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闻言害怕地跪在地上道:“公子,他们不让奴才出去。”
“他们”指的是当今圣上派在院子门口把守的人。
“你就说是我受伤了。”时岁想了想道。
“奴才说了,他们还是不让我出去。”青竹低着头身体抖如筛子地说道,自从时岁嫁给萧寂野后便完全失去了自由,只能终日待在院子里,如今听了不让出去的话,心情只会更加郁结,免不了会打他一顿出气。
青竹跪在地上等着时岁发落,可等了一会才听时岁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出去吧。”
青竹愣了愣,他总觉得时岁变了,变得同之前大不一样,不论是气质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好上百倍。
最重要的是不会随意责打他,因此青竹大着胆子道:“公子,您受伤了吗?”
时岁想着自己受伤的事被青竹知道又没什么,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按理说,青竹知道时岁受了伤应该会感觉很高兴,可他却忍不住道:“奴才这就去拿药。”
“别...”时岁见青竹就要起身连忙伸手阻止,“药箱在卧房,你去拿会被萧寂野看见,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受伤了,还是算了吧。”
时岁伸手的幅度有点大,牵扯到了后背上的伤,他倒吸了一口气,重新趴在书案上。
找不到大夫给他看伤,时岁只能用转移注意力的法子来缓解身上的痛感,于是便对青竹道:“青竹,我记得你之前在时府没有跟过我,怎么会随我嫁到这里来?”
青竹犹豫了很久没敢说,可最终还是在时岁鼓励的眼神中说了其中缘由。
时府里的下人原本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时岁]过来,再加上时父对[时岁]失望至极,于是便给他随便指了个脑袋不太灵光的青竹来做陪嫁侍从。
青竹说的这些书里并没有写,看来关于[时岁]的很多事情从书里都无从得知,青竹从前在时府当过差,又同[时岁]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时岁想着他如今既已回不去,又决定帮助萧寂野脱困,那么了解[时岁]的过去和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就很有必要。
想到这里时岁又问了些青竹关于[时岁]的事情,青竹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就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时岁]在时府的事情暂且不提,而他嫁给萧寂野的这个月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听得时岁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原来萧寂野胸口上的伤没那么重,是[时岁]用重物撞击才导致其久久未愈。
原来萧寂野手上的伤是[时岁]故意用刑具夹出来的。
而萧寂野的腿是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原本只需好好修养就不影响走路,可[时岁]却用了下毒的法子让他的左腿彻底废掉。
除了这些,[时岁]还会故意饿着萧寂野,反正只要是能伤害到萧寂野的事[时岁]基本做遍了。
至于[时岁]如何能在战无不胜的萧寂野手底下做这些事青竹并没有说,但大楚朝里想让萧寂野死的人太多了,他再厉害,一个人也只能在这小小宅院中夹缝生存。
看过书的时岁知道萧寂野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但他不想让萧寂野受尽屈辱地离开。
青竹絮絮叨叨说着话,他对时岁的恐惧少了很多,胆子也变大了不少。
时岁对此很欣慰,他在这里无依无靠,有人相互照应也是好的。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时岁看了眼桌上的菜肴,还算丰盛,他让青竹按照一样的标准给萧寂野准备一份。
青竹很是诧异,但并未多问,他照着时岁的吩咐单独准备了午膳给萧寂野送了过去。
时岁一直在书房待到晚上,才去了卧房。
他推开房门,入目的就是桌子上的饭菜,时岁皱了皱眉,萧寂野这是一口没碰,他转身关好门朝萧寂野走过去。
“你怎么不吃饭?”时岁问得随意,实则却很关心萧寂野的回答。
可萧寂野并未说话,甚至视线都没从兵书上移开。
时岁见状叹了口气道:“那我给你换药吧。”
对于换药一事,萧寂野倒是很配合,他默默地放下书任由时岁给他换药。
换好药后,时岁唤来青竹让他把饭菜撤了下去,心里盘算着明日一定要想办法让萧寂野吃饭。
时岁没有和萧寂野多待,他走去偏房,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坐榻上,却不小心垫到了一个不知名物体。
时岁有些疑惑,他伸手朝身下摸了摸,摸到一个像是瓶子的东西,时岁把东西拿到眼前,那是一个通体发绿的瓶子。
这是什么?
时岁并未多想,他打开瓶塞,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闻到一股药味时,时岁突然感觉自己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这瓶子装的若是迷药,那他此刻应该晕了过去,时岁赶紧把瓶子拿得远一些。
片刻之后,时岁没感觉身体不适,才又把瓶子拿近了些。
他细细地端详瓶身,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见过这种绿瓶子。
时岁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书里特意描述过的瓶子嘛。
萧寂野在边关有个属下,名叫宋正昆,此人善医,可以说是萧寂野的私人医生。
宋正昆制出的药有奇效,不仅如此,他还有个习惯,必须用上等材质做成的绿色瓷瓶装药,而不是普通的青花瓷。
知道宋正昆真正身份的人很少,除了萧寂野只有边关十八卫。
除此之外还有看过书的时岁,时岁手中握着瓷瓶,脑子飞速运转。
今晨他从坐榻上起来时还没有这个绿瓷瓶,此刻却突然出现,说明有人故意把东西放在这儿,而那个人只可能是萧寂野。
时岁不知道萧寂野这是何意,难道是为了试探他?
可他有什么值得试探的呢?
时岁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萧寂野知道他受了伤。
时岁捧着绿瓷瓶朝萧寂野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萧寂野投过来的眼神。
夜晚灯光昏黄,时岁有些看不清萧寂野脸上的神色,不过,他似乎没从萧寂野的脸上看到愤怒,时岁顿了片刻后动了动嘴角,轻轻说了声“谢谢”。
时岁的声音很小很小,不过萧寂野还是听见了,他神色淡淡没有回应。
时岁背上的伤虽不致命,日子久了或许能自动好,但如今他得了药,自然想给自己敷上好得快一些。
不过时岁的伤在后背上,他自己够不着,时岁低头看了看绿瓷瓶,又抬头看了看萧寂野,一脸我该怎么敷药的表情。
萧寂野瞧见了时岁脸上的表情,他面无表情的脸色一暗,眼底泛起一丝冷意,他拂袖转身,一副你也配我给你敷药的模样。
时岁自然不可能让萧寂野帮忙敷药,他躲萧寂野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把后背送到人手里。
万一萧寂野看着他心气不顺,一巴掌劈死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时岁忍不住朝后缩了缩,他赶紧唤了声门外候着的青竹,青竹得了令进来走到时岁的跟前。
“帮我敷下药。”时岁把手中的绿瓷瓶递给青竹,自己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青竹捏着绿瓷瓶,倒了一点药在手心,双手揉搓了一番,就往时岁后背上抹。
宋正昆的药虽然好,却也烈得很,乍一抹在身上,疼得很,时岁不知道,自然被疼得一激灵,他“嗯”了一声,把青竹都吓了一跳。
“我没事,你继续敷。”时岁忍着疼对青竹道。
青竹应了声,更加小心地给时岁敷药。
时岁发出声音的那一刻,萧寂野便转过了身,他朝偏房看过去,由于敷药的缘故,时岁此刻被青竹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只隐隐能看见时岁露出来的腰身。
那露出来的一截腰随着青竹的动作来回晃动,时岁身子本来就白,腰间常年被布料遮挡,更是白如凝脂。
青竹很快敷好了药,他帮时岁穿好衣服,垂眸离开了卧房。
与此同时,萧寂野收回了视线,他神情依旧淡漠,却在此刻忽然抬手灭了烛灯。
时岁见萧寂野灭了灯,便趴回坐榻上。
原本有些困意的时岁因为后背的灼热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朝萧寂野的方向看过去,今夜月色不明,以时岁的眼力根本看不清。
不过,他大概能听出来萧寂野正慢慢摸索着上了床榻,窸窸窣窣地声音应是脱衣服的声音。
他为何不先上榻再把烛灯灭了?
时岁双手撑着下巴,有些奇怪地想着,难道是想秀一下自己隔空灭灯的技能?
想到这里时岁忍不住噗嗤一笑,他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忽然,时岁感觉一记眼刀从萧寂野的方向朝他袭来,他赶紧捂着嘴,把薄被蒙在头上,装作睡觉的样子。
殊不知,他的一番动作,包括撑起下巴看戏的模样都被萧寂野看了去。
萧寂野望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时岁,嘴角勾起一抹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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