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再次顶着毛巾从浴室出来的游行奚接到了卡斯特打的第三个电话。
游行奚眉头微皱：“喂？”
数秒后，他走到窗边，往东北方向眺望，那是凯奇老宅的方向。
“我知道了，看好罗纳尔。”
挂断电话，他弯腰从床底暗槽抽出一支放在玻璃盒子的深蓝色药剂，拂过玻璃管依稀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还不是时候。
他把药剂又放回暗槽，扶着床起身的同时发现收到了新消息。
[池妄：人进去了。图片.jpg]
是一处四面被风吹雨打过形成黑色水泥墙的烂尾楼群，黑夜里伫立在雪地像一幢高傲不肯低头的地狱重楼。
游行奚认出这是贫民窟最西边，能去那的人绝不是简单的穷凶恶极之辈。
另外照片拍摄的角度不是悬浮车能到的。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猜想，邮箱里即刻躺了一封全军区通报邮件，内容为鹰鸣军团小队队长池妄擅自驾驶机甲横穿市区，引起市民恐慌，行为不当，扣三个月工资罚写六千字检讨贴在内部公告栏，以儆效尤。
游行奚：“……”
别的不说，军部搞监督处罚这方面比调配军需快多了，果然不管什么地方都喜欢薅羊毛。
[池妄：哥哥，我不是故意那么做，是今晚闹事的人跑太快，不开机甲根本追不上。委屈巴巴.jpg]
来他这卖惨没用，鸢尾军团的总指挥开口帮鹰鸣军团的人开脱，只会适得其反。
要说池妄有此一遭和他也有关系，但不多。
怕闹到最后难收场，他好心劝告。
[游行奚：你打不过他，早点回家。]
纪时礼敢大摇大摆到他眼皮底下闹事，就做好被追责的准备。
池妄一无所知扎进去，多少都得掉层皮。
游行奚之所以阻止，是因为这是他和纪时礼的恩怨，没道理把看戏的拉进来添乱。
池妄不领情，只发了个努力的表情包便消失无踪。
窗外夜色如墨，雪地一片莹亮，偶有人造发射流星划过天际，似要与雪色一争光辉。
今晚的事，游行奚早有所感。
从载着贺惜薇的贺家飞船在天蛇星附近求救失败，他预感伯恩不会安分太久。
年初伯恩从博瑞手里彻底接过掌家大权，那会儿还要调整，凯奇家族太多人手需要伯恩调.教成顺手用的那副牌，对方调整，他也迅速开展部署计划。
为夏筠笙量身定制一款适用发.情期的Alpha信息素。
基础原理在三年前由游鸣沧匿名提供给他，再转交给谢江知，请对方保密研究。
这项研究并不好进行，原理和实操存在差异，且因为配对对象不同无法共用细节。
毕竟Omega的信息素和精神力分高低贵贱，后续进程可谓举步维艰。
这个问题归结于夏筠笙是装A的总统先生，不能暴露身份去用匹配机制。
他记得谢江知说这两天会出结果。
结果倒好，招来一帮惦记的贼。
于情于理，他都该给谢江知打电话嘘个寒问个暖，想到上次见面的尴尬结尾，他又顿住了。
不该给出错误讯号。
他走到床边坐下，片刻后又站起来，焦躁地喝完杯里的盐水，还是给谢江知拨去电话。
电话接通，谢江知那边安静的可怕，仿佛无人生还。
游行奚绷不住了：“也没见面，你给我在这演默剧呢？”
谢江知的声音很低很沉，天然一把好低音炮嗓子：“我以为你不想听我说话。”
“得了，我不想听你说话还给你打电话？”游行奚对发小的态度随意得多，“没事吧？”
“我没事，实验室毁了。”谢江知的语气听不出波动，让人一度以为他在问白菜多少钱一斤。
游行奚盘腿坐回床上，垂眸凝视着手边仅剩的三支木质香口服抑制剂。
“你两周没去那边，被人带走的是什么？”
谢江知沉默数秒，才缓缓道：“没用的半成品，不会暴露任何东西。”
游行奚想知道的都被他一句话说完了：“实验室没了不代表你安全，伯恩·凯奇肯定会找你麻烦，我让雪王星那边给你发一个生物演讲邀请，出去避避风头。”
谢江知没答应：“我手里的研究到紧要关头，暂时不能离开。”
“那我拨几个人给你。”游行奚退让道。
这次谢江知应了：“真不放心就让我跟在你身边。”
整个联邦还有比在他游行奚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吗？
游行奚干笑道：“别开玩笑了，我身边更危险。”
“行奚，”谢江知喊，“两个A也能在一起，也可以有后代。”
游行奚扶额，该来的躲不掉，他苦口婆心道：“江知啊，我们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哥。”
“我没法和你在一起，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我把你当哥哥，你他妈却想睡我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接受无能。
谢江知无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像以往每一次等他先挂电话。
嘟嘟声传来，游行奚摸了把脸。
别说他现在是个假A，哪怕是真O，看见谢江知他也不行。
快刀斩乱麻砍了一株烂桃花，游行奚躺进被窝里，被纪时礼带走的半成品要不了多久会暴露其无用的真相，激怒没能借此见他的星盗首领。
纪时礼的疯，游行奚深有体会。
他曾经带军路过一个偏僻小镇，连船都没下，不知哪来的小道消息，说他在那躲着，纪时礼为让他现身，虐杀一个镇的居民。
事后他亲自给纪时礼发了封邮件，词藻华丽的把人从里骂到外，否认的一无是处，就差把废物两个字刻到纪时礼脸上，把这位星盗首领气得录视频入侵各大网站，多次循环播放回应。
那次信息差酿成惨剧后，游行奚更注意行踪保密，可他终究是个备受关注的半公众人物，打完星盗又死了未婚妻，一时琐事缠身停留圣京是无人不知的事。
纪时礼隐匿在这又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想让他主动找上门。
有点难办。
老实说，盗窃实验室的人会是纪时礼超乎他的预料，原以为是伯恩被刺激干的，现在事情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游行奚很疲惫，这个节骨眼哪那么多事？
他扯过被子，自欺欺人闭上眼睛。
另一边收到劝退消息的池上尉还没走。
雪夜寒冷，机甲泛着银光的金属外壁挡住了所有，外面扬扬散散又如柳絮轻飞的大雪和暖春机舱像两个世界。
池妄把游行奚那句话来回看三遍：“这是要我和纪时礼干一架？”
胜利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再站到他面前，把他当奖励赢回来？
被自己脑补逗乐了，池妄精神力跳动让霸气威武的机甲也像个猴儿上蹿下跳。
池妄围着烂尾楼群转了转，期间舱内安全警报不断，像个逼逼赖赖停不下来的教导主任，他不太在意瞥过所谓的危险方位，几点死亡红眼凝视，轻哼，处罚都全军区通报了，他也就债多不愁，谁轰他他轰谁。
收集完想要的资料，池妄操控机甲拔高到云层之上，转身避开横穿直撞的流星，朝莉莉丝那儿飞过去。
实验室附近街道被红□□照亮，黑蓝制服的警察来来回回，忙碌成片。
站在屋顶最高点的莉莉丝就像个活靶子。
池妄调转方向盘旋落过去，机甲贴近屋顶恢复成人，池妄边走边把大衣衣领竖起来。
“怎么样？”
“死了一个保安，主机丢了。”
池妄呵了口气，雾气缭绕：“空城计啊。”
“那我们……？”莉莉丝脸色微变，也被算计在内了。
“怕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偶像留给我的考题呢？”池妄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一个看似早暴露在有心人眼里的空巢，套进来一群意想不到的猎物，身为捕猎者的游行奚会很高兴吧？
“咱们不是合作关系吗？”莉莉丝问。
池妄再次怀疑起她粉丝身份的真实度：“你是他颜粉吧？”
一点不了解游行奚，所谓合作不过是稳住他的一个幌子。
没试探出他是否值得信任前，起码不能让他和凯奇家族联手，往后这类事不会少。
正因为如此，池妄更兴奋了。
游行奚在被他慢慢拆解，这种类似拆礼物的美妙过程无与伦比。
莉莉丝：“……嗯，不说性别，那张脸确实是我的菜。”
“滚远点，那是我老婆。”池妄狗护食似的凶，“知道怎么混进黑市吗？”
被拒绝还喊老婆，脸真大。
莉莉丝翻完白眼正色道：“那群星盗去了黑市？”
“最西边贫民窟的烂尾楼，是黑市唯一公布在外的入口吧？”
莉莉丝犹豫道：“他们真去黑市，咱们别趟这浑水了吧？”
池妄懂她的顾虑。
黑市，没有规矩、没有原则、强者为尊。
能在圣京被默认存在源于有钱，有钱到联邦政府无法拒绝。政府能做的就是让公民远离那片危险地带，如不慎误入，后果自负。
现在池妄要去，这不自寻死路吗？
游行奚：有些人还没怎么样老婆先叫上了。
池妄：我会努力，现在就先贷款叫，老婆老婆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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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