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合灵

天边云卷云舒,潺潺流水声,满池的红莲争艳竞开,袅袅水雾如云似烟。

屋内玉床上,少女静躺着,面色苍白,眉头微皱,似是噩梦缠身。

站立于身旁的男子,施法将神力注入了她的额间,少女才舒展眉头。

银烬看着躺在玉床上的陈情,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他召出了魇兽,魇兽对他摇摇尾,不停蹭向他,银烬低下摸了摸它的脑袋。“乖,你先在这看着,等她醒后再走。”

没一会化身一道光消失于屋内。

重明神殿。

虽然神器鸣元玉已寻回,但近日忘川河畔的封印还是逐日减弱,河蛟一族是因被魔气侵蚀才会发起动乱,虽已平乱也不得不防。

而蚩族又狼子野心欲挑起战争。在不周山,南翎城,芜梦等仙城,霸道强势带兵入城。

帝饶自是不愿挑起战争,“众神官,可有良策?”

几个神君说了自个想法,帝饶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战神这才款款而来,他来迟了帝饶也未有怪罪之意。

“战神,你说说看。”

在一旁的银烬,站了出来“如真危及世间,那便战。”

朝退后,帝饶留下了银烬。

“此事你怎么想。”帝饶可不相信他会如此草率出兵。

银烬将自己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蚩族原本是不会主动挑事,我昨日查了被伤的神兵,跟河蛟族一样邪气入体,所以……”

“你是怀疑魔神欲意冲破封印。”

他点点头。

“吾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等。”帝饶又将他叫住。

现已非公堂,帝饶犹豫再三,还是将此事道出:“你会不会怪吾,自作主张。”

帝饶指的是陈情一事。

所谓神预,不过是借口。

他还是神情平静,看不出有何波澜,“不会。”

帝饶没了主神威颜,全然是长辈口吻,“你呀!这么多年了也该找个伴了,可别杖着这脸多年轻,荒废了大好年纪等老了看谁还要你。”

“嗯。”

银烬懒得应付于此,没和他多聊,找了个借口离去。

银烬没回上清境,而是去神元台。

神元台是十二神神祗,是神明专门的议台。若有十日他九日皆在此。

神的一生漫长,皆是为守护众生。

也有如帝饶寻得志同道合的道侣,他为他恭贺,可他现在无心于此。若非是另有目的,他定是不会无缘无故娶妻,也不愿耽误人家姑娘。

魔族沉寂已久,无论此次的蚩族之乱是否与魔族有关。

他要亲自去一趟忘川。

星辉异动,怕是忘川河畔的封印又减弱。

魔域封墟。

银烬伸手探查,果真如此。有心之人在忘川撕开了个口,放出了魔气。

“战戟之印,神昭玉简,封。”

银烬将封印修补加强。

“出来吧!”

手一挥迅速戴上面具,他对着藏于假山之人道。

“下君,拜见战神殿下。不知战神殿下至,有失远迎!”

冥王解释,“方才见殿下修补结界,下君不敢打扰而藏于身后,还望殿下莫怪。”

“无妨。”

说着银烬走了过去,在冥王身后停下。

“本尊有一事,还请冥王帮忙。”

“殿下但说无妨。只要是下君能做的一定会为您办到。”

——

风扬起,漫天繁花落地。几片花瓣飘入窗台,落在灯盏之上,烧出一片青光。

守在陈情身旁的魇兽嗷嗷叫着,似乎是感觉到这一不寻常。

床上之人还是没有要醒来的现象,魇兽垂下耳朵,慵懒地趴在地上。

她好像大梦一场,陈情醒来已是十日后的事了。不知为何她竟睡了这么久,无数个疑问在她心头。

没等她理清她为何会莫名其妙晕倒,一件大无语的谣言在这神域中传开来。

当日她晕倒之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下界小妖鬼因贪恋战神美色被帅晕十几日。

——垂涎战神美色之久,设计入神域。

真是,无语至极!荒唐至极!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本事这么大。

心存的那一点感动,不存也罢。

整得她这几日都被上清境的仙仆们议论纷纷,尤其是那静音仙子,见到她总是在笑,这种笑是嘲笑。

怕是她这名声都是因为静音,早已传遍整个神域。不就是占了个战神未婚妻的头衔,谁稀罕啊。

要不是主神跟冥王那俩老头,让她必须来神域,打死都不会来的。

陈情一只手,指尖敲着桌,另一只手撑着脸颊,撇着嘴向上扬,吹动额间几缕碎发。越想起越生气。

早知道她就不费那灵力,白白给了仙灵树,应该多吃几个。

陈情两日来一直闭门不出,连倾颜来了她都不去见,她来神域可不是认识朋友。

倾颜虽总是一副笑脸,可陈情觉得那样的她,就不是真正的倾颜。

-

等完成冥王交代的事,陈情便可回去找骨玉。

从教习司回来时,路过了一重楼,大概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神域的书楼,名为无海。听闻收藏了许多的秘录异文,或许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补魂一事迫在眉睫。

纵使没有她都要去一趟。只是要进过无海楼,需要羽令或洒扫的仙仆方可进去。

至今陈情仍然是鬼族穿着打扮,她这个样子,想要装成仙仆是不行的,幻颜丹容易被发现,不能用它。

上清境中有羽令的仙仆没有几人,战神自她晕的那日后,又没个人影。

若他在,陈情自是大大方方去找他拿。思虑良久,难不成要偷!可谁会得到羽令呢?

“静音姐姐,好羡慕你呀,这羽令可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

还真是巧啊。

闻声陈情望去。是几个小仙子在巴结静音。“这有什么的呀,你们好好努力也是可以的。”

静音闻言,眉眼不自觉神气几分。“我们哪能啊,还得是静音姐姐,才能让战神殿下高看。这上清境中,也就姐姐能在殿下身边服侍,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这说不定以后啊……”

静音一脸享受,又厉声着。“可别这么说,这种事私下我们说说罢了,可不能被别人听去。”

“是我们错了,姐姐勿怪。”

“罢了罢了,去干活吧!”

啧啧啧啧啧!还真是给根杆子,就能使劲往上爬。

等等,静音竟然有羽令!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

日后,陈情站在静音屋前,双手捧着玉盏,扬一个笑脸问,“静音姐姐,可在?”

静音闻言,起身去开门,见到是陈情,疑惑不已。

没等静音话语,陈情已然进了屋内,放下手中的玉盏,十分惊奇道:“哇!姐姐,你的屋子也太漂亮了吧!看看这鲛云纱,绮罗柱。”

说好话,谁不会。

又转忙别一边:“姐姐,这可是御良笔!我之前都在话本上见到过,没想到竟然能亲眼所见,太感谢你了。”

“也就只有姐姐这才这么漂亮的东西!”

陈情一副没见过一般,静音看着她这般痴傻,心里得意洋洋,纵使与战神有婚约又如何。

心中在讨厌,还是假模假式问:“情姑娘,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哦哦,对啦,今夜来找姐姐,是想谢谢姐姐,想我来了这神域这么久了,都是姐姐在照顾我,来日呀,我真正嫁入上清境,还需姐姐多多帮衬。”

陈情特定加重了“嫁”字的读音。静音气得牙痒痒的,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勉强的挤出笑脸。

陈情就是想看她想骂又骂不了的样子。

“姐姐,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这是拂音神君赠予我的玉盏,我也不知道如何用,就送给姐姐你吧!”

从陈情刚进来她就注意到陈情手中的玉盏,这可是一等一的灵器,拂音楼的仙器,可是能助于人提升修为的。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好如此珍贵的灵器给她,无异于浪费,她就收下吧。

静音一门心思都在这玉盏之上。

“那姐姐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待陈情走后,静音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宝物,她将玉盏捧起细细端详着。

只见玉盏绕出一缕香气,便晕了过去。陈情从门外走进来。

不费吹灰之力,陈情拿到了羽令,而后给静音下了嗜睡咒。

就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刻不容缓,陈情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她已经摸清路况,无海楼是没有守卫巡视的,只需羽令认证便可进去。

不得不说,无海楼不愧有吸纳四海之说,在宇神的空间术法的庇护之下,可谓是令人目不暇接,空间之大。

奈何她不敢开天灯,只能靠火符见光。时间不等人,需得赶紧找到自己想要的。奈何此地太大犹如大海捞针。

她一人就算找个三天三夜也寻不得。

“三英有灵,影迷显现,寻。”陈情念出寻明诀,希望可以帮助到自己。

手中的符环化为无数流萤寻觅而去。指北为南,指东为西,西南方位,终于找到了。

陈情伸手过去,却被弹了回来。竟然还有法障!一股仙力正冲她体内去,心微微颤。自从接触神域她身上的毒反应越来越大。

陈情发觉不对劲,头偏侧抬眸望去,有人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人强大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陈情可不怕,实话实说有什么可怕。既然来都来了,她要验证一件事。

“没什么,就是找找补魂之法。”

“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可以通行的令牌。”

陈情真诚的笑道:“战神殿下,我当然是偷的啦,不然我怎么会进来呢!”

一副理所应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银烬从她身后书架走出来,挥挥手四周的灯盏都通亮起来。

怎么又戴起了面具?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超群卓然,一个粗鄙不堪。

两个极致之人同在一处,可看不出是未婚夫妇。

银烬本是去寻风神的,路过无海楼,有符灵之力,这才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她,更没想到她竟自己承认,过于真诚天然,让他无言以对。

“你怎么知道是我?”

经过上次突然的心悸,她隐隐有些怀疑,而刚才心口亦是暗暗疼痛。

或许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又或许…陈情不敢再想下去。

看着战神这冷冰冰的模样,真是白长这一张脸。

难不成,戴上面具就变不一样了?

传闻果然不能全信。她忍着疼感,故作轻松道:“当然是——感觉……”话音未完,她忍不住捂着胸口,身体不觉软了下来。

银烬察觉不对,在她要向后倒时,大手一挥扶上她的腰部,没想到她平时看着壮,却是如此瘦小。

上前施法稳住她的心神“跟我念。”

陈情无力,靠着银烬的神力维持,微微开口跟着他念。

“四方有息,四季通灵,纯思正法,无边无延。”

一股暖流注入她体内,双方灵力合在一起。

银烬集来四季之感,春风、夏鸣、秋浮、冬归,这才让她缓缓稳下痛感。

“你是真的战神吗?怎么感觉和我所听到的不一样…”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受伤了,还不忘问有的没的。

她碰上的是花神设下的四季毒,无海楼皆无神将看守,但有上神设下的法障,于仙而言若非有手持羽令人不得进入。

法障分有三级,她中的正是三级法障的伤,不禁让人怀疑她到底在找什么。

陈情睁眼时已不在无海楼。

浮云归晚,落日泛声。

这样的美景她也曾见过,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就你这点灵力,还敢来无海楼。羽令没收,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去,无海楼的仙法恐会伤了你。你可以找我。”银烬坐在案前,见她醒来停下手中玉笔道。

他这是在怪她偷东西!还乱跑!

陈情气笑着,呵呵,反驳道:“那也得找到您啊!”

想着她带着点哭腔,一副委屈模样“战神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鬼修,我灵力低微。可莫名其妙的与您有婚约,这短短三月我就被神域众人骂得体无完肤,我自幼便身受霉毒之害,冥王说了让我习得补魂术,便可无虞。我这是想赶快修习补魂之法,健健康康的活着。”

“待与您成亲后,我不过千年光阴,还怎么与您相知相守。难道我真这么惹人嫌吗?凭什么都欺负我,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呜呜呜!字字句句皆真真切切。

银烬微微抬眸,伸出的手无处安放,最终落在她头上。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以后每隔三日,我来给你授习仙法,这样可助你习得仙身。也便日后修习补魂术。”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她:“命不想要的话,可以去沉兽谷。”

沉兽谷是什么地方,她还是知道的,凶兽关押之地,是与鬼冥川的恶鬼狱相媲美之地,饿孚遍地。

看着银烬离去,她真恨不得给他几拳,还威胁她。

看似温润如玉,内心腹黑无比。

几日未见静音,陈情打听才知静音被战神处罚,令她去沉兽谷做洒扫仙仆,好好的在那历练历练。

真是忍不住想给他比个大拇指。

战神,还真是铁面无私啊。接下来的日子,少了静音在,没有领头不少人对她倒毕恭毕敬的。

没有静音,接下来的日子应该能清静不少。战神殿下果真说到做到,每三日都在寄枫亭等她,虽然也有那么些些用,但她就是觉得他这仙术教得有些无聊。

每次都是打坐吐息,说是让她静思修身,陈情耐不住性子,悄摸摸地抬眼。

天边一片霞光,风悄悄地绕过发间,他的墨发微微一动,顺风而行。

银烬依旧保持着坐姿,挺直身板,似画中仙。

他是怎么能做到这样的!

“你若是觉得无聊,我可以换个方式。”

“啊!”

他抬起眼眸正看着她,陈情总感觉她干了什么事都能被他抓包一样。

听到他说起,她的眼睛瞬间雪亮,“真的吗?”

“我就说嘛,打坐这么无聊的您肯定也不想干……”

“去沉兽谷十天半月,练什么都能练成。”

呵呵,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收回她刚才的话。

“哼,打坐就打坐,我现在就坐一个时辰。”小脸气鼓鼓的,一副不坐一个时辰不起来的模样。

他就地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由她去。

“仔细听声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风归于行,行落无声。

-

“见过母神。”倾颜走到位穿着金缕华服的女子前,标准的笑容对她,微微欠身。

神后细细端详着香料,这才停下手中调香的动作,身旁侍女递方帕子给她擦手,整个人散发着雍荣华贵的气息。

“你见过鬼族少女。”不是疑问是肯定。

倾颜实话实说,“女儿那日路过,见了一面。”

“听说她见了战神,晕了!还真是新鲜。”

“她才刚刚醒,似乎是有病症在身。”

“哦,改日你再替我去看看。”

神后站起身,拉着她的手。“——等等,倾颜,记住你是神族公主,别自降了身份,这一点阿姝做得比你好。”

“是,女儿瑾尊母神教会。”

“女儿还要去教习司,就不打扰母神了。”倾颜搭在腰上的手,紧紧地握着。

又是凤羽姝,她是不是做什么在母神眼里都不如她。

-

有了战神的命令,她现在可以自由进入无海楼,只是她终是外人,只开放了她所需要的古籍区域。

一连几日,陈情努力将其阅完,也没有找出个什么。

虽然没有拿到想要的,但是她现在可以肯定她心口缺失之事与战神有关,不然每次见他为什么都心痛不已。

如若那日真是他在忘川河畔,她当日之事他定是知晓一二。

冥王为什么单单让她来神域,她可不信自己是什么仙骨清奇,慧根出众。

一听就是框人的。

不,她是鬼可不是人。

都是骗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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