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城墙角下,望着两丈高的墙面咽了咽口水,双手比对了一下,蹦跶两下,看起来不是很有信心的样子。
一旁比他瘦小多的小少年,笑嘻嘻得看着他,“你爬呀,你不是说你有家传绝学,这点城墙不算什么。”
却见那少年大喝一声,双手双脚攀附上城墙夹角,四肢推撑,硬生生卡着城墙一点点磨上去,下面的小少年原本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待少年磨到一丈多高后,不禁出声,“你慢点,别掉下来。”
那少年憋着一口气,又不好回答,心想一定要爬上去,让这小妞高看一眼。
这二人便是准备偷溜出城的蓝静和安振玄。
总算,安振玄有惊无险爬上了墙头,如他所言,城墙角守卫松懈,他抛下一根麻绳,蓝静将麻绳在身上缠了两圈,被他拽着一点点往上爬,等二人都上来,气喘吁吁的,二人朝垛口往外墙下看,竟见一个乞丐躺在城脚下。
安振玄捡起一个小石头,扔下去,砸中睡得正熟的乞丐,谁知对方毫无反应,安振玄又扔了两个石头,对方才恍惚醒来,抬头看了他一眼。
“哎,灰乞儿,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人。”那乞儿懒懒散散得起身,安振玄又催促了两声,二者不显生疏,竟是互相认识的。
安振玄不等蓝静问就道,“那小乞儿是城里的,我之前和卫通布施的时候见过几次。”
“你经常布施?”安振玄跟混混爷爷长大,竟有能力布施。
“不是我,是卫通,那小子经常贩卖消息,得了银子常常布施给城里的乞丐孤儿寡母,我就是打个下手。”说着话,将绳子打了个圈套在垛口上,背过身让蓝静趴他身上,尾端绑在二人腰上,“一会你抓紧我啊。”试了试腰上绳子结实度。
没多会,灰乞儿回来,对城墙上的两人摇摇头。
安振玄这才背起蓝静,抱着垛口,拽着绳子一点点下去,蓝静很轻,安振玄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又是拽着绳子下去,比上来的时候轻松。
“看不出卫通竟是个大善人,身处市井,竟还能悲天悯人,倒是难得。”
“是啊,我常笑他,自个都管不定,还整日帮这个帮那个,最开始还是毛头小子,又没走贩小道消息的时候,我们还在城墙晃荡,见了进城贩物的商人,就问人,要不要住店打尖,要不要歇脚,或者哪哪的商铺缺啥卖啥,大方些的给几个铜板,小气的给口水就打发走,那时,他得两个铜板,还要分给长街的孤儿,自个还吃不饱。”
说着话,二人已下到城墙,安振玄这才发现,一通攀上爬下后,四肢发虚,但他逞强没说,又对小乞儿说,“回头别告诉别人我们从这过。”那小乞儿早已趴回原来的位置,好似深睡过去不理人,安振玄踹了他一脚,“听见没。”,才闷声回应。
二人没走多久,一声马嘶,竟是乌云滴答滴答的追上来,原来昨日进城前,蓝静就将乌云留在城外,还有一些行礼盘缠。
仍旧是二人共骑,蓝静在前,安振玄在后,只是这次他坚持要驭马,索性有蓝静在,乌云也不会撂蹶子。
“你就将乌云放城外一晚,也不怕有人见了顺手牵去。”
“我姑娘可机灵了,见人会躲,我和韩绪身陷流沙也是她救了我们。”
提起韩绪,安振玄有些吃味,“你们,婚期定了何时?”
蓝静有些不自在,她和韩绪有婚约,但却和身后这个男子越发亲近,此刻她背靠着他,连心仿佛也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在她耳畔的呼吸,甚至他的心跳声,二人却连最普通的皮肉关系也没有,甚至比不上她的那些嫁妆亲近,可,确是不一样,她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那日我请清正来定婚期不是给你搅黄了?后来,一直有旁的事,也就耽误了。”实际上,当时定下的九月廿三已过,在安振玄带她解毒之前她对这婚事无所谓,就算是婚事的对象是别有目的,她最初的想法也只是想在死前留后,可后来毒解一半,又接踵发生许多事,存生的希望在眼前,她便有意无意回避这场婚事,既然她能活得更久,她想做的事也不再是毫无希望。
安振玄摸摸鼻子,蓝静想到他潜进府里数次,又一副识得她的模样,便想到比武招亲,他应该是知道的,“比武招亲你可是来了?是输了吗?也对,韩绪的武功,雍州城能胜他的不出一二。”
他越发尴尬,小声说着,“我,我迟到了。”
“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打算如何借兵?”
“我也不知道,只能见步走步。”
安振玄这才醒悟过来,“你该不会每次都这样吧,所以每次都将自己置身险地,你不知道什么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蓝静眨巴眨巴眼,“我不是君子啊,奴家唯小女儿也。”安振玄无奈笑笑,蓝静拍着胸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我有秘密武器。”
冀州城内,最热闹的街市,支起了一个摊子,摊子上挂幡上书,无耻羯贼,还我雍州十二城。
摊前是一个摇着纸扇的俊俏小公子,旁边高大点的少年,摆弄着幡布,偶尔问两声,正了没。
正值闹市,不少百姓见此摊即无贩物,又非算卦,好奇围了上来,有不识字的问道,那少年便回,可是雍州割去十二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不少人已经忘了这段血海深仇,纵使有记得的,早已物是人非,这回儿拉出幡布喊口号,似乎也太迟了些。
一连数日,不少人看过就走了,或留下两句叹息,或好奇询问几句。
一时,人都散了,那少年忍不住问道,“你这法子靠谱吗?”
小公子以扇挡脸,小声回道,“不知道啊,我虽有秘密武器,可得等到靠谱的人才行,兵贵神速,这时只能兵行险招。”
“你阿爷书房里的兵书没白看啊。”
“过奖过奖。”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一个书生走了过来,此书生身穿洗的发白的旧长袍,头戴方巾,背着青布包袱,呆呆地站在摊子前看了看幡布,震惊地看着二人。
二人面面相觑,小公子侧身问道,“你认识?”那少年微不可见点了点头,“雍州来的。”
小公子白了他一眼,朝书生方向打了个眼色,意思是,你搞定,少年点点头,大笑着朝书生走去,一把搂过对方的脖子,好似久逢故人,“文兄,你怎么来冀州了,许久不见,走,弟弟请你吃饭。”
“我丢了泗水楼的工,卫兄推荐我来冀州的。”此人正是雍州泗水楼的说书先生文奇,他是见过蓝静进城的,自然认得坐在摊子上的小公子是着男装的蓝静,见安振玄推着他走撇下蓝静,有些不放心,“可蓝姑娘还在……”
“什么蓝姑娘,那是蓝公子,走走走,别理她,她还要看摊子,我一会回来给她带吃的。”文奇很是无奈,回头看蓝静,对方还对他抱拳,就算着男装也分明女子样,可不就是蓝家大小姐蓝静吗,别说是他,就是行人也能认出她是女子,雍冀毗邻谟羯,十年来大大小小打过不少仗,也互通商贸多年,喜着男装或胡服的女子不少。
安振玄带着文奇去最近的酒楼,点了几个好菜,甚至点了一小壶酒,明言要请客,文奇盛情难却,觥筹交错间,将自己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冀州这边有个酒楼需要一个说书先生,虽路途远了些,但每月只需来三回,给的比泗水楼高,我也有时间做做功课,备待来年科举,这会子已定好了,从下月开始。”
文奇吃了几杯酒,兴头起,又因与安振玄有个共识的朋友卫通,二人便推心置腹,文奇知道安振玄跟在蓝静身边,早有念头,便恳切道,“安兄是奇才啊,不知我等小生寒窗十年,科举无望之苦啊,鄙人惭愧,有件事想求安兄帮忙。”
安振玄正愁怎么留住人,听之当即豪爽道,“文兄尽管说,只要弟弟能帮得上忙的,都会尽全力。”
“我听说国公夫人母家出身长广侯府,须知,如今世家新贵中,长广侯府最是惜才,从不计较出身,若得长广侯府举荐,鄙人于考场上定能更胜一筹。“
事涉蓝静,安振玄不好保票,也是,就凭他的身份能力,能求上他的不都是看在蓝氏女‘男宠’这个身份上,“这事,是卫通跟你说的吧。这主意该不会也是他出的吧。“
“卫兄也是看我苦读多年无门才提点我,我幼年丧父,母亲几年前也殁了,家中族人多年供养也就勉强供出我这个秀才,前几年因府试留在了雍州,得卫兄相助才在雍州安了家,眼见院试在即,若无人保举,纵使我文采斐然,也难以在此试中得好名头。”
“此事不难,我可同蓝姑娘说,只是想得侯府保举,兄长还须得真才实学才行,不若这样,我同蓝姑娘这几日有事在冀州,兄长若不忙,也留在冀州几日,正好趁此空闲,费心写几篇文章,等我们事了,随我们一同回去,届时蓝姑娘给家中修书,附上兄长文采,定能得侯府赏识。”
文奇听此,大喜,连敬几杯酒,酒意上头,便道,“蓝姑娘是想找当年驻散此处的越家军吧。”闻此,安振玄大惊,放下手中酒杯,冷眼观察文奇的神情,对方沉浸在酒中,嘴里喋喋不休一番分析,“蓝姑娘挂的那个幡布上所写无耻羯贼,还我雍州十二城,字虽丑了点,说的是十年前老越国公于雍州战败,被割十二城池的事,当初老越国公还因此被夺了帅位,闭府思过,险些被削夺爵位,所下越家军被散驻各地,其中一支便在冀州,此事年已久远,冀州又不同雍州临近谟羯沙海,受谟羯人沙盗迫害,甚至因为通商,冀州有不少谟羯商人,在意此事的人所剩无几,蓝姑娘在此设摊,想必是想激怒十年前战败后散驻此地的越家军罢。”
一只铁掌拍在桌上,震醒昏昏欲睡的小公子,纸扇举过头,从扇影下瞧,是一个彪形壮汉,身着普通布衣,顿时没了兴致,再次趴在桌上,将纸扇覆在面上。
那一眼,壮汉便看清守摊的不是小公子竟是个小娘子,当即气势就衰了一半,向身后看,隐在暗处的人挥挥手,他挠挠头,粗声道,“你,你起来,谁让你在这摆摊的。”
“你爹。”
“?”
小公子起身,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
“你,你……”
“你什么你,我在这摆摊交了租费,碍你事了?左右摊子都没人说我,你在这充什么好汉,有本事嚷谟羯人去。”说着,指了指经过的几个谟羯商贩,被指的谟羯商贩一脸茫然,因不识字,傻笑着走开了。
那壮汉又无措看向身后,蓝静顺着方向看过去,那人急忙躲了起来。“起开,我要去吃饭了,大娘,你帮我看会摊子,特别是我的幡布,别让阿猫阿狗给我掀了去,我一会还回来。”
“诶,好,放心去罢。”
身后之人走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壮汉的脑袋上,“让你问个话你怎么回事。”
壮汉闹闹后脑勺,“老大,那是个女娃娃……”
“女,女娃娃怎么了,白长个子。”看向摊子,伸手抓向幡布,一旁菜摊上的大娘喝止,“诶,你干什么,人可交代我帮忙看摊,你可别乱动。”
“我不动,我不动,我就把布翻上去。”说着一手将幡布翻上架子上,折盖住有字的一面。回头踹了壮汉一脚,“还不跟上!”
兴许是二人脚程快,又或许是蓝静走得慢,没过几个路口,蓝静就被二人堵在巷口处。
“二位有事?我赶着去用饭呢。”
“谁指使你摆那个摊子的,上面的字是谁写的。”为首的人恶狠狠盯着蓝静。
“与你们何关,你们是谟羯人还是当初十二城的百姓,抑或是当初被打得屁滚尿流的越家军。我光明正大给了摊费,爱摆什么摆什么。”
壮汉被气得就不管不顾想动手,为首男子拦住,冷静道,“那姑娘你又是何人,你若是十二城余民,十年过去,不好好生活,却摆起这个摊子,战败割地是朝堂定下的,你一个小小女子能改变什么,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摊回去,免得惹上麻烦。”
“惹上什么麻烦?惹上你们吗,真好笑,你是谁啊,我爹娘都不管我,你管我,有种报官抓我。呸,就你们这些谟羯狗的手下败将,朝堂养你们这帮废物才真是祸害百姓。”
男子上前,未有动作,蓝静便大喊,“想动手?这可是光天化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喊人了!”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冀州厢军步军九部副都头,徐阳,跟我走一趟。”
蓝静见此只好乖乖跟着走了。两名军人也不想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没压着她,三人走回摊子,恰好见到回来的安振玄和文奇。
安振玄好奇蓝静的计策是否生效,蓝静却看向他身后的文奇,恶狠狠用眼神质问怎么还没搞定他,徐阳一把掀下幡布,见了摊子上的两人,“你们也是一伙的?跟我走。”
壮汉对两个男人可没这么客气,直接一人拎着一个胳膊就走,文奇一个文弱书生被掐得嗷嗷叫,被甩了两下就歇菜没声了,早知道就不嫌弃安振玄他们幡布上的字丑非嚷着过来帮他们写字。
三人被带到驻军地附近一个破旧的茅屋,蓬门一闭,徐阳就抽出一根粗棒棍,寒声问道,“说,你们的主谋是谁,目的是什么。若不从实招来,别怪我手底下的棒棍不认人。”横手一挥,敲破脆弱的茅屋墙。徐阳对比三人私下认定主谋是安振玄,棍子指向他。
安振玄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棒棍指向文奇,文奇更是吓得摇头摆手恐惧否认,“更不是我了!”
棒棍来回指着二人,“说,主谋是谁!”
二人一同指向蓝静。从进门就很泰然观察四周的蓝静回身,人畜无害地笑笑,与方才嚣张嫉恶如仇的态度不同,又回到了一向笑里藏刀的模样,让人猜不出深浅。
徐阳感觉被耍了,怒不可遏举棍就要抽打下去,蓝静侧身躲过,抬脚踩住棍子,徐阳拽了几下都动弹不得,猛力一抽,蓝静突然松脚,对方惯性连退几步,壮汉从身后接过对方。
“就这点功夫,说什么沙场鬼见愁,就手底下这些兵,我看领将也不过如是,难怪十年前战败。”沙场鬼见愁说的是老越国公,当兵的都知道,徐阳沉着脸,还没怎么样,那壮汉却大怒了。
“不许你说蓝将军!蓝将军为国为民,你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壮汉冲了上来,被蓝静用柔劲儿甩了出去。
“就你这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大头兵,再给你十年你都练不出来,还想上阵杀敌。”
徐阳也冲了上来,安振玄当即用诡异的身法缠住他,不过片刻,二人都倒下了。
蓝静一把拽起壮汉,踹出门外,“你还不配跟我说话,让你上头来,我给你两炷香时间,人不来,我就将徐阳宰了。”踩在徐阳身上,俨然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霸。
壮汉连滚带爬地跑了。
片刻,沉寂的屋里传来一声吹捧。
“不愧是老越国公亲孙女,为了引来越家军旧部,竟然连自己亲阿爷都骂,只是万一来的人不是越家军旧部,或者来的是越家军旧部,蓝姑娘我们该怎么脱身,方才会不会太过了。”
蓝静狠狠瞪向安振玄,对方连忙摆手,“不是我说的,他自个猜出来的。”一番打斗,二人出了汗,才酒去了大半,这回子身子都软了。
躺在地上的徐阳震惊,“你,你是蓝将军的孙女?”
身份败露,蓝静反而更从容,“怎么,我这身手,还算配做我阿爷的孙女吧。”
“可,可为何……”
“我说了,你的身份还不够格,等够格的人来了再说。”
徐阳彻底不挣扎了。
够格的人很快来了,壮汉带了主管步兵营的副将徐苓,随从有五人,皆带了兵器。
安振玄提着徐阳,威胁徐苓一个人进屋,没有给徐阳说话的机会,捂着他的嘴,匕首架在脖子上,徐苓是个严峻阴鸷的人,从容不迫独身走进屋。
一眼便看向屋内的蓝静,“姑娘设计牵制我侄儿,就是为了引我来?”
“谁来都一样,只是越家军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当年战败,割去十二城,害我族人流散,若不是你们这些废物,我何至于此。我不过是摆个旗子,你们就巴巴来捂嘴,果然无耻。”
“你是雍州十二城的余民?”
“这都看不出来?”
徐苓顿时寒了脸,“我看你是谟羯细作吧,中原女子不打耳洞不坠耳饰,只有外邦女子才打耳洞。”他双指成环,在口中一吹,屋外几人顿时拉满弓箭,直指屋内。
蓝静一愣,茫然了一下,摸了摸耳垂不甚明显的耳洞,很快醒神,连忙摆手,“且慢且慢,我方才说笑的,我是老越国公的孙女,你不信,你问他。”说着指向被捂嘴的徐阳。
安振玄松开徐阳,男子却被蓝静一番表演搞懵了,安振玄早已习惯蓝静不走寻常路,淡定拍拍同样懵圈的文奇肩膀。
“你有何证据。”
蓝静捡起一根稍长的棍子,耍了一招,徐阳当即大喊:“饮马长枪决!你当真是蓝将军的孙女!”就算饮马长枪决是家传绝学,但不少越家军都见过老越国公耍枪,徐阳是见过徐苓偷偷练过的。
徐苓沉默片刻,再次吹哨,屋外弓箭放下。
“徐某不懂,蓝姑娘为何要大费周章引我出来。”
“自然有要事,你附耳来。”徐苓靠前,蓝静垫垫脚,凑近他耳朵,还未说话,对方伸手一抓她肩膀,顺肩而下,手一擒一拽,当即缚住蓝静的双手背在其身后,蓝静被迫仰着身子,动弹不得。
“别过来,再过来她胳膊就折来。”徐苓冷笑,“蓝将军的孙女十年前就死了,你从哪里学来的饮马长枪决。”
“十年前的事你知道不少嘛,看来你果然是阿爷的老部下。”
徐苓手一紧,“再废话。说,你到底是谁!”
“哎,痛痛痛,我真是阿爷的孙女,你既然知道我,那就知道十年前我没死,是被绑架了。”徐苓闻言,手松了下,随机又紧了紧。“哎哎哎,你还不信,不信你摸我胸前的东西。”
“……”
“不敢拿就松手,我拿给你。”
徐苓松了手,安振玄当即冲上去挡在蓝静身前,蓝静揉了揉胳膊,才从胸口掏出一块东西,用布帛包得好好的,打开,是一块黑金令牌,抛向徐苓。
接过一看,是一块纯黑的令牌,上面金漆‘越’字,是越家军的虎符。
“阿爷的虎符从不离身,当初阿爷在沧州过世,临死前把虎符和饮马长枪决给了我,想必将军有听说过,是我扶灵柩回的汴梁,至于如何来到这里,其中曲折繁琐不必多说。”
徐苓这才正容抱拳,“蓝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是我的不是,故意设计激怒你们,为了引你们出来做许多事,只是我若不这样做,没法保证我见到的人是阿爷的旧部,没法保证见到的还是一直不忘国仇家恨势要歼灭谟羯人的越家军。”
“蓝姑娘既然拿出虎符,可是要越家军做什么。”
“派出斥候,拔营出兵,雍州知州勾结谟羯人,我猜测,很快就要里应外合攻打雍州。”
几人大惊,徐阳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有证据便猜测谟羯人会出兵?”
“正因我没有证据,所以需要将军派出斥候探测敌情。”
“无主帅令私自出兵可是大罪,就算蓝姑娘是蓝将军的孙女,我也不能仅凭你三言两语便犯军忌。”
“所以我拿出兵符,我要的是冀州厢军中越家军旧部,雍州知州勾结外邦,证据确凿,我已呈交汴梁,只是山高皇帝远,等汴梁下令,怕是雍州早已沦陷,雍州知州事迹败露,皆是我所为,他已穷途末路,所以我恐他狗急跳墙,雍冀二州临近,我也怕冀州官府也有所渗透,我能信任的只有越家军,就算拼死犯忌,我也要保雍州百姓,就看将军能否成全我。”
徐苓幽幽叹道,“可蓝姑娘须知,现如今已经没有越家军了,就剩我们几个旧部,做不得什么。”徐阳早被蓝静一番话打动,见徐苓竟然还推辞,急言喊道,“小叔……”,被徐苓瞥了一下,当即禁言不语。
蓝静轻笑,“若是他人,这话我还信,可如今见了将军,我可不信凭将军才智没有留后手。”
徐苓深深看了蓝静片刻,昂首大笑,“不愧是蓝将军后人,徐某得蓝姑娘信任,当不辜负,姑娘给我三日时间,待我派出斥候,若情属实,即刻拔营。”
“徐将军大义,相谈半日,却未知将军名号,实属惭愧,敢问将军大名。”
“冀州厢军步兵营副将徐苓,”片刻,幽幽道,“越家军步兵营三部都头徐苓。”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