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教善堂的信,农娘寄来的,不过是常规的汇报信息,本该先到卫通手上汇总,只是因安振玄的到来,这信便先到蓝静手上。
安振玄离开后,往各地去找庐云下种的遗迹,他先回到雷霆之怒,因离红衣教近,又转道去了善堂,顺便见了见小梨花。
农娘说安振玄匆匆而来,身边跟了个老头,据说是白虎山山主孟虎,因为李刀为水雾而来,农娘了解了武林大会的事,因此觉得孟虎跟着安振玄很奇怪,但安振玄没对此解释,甚至对离开蓝静的事含糊其辞,农娘察觉到二人生了嫌隙,便在信中试探了不少话。
小梨花当上圣女后,大刀阔斧,不仅沿袭增补蓝静留下的规矩,还借着洪土司女儿的身份积极外交,深入越民,揭开以往红衣教在民众心中神秘的面纱,还巩固了红衣教在大家心中的地位,积极传教,和四大土司互通有无,甚至还代表红衣教与南轩辕朝廷建交。
这些是明面的消息,农娘附上未传开的消息,据说小梨花重新审判了红大巫,借此站坐稳圣女之位,红大巫被她封在传承洞中辟谷,农娘感慨,上苍怜悯,红大巫被囚禁三日后就离世了。
更为重要的是,蛛网探查到南轩辕在南越边界布防,似乎又起兵之意。
蓝静把信给书玉和文奇看,片刻后,书玉道:“城主与红衣教圣女是旧识?”
“南去的时候认识的,有些交情。”
“城主既然是上一任圣女又与现任圣女有交情,该好好维护这关系,南轩辕若有攻打百越之意,正好借此拉拢百越,一旦与百越建交,南轩辕夹在其中背腹受敌,便是瓮中之鳖。”
“那是你母后和弟弟,长公主一点也不念情面。”
“各为其主罢了,他们南下可是不留情面把我留下。”
文奇:“长公主言之有理,至少要试探百越的看法。”
于是蓝静修书一封,让小润传去给农娘。
翌日,前线传来急报,首战失捷!
“报!韩将军带军攻打徐州,徐州兵弱,两个时辰也没坚持下来,眼看城门就要攻破,北轩辕竟派兵截击,当时韩将军仅带三千兵攻城,北轩辕三万兵马伏击我军,我军溃散,幸得韩将军事先在两冀安排各五千兵马,由路将军和张副将带兵救援,我军脱身,只是……”报备小兵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长公主那边,蓝静拍桌,“犹豫什么,说!”
“路将军和张副将救援及时,剩余兵马得意脱身,但敌人偷袭已导致先头部队三千人死伤过半,死的大部分都是娘子军,据报,娘子军十不存一……”
长公主眼前一黑,李山惊呼抱住她,“长公主!”
蓝静:“扶长公主下去休息。”
“北轩辕军已经攻破徐州了?”
“是,徐州现在被北轩辕军占据了。”
小兵退下,众将商议。
“城主,可要派人往沧州调动兵马?”
“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去调兵有什么用,而且按计划,沧州那边本就会派增援兵。”
“等副城主回来,休整再全军拔营,我们三万,对方也是三万,凭我军之勇猛,还怕打不过北轩辕?”
“攻城战这么好打?而且这里汴梁近,北轩辕援兵比我们快。”
文奇:“不过是一时不备,切莫因敌军乱了阵脚,北轩辕军方攻城,也要休整,待副城主回营后问清战况再决定不迟。城主,虽然沧州那边应该已经派兵增援,我建议还是派加急,让援兵加快行军,以防万一。”
“允。”
很快,韩绪回营,见蓝静回来,愣了愣,面有难色。
蓝静:“胜败乃兵家常事,韩大哥不必自责。”
“是我轻敌。”
“徐州那边是何情况?”
“徐州军不难对付,都是些散兵,我过于自负,只安排了三千主力,那一万兵给我留在两冀,北轩辕军在我攻破之际出现,我留意到,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从徐州城内出来,应该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潜伏进去。”韩绪朝外招手,两小兵压了一个年轻男子进来,“我们溃逃的路上撞见了他,本想杀了了之,但你猜,他说什么。”说罢踹了那男子一脚。
男子吃痛萎缩一团,唯唯诺诺道:“我,我是‘金凤凰’轩辕玞,”
蓝静指着他对书玉大笑:“嘿,你哥哥!”
书玉白了她一眼:“蓝妹妹可别乱说,先帝没有比我还年长的子嗣。”
蓝静摸摸鼻子,书玉道:“我乃哀帝之女,当朝长公主,你冒充皇嗣,人都落我们手上,还不从实招来,你受何人指示!谁在背后扶持你!”
轩辕玞大惊,“你,你是长公主?那你就是我妹妹了!”
蓝静噗嗤笑了,就连韩绪这少有神情外露的也忍不住嗤笑。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轩辕玞:“没有啊!我,我本来也不知道,是从小把我养大的王嬷嬷告诉我的,乌提本来也不信,王嬷嬷把父皇的帛书给他看他才信的,这不,帛书还在我身上,你看看是不是父皇的笔迹。”
韩绪从他怀中果然摸出一缎锦帛,上面当真有字,他递给书玉看,书玉站起身接过,细细看过,心中大憾。
她眼神复杂看着轩辕玞,朝蓝静点了点头,蓝静诧异接过锦帛看,上面说的同传闻金凤凰的身世一样,若真是哀帝亲笔手书,那轩辕玞的身份确实无疑了。
蓝静叹息,“那人就杀不得了,先把他捆到马厩去,既然杀不得,就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不能白落在我们手上。”
“诶!诶!我可是先帝长子!怎么可以住马厩!你是轩辕圣女吧,我跟你说,我是被乌提胁迫的,你带我回去见母后啊,我们好好说说,我不想当皇帝,当个王爷我就心满意足了。”
轩辕玞被拖着往外走,嘴里大声嚷嚷着,一副市井做派,话比安振玄还密,想到安振玄,蓝静更不开心了,“把他嘴堵上,吵死了。”
文奇:“城主,你打算如何?虽然抓到他,但幕后之人是乌提,他不过是一个傀儡,留在手上就是个烫手山芋。”
蓝静蹙眉深思,对书玉道:“你突然变成家中老二了,有何感想?”
书玉:“……”
蓝静大笑:“人抓得正好,拿到阵前去,北轩辕就投鼠忌器。”
书玉:“北轩辕怎么回顾及他,本就是为了讨伐他而来的。”
蓝静:“那你觉得该如何?”
书玉沉思片刻,她眼神在蓝静和文奇身上转了两圈,笑道:“城主可还记得你一战成名的那场战役,须臾之战。你们可能不知,这场战役虽小,但我在汴梁也有所耳闻,城主去冀州请兵,营造千钧之势,以五千兵马奇袭两万敌军,这事在汴梁传得沸沸扬扬,来到雍州后,我才知此战术出自文先生。攻城之战,人数持平就是劣势,不若旧计重施,派一队兵马佯装绕城进攻汴梁的假象,无论北轩辕军信不信,都能动乱军心,伺机攻城。”
“此计可行,去把将士们喊进来,我们商讨一下细节。”
不多会,几个将士进来,随后进来的还有洪生,皃儿和凌沂。
蓝静对皃儿说:“怎么了?是显军营里无趣了?再忍耐几天,等把徐州打下来就带你们进城玩。”
皃儿不满意她哄小孩的语气,红着脸说:“我去哪儿不是玩,我才没这么贪玩,哎呀,不是,是她要来的,我不过是陪她罢了。”皃儿指着凌沂,推了推她说,“你自个儿同静姐儿说。”
凌沂如今已同常人无异,每日脸上胭脂不断,遮盖诡异的惨白,说话不太利索,除了眼珠子黑了些,任谁看她也不过是个腼腆不善言辞的小姑娘。
“我,我想跟你打仗。”
蓝静笑了,“打仗有什么意趣,杀来杀去,怪脏的。”
“我,我可以,做,你的刀。”
蓝静疑惑看向皃儿,皃儿连连摆手,“我可没怂恿她,不知她怎么想的,不过,我们刚从女兵营回来,嬢嬢们都很难过,凌沂说要给她们报仇。”
“两军交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来报不报仇一说。”
凌沂盯着她不肯走开。
“你若想来,就来吧。”
皃儿:“那我也要来。”
蓝静瞪着她,“你有多少虫子能对千军万马?你以为还是武林大会以武会友。你能拿得起刀再说。”
徐州城内一片沉寂,半年前蓝家军与北轩辕交战,一直打到徐州,那时徐州动荡,百姓流离失所,这也是金凤凰能这么快站稳脚跟在徐州建立自己势力的原因,修整不过半年战争再次袭来,徐州百姓苦不堪言,在北轩辕军的严加管控下,百姓们不敢出门,绕是如此,在城破的时候,军队借着搜索余孽的名头,已经将徐州百姓洗劫过一次了。
北轩辕军的将领姓周,他曾和蓝家军交手过,知晓蓝家军的厉害,不敢轻敌,才会想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趁蓝家军得利之时趁机摘果,自攻城后,他也不敢懈怠,让斥候时刻探查军情。
直到城破后三日,在三十里外的蓝家军迟迟没有动静,周将军不敢轻易派兵进攻,只能苦守,并向汴梁请求援兵和军需。
“报,十里外发现敌军动向,有粮车辙行的痕迹,不少于万人。”
“是敌方援军?走哪个方向?”
“是从敌营出来的,往东行,看似绕城。”
“绕城?将军,该不会是要往汴梁去吧?”
“胡说,不过万人兵马,绕城去汴梁,舍近求远,敌军是傻子不成,白白去送死?”
“可是,那蓝家军的厉害,我们试过,勇猛无比……”
“闭嘴,派一队斥候,去想办法烧了他们粮草,探清虚实再回来。”
周将军布防备战,又过半日,一队斥候,仅剩一人回来,没等跑进城,就已断气。
看样子,烧粮草的计谋没成功,还让对方将斥候队全歼灭。
“将军,如何是好,万一蓝家军真的绕过我们打去汴梁,我们是不是该撤兵回防。”
周将军心底不肯相信蓝家军会绕城东下,可就怕万一。
“派五千人去牵制,汴梁派的援兵应该快到了,牵制到援兵到,那一万敌军翻不出浪来。”
“可,万一不止一万人呢。”
“无论如何,徐州不能丢,剩下的人守城。”
翌日天未大亮,彻夜燃火守夜的瞭望兵发现了敌袭,吹响号角。
“报!敌军攻城了!”
蓝静带兵攻城,周将军在城楼上看到那抹飒爽的英姿,身旁人也认出来:“是,轩辕圣女亲自带兵。”
“什么圣女,分明是南轩辕妖女。”
“将军,为何这么多人,看人数不止三万,难不成对方的援军到了?”
“遭了,中计!”
蓝静幽幽叹气:“可惜了,就骗了五千人出城。”
“蓝家军听令,攻城!”
三万大军在蓝静的指挥下攻城,气势汹汹,北轩辕苦守城门,两军交战,战火漫天。
蓝静身先士卒,一把银枪如军魂所指,所向披靡,最让人意外的是,上了战场的凌沂如同杀神,一把青虹剑,见血封喉,横扫千军万马,铁蹄过境,尸横遍野。
另一头北轩辕派出的五千兵被洪生带领的一千小队伏击在密林处,那五千敌军被隐藏在密林中的粮草车所诱,一靠近粮草,就被四面八方的弓箭包围,洪生呜哇乱叫从林中穿出,满弓射穿敌将喉咙,“片甲不留,杀!”
“杀——杀——杀——”
攻城战打了三天,城门终于破了大洞,蓝家军如过江之鲫涌入徐州城,北轩辕军被杀的四处逃窜,全军覆没。
蓝家军杀红了眼,有士兵趁乱闯进百姓家中,想要劫获财宝,再三遭到洗劫的百姓抱团缩在墙角。
搜寻无果的士兵提着滴血的刀威胁他们,眼看刀口就要砍下,另一个士兵进来阻止他。
“你要疯了,城主开战前特意嘱咐过不能趁乱洗劫百姓,你不要命啦!”
那士兵甩开他,“凭什么不行!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副城主从来不阻止我们。”
“现在能跟之前比,上头一直不许,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明令禁止你还敢违抗,再说,北轩辕都扫过一遍了,找这些人要,还不如杀多几个敌军,指不定他们身上还有。”
小兵这才咬着牙离开。
蓝静不允许屠城,在北轩辕军投降后,就下令俘虏。徐州城再次平息战火,可依旧戒备。
占城不过一日,就收到沧州的来信。
西部王攻打谟羯王庭,成为新一任谟羯王,竟撕毁与蓝静解放奴隶的协议,拒绝向雍州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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