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

夜晚，月华如练铺洒于湖面之上，泛起层层流光，流光湖便因此而得名。

萧羽桉放下水桶坐在岸边，盯着水面水面发呆，忽然发泄似的拿起石头丢向湖面，惊起层层涟漪。

“喂，小家伙，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一道温柔的男声，在寂静无人的湖边响起，把萧羽桉吓了一跳。

噗通！

放在一旁的水桶被萧羽桉碰到，掉进水里发出响声。他惊恐的朝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萧羽桉忽然了。

月光下，男人端坐在岸边的石台上，手上拿着简陋的鱼竿。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被一根剔透的玉簪束起一半，与绣着云纹的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天生带着笑意，薄厚适中的朱唇微抿，面若好女，惊为天人。

萧羽桉已经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好看吗？”

男人轻笑一声，慵懒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勾人心弦。

萧羽桉被男人轻笑声唤回神，脸刷一下就红了，他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想。

这人不仅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

“咕～”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打破了两人之间，稍显尴尬的局面。

萧羽桉的脸更红了，连耳朵都染上了红晕。

因为白天发生的一切，他根本没时间去吃饭，所以他的肚子现在开始和他抗议了。

明亮的火光在夜幕之下摇曳，照亮了四周的景色，为初春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暖意。

篝火旁的烤鱼散发着诱人的焦香，云怀风脱去了碍事的外衣，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精壮的手臂，动作娴熟的拨弄着面前的烤鱼。

“你打架了？”云怀风拨弄着火堆，漫不经心的问着。

萧羽桉被他问的一愣，眼睛注视着篝火中冒出来的火星，不知要不要回答。

云怀风迟迟等不到少年回答，有想到他可能是不好意思，轻笑着说着自己年少的事。

“我以前也经常打架，然后被罚到这里打水。”

男人语气轻松的像是打架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羽桉惊讶的抬头看男人，他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打架，黝黑的双眼在火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充满了好奇。

“也真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这里的鱼好吃，后来我就经常偷偷跑来钓鱼吃。”

男人笑着将烤好的鱼递给少年，烤鱼上还有这油脂爆开的轻微的噼啪声。

萧羽桉接过云怀风递过来的烤鱼，凑到嘴边吹了几口，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我能问问仙长的名讳吗？”

“怎么要去告发我，偷跑出来吗？”

云怀风恶劣的想要逗弄眼前的少年，故意这么说。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

萧羽桉急忙解释，他只是想认识一下对方，还未等他把话说完。

云怀风便打断了他。

“宴清，我叫云宴清”。

萧羽桉再次被男人的容貌吸引住，月光下男人俊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岸边微弱的萤火映衬下，显得他更加明艳动人。

“你呢？小朋友？”

男人慵懒低沉的嗓音，再次将萧羽桉飘远地思绪拉了回来。

“萧…萧羽桉。”萧羽桉收回目光，故作镇定地盯着面前的篝火，但通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夜幕低垂，湖边燃放着熊熊篝火，萤火微微，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少年与男人相对而坐，分享着焦香四溢的烤鱼，谈天说地，相谈甚欢。

萧羽桉他们这个院子人算是比较多的，而且每天都有人在用，想要把水缸都打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羽桉接连打了五天的水，每天晚上云怀风都会在湖边等他，和他一起聊天记录一起钓鱼。

萧羽桉这几天过的非常开心，他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

这已经是萧羽桉打水的第六天了，院里的水缸几乎都要满了，今晚可能就是萧羽桉最后一次来湖边打水了。

“你的水应该快打完了吧？”云怀风熟练地将烤鱼递给对面的少年，关心的问到。

这几天晚上，萧羽桉每晚都和云怀风在一起，男人每晚都会给他准备美味的烤鱼。

这也导致了湖里的鱼见人就跑，但这也难不倒云怀风。

“是的，明晚就不来了。”萧羽桉接过烤鱼，小小的咬了一口，心里满是不舍。

这几天，萧羽桉白天在外门要想尽办法避开萧羽柠，晚上要去湖边打水不能回房休息，累了也只能靠在湖边的石头上小睡一会。

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和吃饭，这使得少年本就瘦弱的身体，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你白天都不吃饭吗？瘦成这样，也不怕被风刮走。”

云怀风察觉到眼前的少年越来越瘦，眉头微皱，满脸不悦。

照理说萧羽桉每天晚上和他一起吃宵夜，吃的也不少，怎么还会这么瘦。

云怀风与其他桃李满天下的仙尊不同，他门下只有两名弟子。

大弟子因为当时他还年轻，不怎么会带孩子，所以一直是放养的，导致大弟子现在的性格不怎么讨人喜欢。

二弟子在收入门下时已经懂事，且大弟子并不相信他带孩子的能力，所以二弟子也不需要他管。

这五天的相处，虽在云怀风漫长的修仙生活里微不足道，但足以让他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萧羽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几日每到饭点，萧羽柠就会让人制造各种各样的麻来骚扰他，让他不能好好吃饭。

而且郑管事明显是向着萧羽柠的，他多次向他求助都没得到回应。

云怀风见少年不想说也没有硬逼他，但他皱起的眉头任然没有松开。

萧羽桉吃完自己手中最后一口烤鱼，正想着把手擦干净，对面却又再递来一条。

虽然云怀风什么也没说，依旧低头拨弄着面前火堆。

但萧羽桉却感觉心里暖暖的，这是娘亲死后第一次有人这么照顾他，关心他。

“谢谢。”

风吹开乌云，将藏起来的月亮漏了出来，月光轻柔地洒在少年的笑脸上，照的他闪闪发光。

“不用谢，小朋友。”云怀风的坏心情被少年的笑容驱散，也跟着少年一起笑了起来。

次日白天

郑管事一一仔细检查院子里的水缸，看着萧羽桉的劳动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下次别再犯了。”

见郑管事没有再继续刁难自己，萧羽桉也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他晚上不能再去湖边了。

后面接连两日都平安渡过，平静的有些奇怪。

最主要的是萧羽柠居然没有再为难他，不来找他麻烦，估计是在憋着什么坏吧。

就这样萧羽桉度过了安稳平和的两日，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一番了。

整份宁静持续到了第三日的早上。

“把他给我拖起来！”

紧闭地房门再一次被踹开，光线照了进来，把还在熟睡的萧羽桉吵醒。一群人冲进来将还没清醒的萧羽桉拽了起来，拖到院子里。

院子中的空地上，郑管事站在人群中间，身边的地上躺了不少捂着肚子疼到打滚的弟子。

他们都是今天喝了水缸里的水，导致的腹痛难忍，外门的医师前来检查说是中了毒。

而这水，就是萧羽桉打回来的！

萧羽桉被人强硬的摁在郑管事面前，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羽桉，你打架闹事，我罚你去打水，你是不是不服气？居然敢在水里下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郑管事见人被带出来了，愤怒地冲上来一脚将萧羽桉踹到在地。

腹部剧烈的疼痛使得少年蜷缩在一起，面对郑管事的指责，他根本无力反驳。

郑管事已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不让萧羽桉解释，直接认定他就是凶手。

扬起手中带刺的长鞭狠狠地抽在萧羽桉身上，嘴里不停的冒出难听的辱骂。

周围围观的人群也不管事情真相，吵闹着要郑管事直接将少年就地正法。

萧羽桉被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残破的衣服被鲜血浸湿，贴在伤口上，瘦弱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手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脑袋。

在手臂的缝隙间，他看见站在人群中，笑得满脸得意的萧羽柠。

“活该！”

萧羽柠无声的对他说到。

是他！

萧羽桉瞳孔骤然收缩，原来是萧羽柠做的这一切。

鞭子的破空声，和人们的咒骂声，充斥着少年的耳朵，血液的流失使得萧羽桉的脑袋开始有些发懵，恍惚间萧羽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萧家。

回到了那任人虐打，辱骂的日子。

不知过来多久，郑管事可能是抽累了停下挥舞的鞭子，用脚踢了踢蜷缩在地伤痕累累的少年。

“你认不认错？”郑管事气喘吁吁的问着满身鲜血的少年。

“我…不认！”

萧羽桉虚弱的回应着，鲜血随着嘴巴的开合流进嘴里，铁锈味充斥着他的喉咙。

“还在嘴硬，把他给我关起来，他什么时候认罪，什么时候放出来！”

郑管事见萧羽桉死不承认，更加生气，命人将萧羽桉拖去禁闭室关了起来。

禁闭室是一间无窗的小屋，里面没有一丝光亮，甚至在里面听不见外门的然后声音。

萧羽桉被人粗暴的拖到禁闭室，随意的丢在里面。

大量的失血使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气息也越来越虚弱。

恍惚间门好像被人打开了，一个人影逆光而来，一双精致的短靴缓缓走到他面前。

“啧啧啧，我的好哥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真狼狈呀！这就是你这个杂种该有的下场，哈哈哈哈哈！”

萧羽柠大声嘲笑着地上狼狈的少年，那满脸得意的y样子真是令人讨厌。

“你还是乖乖认罪吧，我的好哥哥，你要是死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萧羽柠越说越开心，他丝毫不在意萧羽桉怨恨的眼神，毕竟对于他来说萧羽桉已经算是一个死人了。

禁闭室的大门被关上，视线再度回归黑暗。

萧羽桉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血，房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少年躺在冰冷的地上，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好累，好冷，好想睡觉。

朦胧间，他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人温柔的擦掉脸上的血迹，鼻尖也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云怀风小心翼翼地抱着伤痕累累的少年，像是抱着什么易碎品一样，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白衣被鲜血染红。

他的掌心聚起灵力，轻柔地附在少年的伤口上，狰狞的伤口在灵力的作用下逐渐愈合。

天知道，当风中飘来熟悉地血腥味时，云怀风感是那么的不安与愤怒。

明明几天前少年还活蹦乱跳的与自己说话，如今却变成了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郑管事恐惧的跪在地上他浑身颤抖着，全身冷汗直冒，他没想到只是惩罚了一个小弟子，居然会惹到这个男人。

强烈的威压将他压在地上，让他透不过气，周身的空气都扭曲着叫嚣着要将他撕碎。

萧羽桉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出神，他觉得自己睡了好久。

“你醒啦！”

房门被从外门打开，萧羽桉艰难起身疑惑的看向进来陌生的少年。

“我叫姜彦，以后我们就是室友啦。你之前伤的好重，昏迷了好几天！”

姜彦一边解释一边把手上的药粥递给萧羽桉，当时萧羽桉刚来的时候可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谢谢你，我叫萧羽桉。”萧羽桉接过碗，小口小口喝着，长时间的昏迷让他已经饥肠辘辘。

那天闻到的香味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萧羽桉边吃边想着，不一会就把药粥喝完了。

“行，你伤刚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啊。”

姜彦见他喝完了，也不多打扰他休息，拿上碗就起身离开，将门从外面轻轻带上。

门外，躲在暗处的李云夏见姜彦这么快就拿着空碗出来，便知道人已经醒了。

她也可以回去向师尊交差了，还真是头一次见师尊如此在意一人。

那日当李云夏接到传音赶到现场时，见到云怀风紧紧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年，那狠戾的眼神，就像是恶龙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和伤害。

师尊很少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萧羽桉在养伤期间，从他的室友姜彦那里知道了许多事情，姜彦是个极其健谈的人。

他告诉了萧羽桉事情的真相，以及郑管事最后的下场。

内门执法堂忽然前来调查这件事情，调查出的结果凶手是萧羽柠的小弟之一，他在审讯时一口咬定，一起都是他自己所为，与萧羽柠无关。

且执法堂找出的证据也表明与此事萧羽柠无关，而郑管事被查出贪污受贿，欺压弟子，屈打成招，被废除修为，逐出山门。

事情的结果虽然已经出来，但萧羽桉不相信萧羽柠没动手，以他的性格，那个小弟八成是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