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第一缕阳光早早的升起来,照在地面上的雪毯上和金碧辉煌的皇宫,远远望去,玉树琼枝,粉妆玉砌,充满了诗情画意。
一夜都候在门外的胡忠全被有些刺眼的阳光扰了清梦,悠悠转醒,有些冷的打了个寒战,衣服也浸染了一夜的寒气。
“天亮了!”
胡忠全扶着房门踉跄的站起来,蹲了一夜腿有些麻,差点就没有站稳。
胡忠全环视了一周寂静的栖凤阁,视线又来到蜷缩成一团的元宝身上。
“元宝,快起来了,天都亮了,皇上该醒了!”
元宝听到皇上瞬间打了个激灵,睡眼蒙松糯叽叽道:“皇上,皇上在哪儿呢?”
胡忠全被元宝可爱的模样逗笑,噗嗤笑道:“快收拾收拾,皇上该起了,你瞧,太阳都升起来好一会了。”
元宝打了哈欠,眯着眼将脸迎上暖阳,舒心道:“接连几个月断断续续的下雪,今日终于放晴了。”
阳光好像将元宝体内的霉味冲散掉,元宝心情很不错的扬起笑容,舒展了一下腰身。
“快去服侍皇上沐浴更衣,皇上昨夜伤心过度恐怕未安眠!”
“好,那我进去了!”元宝应声的点了点头。
元宝轻轻的推开房门,放轻脚步缓缓的绕过屏风来到祝卿安床前,向前探去。
隔着床幔只见祝卿安脸上挂着泪珠,手里紧紧攥着玉竹镂雕龙凰佩和信,和衣而卧蜷缩在床中间,眼睛微肿。
元宝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疼惜的挑起床幔想给祝卿安盖上被子,可谁知元宝刚一靠近祝卿安就醒了。
祝卿安自从亲政以后睡觉都很浅,神经时刻紧绷着,害怕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害怕有人暗杀,长期以往养成了睡梦中也警惕的习惯,从未好好的沉睡过。
祝卿安看到是元宝,警惕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顶着红肿的眼睛从床上慢悠悠的爬起来。
“何时了?”
元宝也被祝卿安突然的转醒吓了一跳。
“回皇上,刚戌时不到,您还可以再睡会!”
“你去告诉胡忠全,朕身体不适,今日早朝作罢,让他传公子纾进宫见朕。”
元宝点了点头退出床幔,欠了欠身便出去传话给胡忠全……
祝卿安呆坐在床上,双手抱膝的盯着手中的玉竹镂雕龙凰佩怔愣了片刻,小心的将信折好放在床头的檀木盒子里。
拿着玉佩下了床,刚一下床侯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们见状赶紧上前服侍祝卿安洗漱。
传完话的元宝折回来从宫女手中接过衣衫给祝卿安穿戴着,今日的祝卿安穿着素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龙纹,逶迤拖地素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
三千青丝撩了些许挽了个大气的发髻,其余垂在颈后,头上插着一对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元宝眼中划过一丝惊艳,皇上平日里忙于政务很少穿常服,穿龙袍居多,头发也时常是束发,很少穿的如此女儿家。
祝卿安望着手中的玉佩眼中划过一丝温柔,随即将玉佩递给元宝。
“将玉佩给朕戴上吧!”
“是,皇上!”
元宝接过玉佩戴在祝卿安的腰带上,玉佩垂落在祝卿安腰一侧,玉佩上的流苏随着祝卿安的动作而来回摆动。
穿戴整齐的祝卿安抬腿朝门外走去,元宝见状赶紧带着一件红色毛绒斗篷紧随其后。
“皇上,还是将斗篷披上吧,这俗话说落雪无声,化雪无痕,化雪冷过落雪铮!”
祝卿安闻言也认同的任由元宝将红色毛绒斗篷披在自己身上,斗篷长度刚刚到祝卿安脚踝,牢牢的将祝卿安包裹住。
出了栖凤宫的祝卿安神色平淡道:“去城墙上走走吧!”
元宝搀扶着祝卿安缓缓的向皇宫最高的城墙上走去,身后跟着一群抬着轿撵的侍卫和随行的宫女太监。
一路上宫女太监侍卫们纷纷跪地请安。
到了城墙下,祝卿安挥了挥手,元宝会意的让随行的人静候,自己扶着祝卿安一步一步的踏上去往城墙的台阶。
“朕记得父皇也曾爱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他说这样心可以平静!”
祝卿安站在城墙上望着红墙绿瓦、金碧辉煌的一座座宫殿,淡淡的语气充斥着一丝哀愁。
元宝顺着祝卿安的视线望向城墙下,望着脚下的宫殿的广袤与深邃,偌大的皇宫就像是个迷宫,容易让人迷失自己。
“站的高看得远也看得清,内心就少了些许慌乱和害怕,故而心会平静。”元宝幽幽开口道。
听到元宝的话,祝卿安眼中的悲伤越发明显,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难过。
“父皇也害怕吗?朕一直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父皇也会顶着,牢牢的将朕和母后护在怀中!”
祝卿安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受了寒的玉佩冰冷刺骨,可祝卿安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朕如今也同父皇一般站在这城墙上,你说朕是不是也畏怯了?”
元宝愣了愣,低着头思忖,她在想要怎么说才不会说错话,惹得皇上伤心。
“皇上无坚不摧,奴婢不敢妄自菲薄!”
祝卿安神色平静,眼眸深不见底,任谁都看不透,就好像是一团黑雾一般。
“朕不惧生死,不惧妖魔,但朕却对前路开始犯怵,留给朕的时间已不足一年,朕要将这姜国天下奈何?”
“皇上,无论前路如何,姜国天下自始至终从一而终都只会越来越好!”
祝卿安眼眸微垂,头上的步摇垂在两侧碰撞叮铃作响,给冬日的城墙平添一分凄凉。
“这城墙真高,一入宫门深似海,来生不愿生在帝王家,只求平淡安稳一生。”
元宝立在祝卿安一侧,望向祝卿安的眼神爬上一丝神伤,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
“皇上,西中郎将到了!”
就在这时候胡忠全带着公子纾爬上一层一层的台阶来到祝卿安身后。
祝卿安闻言瞬间敛去脸上的伤感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清冷漠然。
“公子纾,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公子纾撩起衣摆跪地行礼,即便他心中千般不愿,但为了大局不得不忍。
祝卿安转头看向公子纾,动人的眼眸来回的打量着公子纾,不似之前不知身份的打量,这次是对公子纾身份心知肚明的打量。
“免礼吧!”
公子纾闻言起身,回望祝卿安,眼眸波澜不惊带着淡淡的疏离,今日的祝卿安与朝堂之上的装扮倒是大相径庭。
“多谢皇上,不知皇上今日诏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祝卿安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容,“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公子崇斌!”
听到公子崇斌,公子纾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可很快就消失不见,可即便再快也没有逃脱祝卿安鹰一样盯着的眼睛。
“西中郎将可认识公子崇斌?”
“微臣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对其不甚了解,恐让皇上失望了,还请皇上恕罪。”
“哦,是吗?”祝卿安声音微微上扬,看破不说破。
公子纾眼眸微闪,完全猜不透祝卿安,可总有种感觉祝卿安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是,不敢期满皇上!”
“看来是朕糊涂了,公子崇斌死的时候西中郎将还是个孩子,又怎么见过公子崇斌?”
祝卿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她之前不知公子纾的身份,如今知道了再听公子纾胡诌就忍不住的不屑。
公子纾未言,修长的身体浑身散发着一种冷意,黑色锦衣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公子纾,你可有去过祁国?”
祝卿安被风吹的有些冷,摸着玉佩的手往斗篷里收了收。
“未曾去过!”
“朕也不曾去过,你若是有机会替朕去祁国看看,听闻祁国盛春时节满城开满玉兰花,甚是好看!”
公子纾对祝卿安不着边幅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淡漠的应和着。
“时间不早了,你先退下吧!”祝卿安有些疲累的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公子纾微微皱眉,内心暗自思虑,难道祝卿安宣他进宫就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或者祝卿安对他的身份起疑心?
“微臣告退!”
公子纾微微欠身看了一眼祝卿安后默默的离开了。
公子纾刚一走,胡忠全就有些着急的上前道:“皇上,您刚才为何不道破西中郎将的真实身份?他若视皇上为杀父仇人,留在身边恐生祸患!”
祝卿安望着公子纾离开的背影,低声道:“现在道破只会引得阮泽浩狗急跳墙,阮泽浩背后之人还未可知,行错一步万劫不复!”
“以后多留意便是,等时机成熟了朕自会派人将其送回祁国,算是了却父皇遗愿。”
“奴婢瞅着西中郎将一身正气,不像是是非不辨的人!”元宝诺诺的开口。
胡忠全闻言来到元宝面前反驳道:“人心难测,切莫被外表蒙蔽!”
“回去吧,朕有些累了!”
祝卿安叹了一口气,转身下了城墙,胡忠全和元宝见状立马闭了嘴,默默的跟在祝卿安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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