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帝三年,太子薨,轩辕朝连失两座城池,哀帝痛失独子惜败国土,病倒龙榻,太子太傅蓝相公奉旨前去沧州议和,在沧州与谟羯再次签下盟约,割四州,其中包括战败的两座城池,奉万银,谟羯与轩辕以玉兰为关,偃武息戈。
当夜韩绪住进蓝府西院,有意无意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听说新姑爷进西院了,那不是那些人住的地方。”
“这么说,这新姑爷也不过是有名分的棒棍。”
“咱家这姑娘还真行,老太爷刚过世,热孝未过就大肆招亲,得亏在雍州,若在汴梁,还指不定被定罪。”
“切,你不知道吧,听外头说姑娘是本家流放回咱老家的。”
“不能够,姑娘可是本家唯一子嗣。”
“哼,指不定是真是假,数月前老太爷在沧州暴毙,却是本家姑娘扶灵柩回的汴梁,你说,好好的姑娘不在汴梁,怎去了沧州,月前还被放到咱这。”
“别乱说,小心被润爷听去,缴了你舌头,他可是本家派来的。”
西院守门的人不多,韩绪轻易隐去身形出入院门,待该听到的都听完了,他才回到自己的住处,许是像丫头说的,西院本是住过人,房内还放着其他人的物件,梳妆台是放着一个铜镜,韩绪打眼瞧去,只见铜镜里的人,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完完全全中原人的模样,却不知,血统里一半流的是谟羯人的血。
他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平滑无纹,这是谟羯人留给他,父亲唯一的信物。
他从五岁起就在雍州长大,无父无母的孩子,没被掳去算是好运,在西坊拜了个拳脚师傅为义父,跌跌撞撞到十岁,师傅死后,留下一些银子,在坊市打了几年拳,十六岁,招揽几个师傅的故人,开了个武馆,以为此一生便如此过去,西坊三教九流之徒众多,无人探究他的来历,知他身世,他也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中原人。
却在月前,蓝氏女回雍州之际,谟羯人找到他,给了他戒指,留下一句,监视。
夏日炎炎,到了夜里也难消暑热,蓝静靠在香榻,辗转反侧,两丫头一个熏着香,一个拿蒲扇扇着盆里的冰去热,半晌过去,冰也化了,屋里也有半丝清凉。
蓝静却一坐而起,吓得两丫头跪地,她觑了一眼,“燥死人了,去西院打发个人来。”
扇冰的丫头道:“姑娘,今朝新姑爷入门,您不是让他进了西院,还,还把里头的人都打发走了吗?”
蓝静这才想起一时兴起,只留韩绪在西院,恼恨得又躺下,“那把新姑爷叫来。”
熏香的丫头胆子大些,说话也流利些:“小润爷说了,按婚俗,成亲前新人不能私授。”
“他算你哪门子的爷,你既听他的,索性把你调过去伺候他可好。”
“姑娘饶了奴罢,奴哪有这福分,只愿天天伺候姑娘。”
许是夜深人静,蓝静左右无趣的很,起身打量了两丫头一番,“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何名。”
“奴,秋萝。”
“谁派你来的。”
秋萝犹豫了下,“是管家,后院管马厩的林汉生是奴的父亲。”
“这破落的地方还养马,我没来,这蓝府还有哪个主子出门还要牵三五匹马的?”
秋萝不敢做声,老家蓝府久无主子,只有老管家看着,日子久了,蓝府上下只认管家,哪有什么主子。蓝静又让她再取些冰来,秋萝却道,冰的份例是有数的,今日用紧了,明日就短了。
听此,蓝静一脚把冰盆踹翻,“份例?老匹夫得幸被祖上赐姓,还真当自己姓蓝,当自己是蓝府的当家主子了?管我的份例?你把老匹夫叫来,把小润也叫来。”
秋萝诺声爬了出去,另一个小丫头怡梅吓得直哭,腿软了也不敢动。蓝静没管她,看见衣架上今日穿的嫁衣,一时不爽利,拿了剪子就缴了。怡梅只敢抱腿拦两下,生生看着价值上千两的嫁衣碎成破布。
一时,蓝府灯火通明,韩绪听到底下人说,姑奶奶又发怒了。
小润在屋里头看黄历,虽招了姑爷,但日子还没定下来,蓝静热孝在身,原不应该这么急,看了半日黄历却没看出名头,索性明日已请了道士,一来算日子,二来做场法事辟邪,这也是蓝静的要求,说是老房子多年不住人,指不定有什么牛鬼蛇神。
正头疼着,底下小厮却来传话,姑奶奶因不够冰,发着火呢。
小润没急着回话,让小厮去取了冰,因着冰窖是老管家的人守着,颇费些功夫,好半会儿,小润才领着人带着冰盆去见蓝静。去到时,蓝静已对着老管家发了一通火。
“好大的牌面,左请右请不来,是想姑娘亲自请人才来罢。”老管家抢声怒斥小润。
对方没有理会,招手让秋萝,把手里的冰盆递给对方,又示意对方继续给蓝静扇风。
让一旁还在哭泣的怡梅把嫁衣拾起,嘱咐她赶工再绣一件,布料从库房取,人手不够就去外头请绣娘,务必在一月内赶制出新的嫁衣。这才走到蓝静身旁,取了另一把扇子,给蓝静扇风。
“姑娘莫恼,蓝府久无人烟,下人难免倦怠些,赶明儿玄明观的道士来做了法事,有了人气,又有姑娘您坐镇,什么牛鬼蛇神轻易近不得身,至于份例……”说着,望向老管家。
“姑娘年轻,不懂,这份例是祖上就定下的,老太爷也不曾改过……”
“哼,老太爷,你不过仗着伺候过老太爷几日,脸上有几分薄面,如今我才是这蓝府的主子,汴京都管不到我头上,你算哪根葱,要这么忠心老太爷,老太爷下葬的时候你怎么不陪着去,莫不是要我帮你一把!”
老管家这才被镇住,猛地跪下,“姑奶奶饶命!”
小润见此不由开口劝道:“姑娘,蓝管家不过……”
“蓝?”蓝静缓缓道,“祖上赐姓,原是抬举他,既这般不要脸不要皮,索性回了原姓,别玷污了我们蓝家。”
“姑娘,管家伺候蓝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娘一来就夺了人姓,违了先祖的意愿,太太那里不好交代。”
蓝静打眼瞧去,冷笑,“你拿太太压我。别以为你是老爷那边派过来的,就能使唤我,拿了鸡毛当令箭,这老东西还算是姓蓝,你姓什么。”
小润被压着不敢说话,蓝静环视望去,见众人鹌鹑似的,像看见了好笑的事,“姑奶奶我也不同你们这般小人计较,既然管家不担事,你又是老爷派来的,以后府里的事就交小润办罢,没大事也莫来烦我,这两丫头既服侍我这几日就莫要换了,别三天两头的往我这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我容不下人。”
“都下去罢。”
众人诺声退下,只蓝静呆呆望着烛台,碗里一杯冷茶迟迟未动,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跋扈,不知想着什么,冰盆里的水化的很快,不知过了多久,烛光暗了下来,蓝静这才起身拿剪子,想剪亮些,窗外传来动静,她随即望去,起身想去查看,却听见窗外一两声猫叫。
轻笑,“有趣。”蓝静把碗里的冷茶倒出窗外,索性吹灭了蜡烛回床上睡下。
韩绪一夜未睡,东院久久未有动静,月光下不知多少妖。
第二日,韩绪收到小润派人传话,吉日未定,新服未绣,择日成亲,在此前,新姑爷可自行出入。韩绪便出门去了武馆。
小润从玄明观请来了观主,那道士不过弱冠之年,嘴上留着稀疏的胡子,模样却很端正,只是一双狐狸眼看着亦正亦邪,略显轻浮。
观主姓龙道号清正道人,是玄明观寰宇仙人的关门弟子,在寰宇仙人羽化后继承了玄明观,渐渐发展成雍州的第一道观,声明远播,在汴梁也颇有名头。
三伏天里,蛙叫蝉鸣,天方大亮,地上已渐渐冒着暑热,一身着八卦道袍手提浮尘的道士信步而来,不疾不徐,小润一大早就等着门外,见此忙迎上去。
“清正道人,快快请进,我家姑娘恭候多时了。”小润满脸喜色,清正道人抬手一扫浮尘,神色冷淡,一副世外高人不可名状的清高。小润见此忙道,“咱蓝府喜事将近,昨日已选好新姑爷,如今就差选定良辰吉日,故烦请清正道人替我们姑娘分忧。”
“不急于一时,可把庚帖备好了?”
清正道人一路随小润越过二重门进了后院堂屋,“都备好了,在里头呢,姑娘也在里头。”
清正肃穆的脸上显出一丝喜色,暗自点点头,未等他高兴,小润又道,“还有一事,蓝府闲置多年,姑娘想请道人做一场法事,辟邪正源。”
“法事?”清正一愣,有些慌张,“先头来请可没说要做法事。”
“道人放心,一应器物,蓝府都会派人去道观亲请,道人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咱姑娘想赶在成亲前办妥,就劳烦道人在蓝府多待几日,等吉日选定,法事做罢,必不亏待道人。”说着已到堂屋,“道人稍等,小的进屋通报一声。”
清正一见人进屋,当即装不下去,抓耳挠腮的,毫无风骨,嘴里念着,“完了完了,今天是双日,我不会做法事啊,不怕不怕,让人去取器物,他知道了,他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帘帐一打开,清正又恢复到仙风道骨的道长模样,颇能唬人。
清正打一进屋便感到一股凉意,与屋外的暑气形成对比,只见一个衣着些显清凉的姑娘靠在贵妃椅上,身旁小丫头摇着绢扇,屋里放着冰盆,另一个更小一点的丫头拿着蒲扇对着冰盆扇风,无论大小,屋里的三个姑娘都模样俊俏,尤为贵妃椅上的贵女最甚,已过及笄,身姿婀娜,肤若凝脂,明亮的杏眼柔和了眉角的凌厉,沁人心脾。
“蓝姑娘。”清正躬身,神色掩不住的谄媚。
蓝静这才抬眼,打量对方一番,轻笑,“不想道长这样年轻,快请上座,小润,上茶。”
清正在下座椅上坐下,接过小润递的茶,却发现触手微凉,微微诧异,却听蓝静道,“道长见笑,我惯了喝冷茶,道长若不适,我命人再去沏一壶。”
清正连忙摆手,“罢了罢了,修道之人,修心正身,客随主便。”
秋萝从里屋取来庚帖,红帛包裹薄薄一张红纸,清正恭敬接过,却没立即打开,“合贴是大事,贫道需沐浴斋戒一日,正好姑娘需要贫道做场法事,不如待贫道先回道观将一应器物带过来。”
“这点小事不劳道长亲自动身,让底下人去办即可。”清正支吾想推脱之词,蓝静便已命小润,“你一会去命人带东西来,需带什么,道长列个清单给小润,他还算认得几个字。道长既要沐浴斋戒,索性就在西院安排一个房间给道长,需要何物,也只管跟小润说。”
清正尴尬笑笑,“那就劳烦小润爷了,是了,这合贴还需新姑爷的庚帖。”
“他正好在西院,道长随时可找他。”
小润提醒道。“姑爷今早去了武馆。”
“是么,那就等他回来再通报。”
“白娘子以簪为器,把手一挥,那嵌珠混沌缘木簪如一把利器划破天际,竟将天河引下,直奔金山寺。”扶尺一拍,说书先生把扇一合,缓声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顿时泗水楼里人声鼎沸,哀怨四起,堂内不过十张桌椅,都坐满了人,坐不下的,围着主堂,或站或坐,拢共也有一百多人,正听入迷,纷纷闹着听下段不让先生离堂。
每日申时,泗水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会在主堂落座,摆着一张桌椅,桌上放着扶尺一把,手持纸扇,抚着胡须,娓娓道来,最受欢迎的便是《白蛇传》、《梁祝》等志异民传,偶尔念几句《诗经》,所听者却寥寥无几。
雍州城里,州府无能,兵马羸弱,连年大旱,地里长不出庄稼,不少农民被迫落草为寇,拿着锄头拦截来雍州交易的谟羯商人,有能打的,竟也打劫成几波,自此出了名,渐成门派山头,因这,雍州城不少百姓人人能武,以抵御时常来犯的敌人,如韩绪之类的武馆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不知从几时起泗水楼便成了这些江湖人士最常聚集的地方。
李刀便是其中之一,因在打铁铺当过几年学徒,一身腱子肉,家里穷也娶不上媳妇,自入了‘江湖’,便提着一把大刀四处游荡,去拜过山头,因不是同村的遭人妒忌不足一年就被赶下来,跪过门派,却也待不满两年,因调戏嫂子被乱棍打了出来,如今二十一二,武艺没有进展,凭着一把大刀流氓的名声却越发响亮,江湖人称烧刀子,混不吝的,沾火星子就能着,进肚子烧心挠肺。
彼时混在人群中起哄着要先生续章,因没钱,上不了桌,只花了两文,端着一叠花生,和一小杯酒,浅尝细品。
说书先生文奇是个秀才,因一口利落的嘴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在泗水楼上座成了‘先生’,最是受不得捧,连连摆手,盛情难却,只道,“这古讲章法,文以理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白蛇的下回我便不讲了,但得各贵客盛请,学生便给大伙说说这南边的奇事吧。”
“话说这南蛮百越划分多国,各为其主,一直是我轩辕属国,这南蛮之地以泾河山脉为据,各自奉主不一,有信仰母神说的,有奉养山神的,甚至有把弄虫仙的,不一而足,数千年来大大小小的族群盘踞在深山密林中,偶有出世却少与外族通婚,直至百年前才在高祖的带领下,打通与百越的隔阂,汴梁的越国公府第一任越国公也是当初出自百越之地的三位国公之一,如今三位国公后代也仅剩越国公府一支,数月前在沧州暴毙的老越国公也就是其后人,”文奇扇面一合,在桌上一敲,“其姓蓝,其分支便是当地大族蓝氏,如今在这蓝府的姑娘便是越国公府唯一的后人。”
众人一听便来劲,这蓝氏女的名头响彻雍州,其风采为人更是传了又传,当日蓝氏女进城的场面谁没见过,帘帐后的脸谁人能忘,就是昨日轰轰烈烈的比武招亲,不少人也去瞧过热闹,那纵马一跃的红衣炫人夺目,再听这尤物竟有这等家世,更是激动的哄着先生多说一段。
文奇却摇摇头,示意不敢多言贵人,只转回百越传说,“就说这百越之地,主神众多,原是各不相扰,只近年来圣女之说再起……”
台上人说的慷慨激昂,台下人听的激情澎湃,独李刀听的心不在焉,因这后台进了个娇娘子,娇娘子是泗水楼驻场的卖唱女,跟着瞎眼的老父游历江湖,来到泗水楼,得老板怜惜,因有一把好嗓子,其父拉得一首好曲,得每日在说书先生评书后上台唱几曲,李刀来过几次,早已被那小娘子吸引住,得了文钱就来套酒听曲,今日站得近,位置略偏得已见到后台,往日这孤儿鳏夫踩准了点来,上了台唱完便走,今儿因文奇拖堂,父女俩只好在后台准备,也让李刀得了空。
他溜进后台时,正巧盲父走开,独小娘子擦拭琴弦,小娘子单名一个农,不过及笄之年,已生得亭亭玉立,李刀见那细嫩的小手来回摆弄绸帕顿时心痒难耐,一时没忍住就冲上前拉住对方的手,农娘吓一大跳,只见一个背着大刀的壮汉一脸色相紧拉她的手不放,想要大叫又怕扰了前台先生的评书,不防,被李刀拽着亲了几口。
“圣女起自红衣教,罗衣盖红雪,怜我天下民。红衣教最早源自母神说的南越国,传说母神造人,衰竭神力而落南越,天降红雪,圣女及笄那年,神迹再现,天降红雪,自此,圣女带领红衣教收服百越众国。”
盲父回来时,农娘连忙哀嚎,李刀不惧这瞎子,不料虽瞎耳聪,琴弓一挥抽在李刀身上,任李刀如何躲都躲不过。气急之下竟拔出大刀,农娘惊呼,忙拉着盲父到一旁,跪地求饶。
李刀人虽好色,却自持江湖儿女,不做欺凌霸弱之事,当即泄气,“我不过仰慕娘子才貌,想与娘子相好,娘子若不依明说便是,我烧刀子人虽混了些,也不会做欺负你盲父之事,方才一时情急,忘二位见谅,快快请起罢。”
农娘以袖抹泪,掩去神色,方才扶起盲父,“壮士看得起农娘一卖唱女,是农娘的福气,只是壮士猛然出现,当众拉扯,农娘虽身为下贱,也不是任人轻易欺辱的,家父爱女心切,一时错手打了壮士,望壮士莫恼。”
李刀一听,娇娘子有意示好,当即大喜,上前又想拉扯,被农娘躲过去。
“壮士莫急,农娘这会子还待上堂,咱父女俩就指望几文钱过日子,耽误了时候惹恼了店家,怕是只能露宿街头,壮士若有心,不若待农娘唱完这曲儿,收拾收拾就来。”
“行,都听你的,那我在前头听曲,待你下了台,咱后院见。”
农娘低头,轻抹一下凌乱的发髻,点点头,侧身去,又回望了李刀一眼,神色不明。
李刀半信半疑,回了前厅,果然不一会儿农娘并其父上台,咿咿呀呀唱了起来,不时还看向李刀,李刀更是心中欢喜,恨不得农娘快快唱罢下台与他缠绵,又舍不得农娘现在情意绵绵的吊嗓。
待农娘快唱罢,他才起身到后院,等了一会儿,便来人了。
来人不是农娘父女,却是原该下台离去的说书先生文奇。
“怎么是你?农娘呢?”
文奇诧异道,“不是你让农娘请我来,这会子你问她?早走了。”
李刀大怒,“怎么走了,去哪了?她可有留话?我与她相约,为何来的是你?”
“你这人,颠三倒四的,我该回答哪个,她既与你相约,为何指点我来,莫不是耍我的罢,我还要赶回去念书呢。”
李刀拔刀一挥,甩在一旁的石凳上,生生劈出一条痕,惊得文奇倒退一大步。
“他娘的,竟敢耍老子。”说着一把推开文奇走了。
文奇心有余悸,好半天回过神来,“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一连数日,李刀日日来,却再也不见农娘,方知这娘子不是真心与他好,身上铜板一个不剩,只好去耍耍大刀,卖艺讨几分钱,扭头就把农娘的事忘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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