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承诺

“怎么了?”时岁注意到杨大夫的表情,他心中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杨大夫踌躇一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特别是在他触及到萧寂野的冷脸时,他的额间不由冒出很多细细密密的汗。

他方才就不该一时心软和时岁过来,瞧着萧寂野的样子,他要是说一丁点关于他腿治不好的话,自己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杨大夫低着头,心中后悔不已,他酝酿了好一会,才狠下心来道:“将军左腿伤势严重,若您刚受伤时能及时治疗,或许有机会治愈,可您的腿不仅没及时医治,还受过二次伤害,大概率是治不好了。”

听到杨大夫话中的二次伤害四个字,时岁不由心虚地瞥了萧寂野一眼。

杨大夫还想说话,却被时岁一把抓住了胳膊,“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时岁话中带着急切,他是真的希望萧寂野的腿能早点好。

“没有。”杨大夫这次回答得很干脆,他方才仔细看了,确实没有治好的可能,至少在他看来没有。

卧房里的温度骤降,时岁有些愣怔,不应该呀。

书里萧寂野明明治好了腿,为何这杨大夫却说治不好这样的话,难道随着他穿书,这段剧情也发生了变化?

不可能。

时岁稳了稳心态,他记得书里是宋正昆为萧寂野医治的腿伤,难不成只有宋正昆可以?

时岁突然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他就不应该把杨大夫叫来给萧寂野看腿。

这情形显然是宋正昆还未找到萧寂野,不然不可能拖到现在,而此刻自己让萧寂野受到了腿再也治不好的打击,肯定会被他记上一笔。

时岁偷偷瞥了眼萧寂野,他的表情似乎比方才更冷了,时岁不想连累无辜之人,他张了张嘴对瑟瑟发抖的杨大夫道:“杨大夫,要不......你先出去。”

杨大夫闻言立马转身跑了,比兔子还快。

时岁:“......”

空气静默了很久,时岁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却听萧寂野道:“夫人明知我这腿没救了,何故找人来羞辱我?”

满是嘲弄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委屈,时岁一脸惊讶地看向萧寂野。

时岁原以为萧寂野会大发雷霆,至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杨大夫,但一直到杨大夫跑远了,他都没叫人回来,反而用委屈巴巴的语气责怪他,他是该害怕还是该庆幸萧寂野对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对他冷嘲热讽了?

不管怎样,最起码萧寂野对他的态度好了些。

“我没有羞辱你,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时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他既占了[时岁]的身体,那么[时岁]造的孽就该由他来偿还。

只是时岁原本是为了保命才想早点把萧寂野的腿治好,可如今他却真心希望萧寂野能早日站起来。

时岁说完话便叫来了青竹,他吩咐道:“青汁,去把院里所有带门槛的地方全部铲平,方便将军日后出行。”

“公子,这恐怕......不合礼制。”青竹听了时岁的话被吓了一跳道,门槛象征主子的身份地位,怎可轻易拆除,若是被外面人知道,肯定会笑话。

时岁知道青竹话中不合礼制的意思,他从前读书时读到过古代高门大院给门设置门槛的习俗,门槛设置的越高意味着主人的身份地位越高。

不过,时岁并不在乎这些,若是门槛的设置限制了人们的正常出行,还不如没有。

“没事,你只管去做。”时岁挥了挥手道。

“是。”青竹应声,公子既然说没什么,那么他只要照做就行。

青竹动作麻利,用晚膳前,他便和周齐带着一众人,把宅院里每扇门的门槛全部铲平了。

事后周齐给前来做工的人一笔钱,让他们不要把此事声张出去,免得有人借此找时岁和萧寂野的麻烦。

卧房内,时岁满意地看了看被铲平的门槛,让青竹安排人准备晚膳。

用完晚膳后,天色有些黑沉,时岁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他坐在坐榻上无聊地翻着从书房里拿过来的书,那书上的繁体字照旧看的他昏昏沉沉。

欲睡之际,时岁瞥见在烛光下认真看手中兵书的萧寂野,心中突然飘出一个想法。

作为古代人的萧寂野应该对繁体字知之甚多,若是他能教自己学习繁体字,或者能为他念书,那他岂不是多了份乐趣,肯定不会像此刻这般无聊了?

昏黄的烛光打在萧寂野的侧脸上,透着一丝柔和,他看起来像是变得好说话了些,时岁看着如此模样的萧寂野差点忍不住要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下一刻,萧寂野似乎察觉到了时岁的目光,他朝时岁的方向一瞥,原本柔和的侧脸突然变得棱角分明,其中隐隐透着寒光。

时岁立马转过头拍了下脑门,他在想些什么,居然想让萧寂野念书给他听,萧寂野不找他麻烦就算不错了,自己还想往上凑,简直自寻烦恼。

时岁一把扯过薄被盖子身上,蒙头睡觉。

不远处,萧寂野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时岁的身上,看了一会又转到他面前的那本书上。

在他的印象,时岁对书本应该没什么兴趣,而且他大字不识几个,如今却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看不懂又抓耳挠腮的模样,属实有趣。

至于今日时岁给他找郎中治腿一时,他原本是存着讽刺的心,可在看到时岁因为他腿伤不可能治好时的急切表情时,他忽然生出一丝逗弄的心。

时岁说想办法治好他的腿,他自然不信时岁的话,但想起他说话时的笃定模样,萧寂野却很想知道时岁会想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就让宋正昆缓些日子再来为他医治腿伤。

萧寂野轻笑一声,他把兵书放在桌子上,推着手中的轮椅移到床榻前,他撑起身体很容易地便躺到床榻上。

屋内烛光熄灭,时岁瞬间感觉到了,他此刻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脑中不由想起下午他让郎中给萧寂野看腿伤的事情。

他当时夸下海口说要治好萧寂野的腿,此刻却觉得此事很难办,他在北都城几乎不认识什么人,纵使想去找名医,也找不着,再说以他和萧寂野的名声,愿意上门来的郎中应该是没有。

书里萧寂野的腿宋正昆治好,除非他能找到宋正昆。

可宋正昆乃边关十八卫,怎会轻易让人察觉行踪,又怎会让他找到。

今日北镇抚司都指挥使曹廷拿萧寂野的残腿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若是萧寂野的腿一直治不好,估计会听到更多外人羞辱的话。

若是萧寂野把这些羞辱之言全部算到他头上,那他岂不是要亏死。

好不容易让萧寂野对他有了点改观,绝不能因为残腿之事一夜回到解放前。

时岁猛然坐起身,他怎么样也是有点医术在身的,若他去给萧寂野看看腿,说不定能看出医治方法。

今夜月色明亮,借着月光,时岁悄悄地从坐榻上站起身,他蹑手蹑脚地朝外面走去。

此时的萧寂野正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时岁走到床榻边,确认萧寂野没有要醒的痕迹后,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盖在萧寂野腿上的薄被。

萧寂野的里衣宽松,时岁很容易就掀起了他的裤脚,修长匀称的腿从里面露了出来。

看见萧寂野露出来的左腿时,时岁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

鬼使神差间他居然跑到萧寂野的床边脱......呸,掀了人家的衣服。

时岁在把裤腿拉下去走人和留下来查看之间极限拉扯一番,最终把心一横选择了后者,反正来都来了,不如看看吧。

下午时岁没细看,此刻借着月光看向萧寂野的腿,才发现他的腿上布满了伤痕,有大有小,看得时岁心惊。

结了疤的旧伤痕应该是在战场上落下的旧伤,萧寂野究竟上了多少次战场才会留下如此多的伤痕?

除了旧伤外,还有一些新鲜的疤痕,而这些应该就是[时岁]留下的。

这些疤痕都是皮外伤,不可能致腿残废,难道萧寂野的腿上还有其他伤到筋骨的伤吗?

时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此刻他查看的是腿的正面,上面并没有明显损害到筋骨的伤痕,只是不知背面有没有。

正思考时,萧寂野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他侧过身正好露出腿的背面。

时岁被吓了一跳,他赶紧看向萧寂野的脸,发现此人脸色平静,并未有要醒来的迹象,才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腿的背面,上面也没有明显损害到筋骨的伤。

时岁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萧寂野的腿,仍然没有发现异常。

事实证明,时岁高估了他自己的医术,他此番上前探查,一点用都没有。

幸好萧寂野没被他折腾醒,不然他得尴尬死。

时岁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丝毫没发现床榻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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