沙地边,眼见局势败落,却见蓝静突然止势,冲向拉克申,不退反进,在拉克申的刀口下,几个身法,转眼来到拉克申眼前,左手一划,白光乍现,不知几时掏出的匕首,划伤了拉克申的右肩,白刃红出,被拉克申一掌打飞。
见了血,拉克申眼都红了,“够了,臭婆娘,大爷我不会再让你了。”
被打飞的蓝静脚崴了,迟迟站不起来,手摸着掉落地枪,被拉克申一脚踩住,他双手握刀,高举过头,猛得挥下,蓝静手抓一把沙子,闭眼洒向拉克申,就地翻身,被迷眼的拉克申手刀稍迟,砍住了蓝静衣袂。
蓝静一脚踹向拉克申的□□,强烈的钝痛直击他天灵盖,方睁开眼便觉眼前一黑。
“啊——”拉克申发疯似得左右横劈,毫无章法,蓝静方捡起枪,就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拉克申脚步迟滞,胡络下的脸隐现苍白,嘴唇却略有发紫,蓝静便知,她的一脚引发拉克申体内潜伏之毒,她当即立断使出银马长枪决第二式,荡海吞江,只见她迎面朝拉克申虚晃几招,双手收枪嵌置腰间,连人带枪,原地旋转起势,犹如陀螺进攻,拉克申连连败退,趁着对方下盘虚浮,蓝静又连招使出回天运斗,这次拉克申躲藏不及,被蓝静划破了脖颈,可惜蓝静武艺不精,连招阻滞,不然这枪就能挑破拉克申的颈动脉。
拉克申就地翻滚起身捂着脖子就往回跑,身后的沙盗不顾单兵对战约定,皆冲上前接应拉克申,还想群攻蓝静,蓝静见势不对,即刻回身。
却见安振玄掏出飞廉幡,嘴里念着口诀,手上捏印,所站之地,竟是他方才已划好的圈阵,“幽冥风神,箕星加翼,借吾微力,扶摇九天,风起!”
话音一落,平地沙砾倏尔松散,耳边呼声大作,无端刮起风沙,沙尘扬起,直冲沙盗们而来,在最前头的蓝静即刻俯身趴地,身后沙盗未意识到这瞬间大作的风沙威力,仍在追击,风沙越卷越大,好似风神巨大的蒲手,猛得将他们扇得七零八落,原就毒发的拉克申更是被扇吐了血。
不少机灵的沙盗见势不对,顺风逃跑。
安振玄将那可以药晕一片人的粉末迎风一撒,除却早已逃跑的沙盗,包括拉克申全都药倒在地。
众人见此神迹,皆为大惊,更没想到这竟是出自这个连马都不大会骑的漂亮小子之手。
就连安振玄都没想到有这等效果,不妄临行前他苦练一晚结印和阵法,将近天亮才有时间去道馆拽出龙青,在小润召集众人后才姗姗来迟。
龙青更是大呼,“安,安爷,您该不会师从祖师爷罢,不,您就是祖师爷啊。”
安振玄摸摸鼻子,风势渐止,一片沙地上躺满七零八落的沙盗,“糟糕!”安振玄慌忙跑前,韩绪早已察觉,先他一步往蓝静的方向去,小润等也忙在诧异中回身随之动身。
二人先后跑去,却已不见蓝静身影,狂风大作之下,蓝静早已被埋在沙里,韩绪俯身四处翻找,怎么也找不到。
后到的安振玄却不知踩中了什么,引来一声微弱的哀嚎,他慌忙蹲下,将埋沙里还无辜被他踩手的蓝静挖了出来,安振玄事先给蓝静喂了解药,被浅埋了一下的蓝静意识还很清醒,安振玄先是大喜,将之抱在怀里,皓白的牙齿晃得蓝静眼睛疼,“你笑也没用,踩我手之仇,姑奶奶记住了,等回去就要你好看。”
“随便随便,我方才的英姿你可见了?哦,你躺地上了,可惜没见着,没事等回去了,我再给你使,这回我有经验,定能唤个比这还大的风。”边说着,还边给灰尘仆仆的蓝静理发整衣。
一阵絮絮叨叨,念的蓝静头疼,“安爷,您可歇口气吧,我都替你渴了。”
“你渴了?润爷,来,给口水。”
韩绪早在安振玄挖出蓝静抱在怀里之时便走过来,他蹲在身旁,细细观看蓝静是否无恙,安振玄一喊,他就解下身上的水袋递给蓝静喝。
小润:“姑娘没事就好。”便去看拉克申等死绝了没有。
龙青:“好咯,蓝姑娘没事,还打败了臭名昭著的沙盗头子,我在下面看都替你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蓝姑娘看着弱不禁风,竟然能击败杀人无数的拉克申。”
众人纷纷附和,张伯青更是佩服,“蓝香主,我张伯青平生没服过几个人,一个是老堂主,经此一战,您在我心中就是第二个,往日是我轻狂,还请蓝香主多多见谅。”
蓝静猛灌几口水,一抹嘴,笑道,“自家兄弟,不足挂齿。”
站起身,环顾众人,“如今拉克申已倒,我们应该乘胜追击,直捣他的老巢!”
“好!直捣老巢!”
小润查探情况后,走来,“姑娘,拉克申还有气。”
“把他杀了,带去他的寨子,震慑震慑剩下的沙盗。”
“好……姑娘,你要亲自动手吗。”
蓝静摇摇头,“他不过是我手下败将,我还不想脏了手。”
一旁一直沉默的韩绪冷声道,“我来。”他上前干脆利落一刀结果了拉克申,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拎着头颅,血水从断口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蓝静不喜看到这种场面,安振玄摸摸发寒的胳膊,“韩大哥这样子真吓人啊。”
蓝静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韩大哥?”
“他是比我们大嘛。”
余下的沙盗,未免拖累行程,蓝静让众人将他们的裤腰带解下,就地绑好,扔在沙地上,留下几个人看管,只待回程再一并带回雍州城。
蓝静一行人靠近寨子前,远远就被哨兵发现,寨子响起敌袭的号鸣,韩绪提着拉克申的脑袋,震声喊道,“拉克申已死,速速投降!”
攻打沙盗老巢非常顺利,在蓝静一人打败沙盗头子拉克申的激励下,赑屃堂等人群情激昂,拉克申的脑袋就是败退的信号,驻守老巢的沙盗们一见人头腿就软了,在韩绪的带领下,两百多人进攻,就击垮了驻守沙漠十数年的沙盗寨子。
让蓝静诧异的是,那个助她逃走的小丫头竟然是张伯青的妹子,张伯青以为自家妹子几年前就已经死在沙盗手里,这也是他明明迟疑最终还是跟蓝静来的原因。
一行人,来时两百来人,走时浩浩汤汤带着百数人沙盗俘虏和被抓进来的民家妇孺。那沙盗一个连一个绑着手,无辜受尽屈辱有幸还活着的妇孺唯唯诺诺跟在队伍后面,小润安排一队人在后头帮扶着。
进雍州城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夹道的百姓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个小女子,带着人把沙盗老巢都剿了,不知谁喊得第一声,“还命来!”
一个臭鸡蛋砸中沙盗的头,无数的烂菜叶臭鸡蛋从天而降,一个又一个,带着仇恨泄愤怒火悲痛砸向一个又一个沙盗。
小润张伯青等人怕引起踩踏,勉强拦在两旁。
直到州衙门前,中门大开,知州及一众官吏迎出,见此情状大为诧异。
“蓝姑娘这是……”
“知州老爷,这些是潜伏在流沙地多年的沙盗,已全部被我清剿。”韩绪将拉克申的头颅扔在地上,吓退一众官吏。
“沙盗头子拉克申已被我绞杀,身后是这些年被沙盗掳走的雍州等城无辜百姓,三日前沙盗头子在城外沙漠伏击我,我佯装被俘,找到了沙盗老巢,带着我府护院协同七月门门生及赑屃堂众徒,里应外合清剿了沙盗。如今此等恶徒皆伏,还请知州老爷择日开堂,审判罪犯。”
众官吏面面相觑,愣了半晌,只憋出了,“姑娘高义,姑娘睿智,得姑娘相助清剿沙盗乃雍州城百姓之福,我等惭愧。”之语。
陈知州更是面色不虞,头冒冷汗,生怕与沙盗勾结之事当场败露。
强装冷静,“有劳姑娘,来人,将罪犯收押,延后听审,安排人好生安置这些百姓,沙盗侵扰我们雍州城多年,苦于流沙地,我等多次清剿不成,还是姑娘有本事,不愧是老越国公之后,将门虎女,姑娘多日奔波,还请先回歇息,待晚,本官亲自设宴,为姑娘接风洗尘,众壮士辛劳了,待清查定案,官府定重重有赏。”
蓝静笑看着双方交接,陈知州神色飘忽,强装镇定,待韩绪动身走人,陈知州稍稍松口气,蓝静却回身,“对了,知州老爷,那拉克申亲口跟我说,联合他泄露我行踪的人是您身边的师爷,知州高风亮节,不想养在身边的人竟是此等龌蹉小人,啊,听说那师爷也姓陈,和知州您还是远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身为司谏,择日开审,我需旁听,还请知州安排。”黑木金漆的牌子在陈知州眼前晃了晃,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尖,随时坠落。
不知实情的韩绪疑惑,“联合拉克申的人真是那个师爷?小小的师爷有这样能力?”
“我说是,你信吗?”
韩绪沉默了,他想说信,可明显蓝静在说谎,陈知州的神情也不对,可若不信,蓝静会告诉他实情吗。
安振玄早在进城第一时间先回了蓝府,在蓝府深处柴房里,陈师爷躺了几天,只有第一日有人送过吃食,之后就像被遗忘似得,陈师爷想呼救,可门外一直有人守着。
在小润的治理下,蓝府早已不是当初在蓝管家管理下漏洞百出的蓝府,上下之人,口密眼实,就算把偌大的人藏在府中也无人敢泄露半分。
安振玄进屋时,陈师爷仅剩一口气,安振玄让人泼了盆水浇醒他。久逢甘露之人,舔舔粗砺的嘴唇,虚弱得说着,“水,水。”
好似一把火点燃了安振玄,他一脚踩在陈师爷的脖子上,脑海里,幻想着,在沙漠中,被俘虏后的蓝静是否也面临这样的绝境,从找回蓝静后,初喜过后的他是满心惶惶的空落,他一句也没问过蓝静被俘后的情况,他心疼,以致一句也不敢问。
身后之人,拦了拦安振玄,“安爷,再踩下去他就死了。”
他闭了闭眼,松开脚,“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只是你出去后小心点,别让陈知州抓到,因为,我家姑娘已经平安归来,并且我们带人清剿了沙盗,沙盗头子拉克申说了,是你泄露蓝姑娘行踪,联合他伏击蓝姑娘。”
陈师爷扑向安振玄,抱住他的脚,“安爷,咳咳,安爷,求你救我,咳咳,我说,我什么都说。”
当夜,陈知州果然大设宴席,请剿匪有功之人,唯独蓝静推脱身体不适,并托人转告嘱咐尽早开堂。
蓝静连夜写了第三封家书,并上陈师爷的口供,让人加急送往汴京,第二日一早,趁着城门方开,换了一身男装便要出门。
安振玄很是无奈,“方回来,刚歇了半宿,怎么又要出城。”
“我已经跟陈知州撕破脸,他一定会狗急跳墙,雍州城是他的势力,他若联合谟羯人,凭我们手下这几个兵,只能是瓮中之鳖,我去邻城借兵。”
安振玄先是感叹蓝静走一步设百步的心智,后是无奈她风风火火屡次不顾生死将自己陷入险境的行径。
“别走城门,陈知州正是防备你的时候,你伪装再好都逃不过,我带你走城角越墙出去。”
“你还有这个本事?”
“家传狸步,献丑罢了。”
“你还没说你那个飞廉幡怎么来的,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不似凡物。”
“……我也没料到,路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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