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一 第一百零九章

“你知不知错!”

眼前的青年做的端直,紧紧地抿住嘴,握着桌角的手青筋暴起,不难看出他在努力忍住心中的怒火。

而少年却习以为常般的一脸不耐,“杀人不行,杀妖也不行,做师父的徒弟还真难。”

“何容!你还抱怨起我来了!”他猛的一拍桌子,“带你回来时让你做弟子的,不是做我的祖宗。”

“几只妖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师父为何要揪着这种小事不放。”

“滥杀无辜是小事?你如此是非不分,我教你的那些道理你都虚到狗肚子里去了。”

虽然早就知道想要教化他很难,没想到这么难,这小子天生一副倔脾气,歪理比谁都多。

“你该不会是后悔将我带回来了吧,柳、时、雨。”他问的很轻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味,仿佛只是说出一个他早就猜到了的事实。

“放屁。”柳时雨明显就不如他淡定,温润的脸气的有些扭曲,“人与妖一样皆有善恶之分,不让你抓人来试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阵法,你便去抓妖来试,明知这些花妖天性胆小,从不涉世,更不会作恶,这难道不是滥杀无辜,我还骂错了你不成!”

何容皱眉道,“我只是试一试,没打算要取他们的性命。”

“还在放屁!”

“师父,你说过不许脏话。”

“你这个性子迟早要给自己招来大祸。”

“不会的,我做事从来不留痕迹。”

“你还敢顶嘴。”

柳时雨气的在屋里来回踱步,随后操起桌上的配剑对着他上下左右比划了一下,选好位子后“啪”的一声打在他的小腿。

“为了那几个花妖,你又打我。”并不疼,但何容却跟受了极大委屈一般。

“犯了错就该受罚,我是师父,打你天经地义。”

“我说过你再打我一次,就不必再做师徒了。

“怎么,又想走?你走的掉吗!”

他想起刚来炽坤时,想逃走的那几次,不论藏的多隐秘,柳时雨总能找到他,有一次他提前备了吃食,在一个山洞里躲了大半个月,直到感觉不可能再被发现时,他才趁这个夜深走了出来。

可刚出来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柳时雨正靠着洞口旁的石壁,“冷静了这么长时间,想清楚了没?”

原来他早就知道他躲在这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何容才知道以他现在能力,根本就不是柳时雨的对手。

“参见师父。”

身旁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何容的思绪,他侧过头,来人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星眸偏带着潺潺春水,忍不住让人想要亲近。

“山儿回来啦。”柳时雨顿时软了声调,“你来的正好,快好好说说你师弟。”

虽不知又是为了何事,但莫岚山看得出这次柳时雨又被气的不请,瞥到他手中的剑后,莫岚山不动声色的用半个身子挡住何容,“师父别生气,师弟年纪小得慢慢教,今日山下酒肆刚出了新酒,我买了点回来,不如师父先尝尝看,听说这酒是用青梅酿的,封存了近两年。”说着取下背在身后的竹篓,从里面拿出两坛酒。

柳时雨两眼放光,气立刻消了大半,放下手中的剑,他打开酒壶,深深的嗅了一口,对何容道,“看看你师兄,你要是能有他一半懂事,我也能多活几年,你说你……”

“哼!”不等他说完,何容冷哼一声,懊气的转身离开。

柳时雨怒火复燃,重新拿起配剑打算去追,莫岚山赶紧拦道,“师父师父……师弟他正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会明白师父的苦心的,还是不要逼的太紧了。”

“这个小畜生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柳时雨将何容做的那些破事都说了一遍。

期间莫岚山不断安慰他消气,又取了茶盏给他倒酒才把人给稳住。

直到月上树梢,莫岚山思来想去依旧不太放心,最终还是敲响了何容的房门。

屋里并没有点灯,他试探性的问道,“阿容,你睡了吗?是我。”

他的话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音,无奈叹了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时,门却开了。

“你不是来说教的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师弟。”并未在意他犯冲的语气,莫岚山笑着唤了他一声,从怀的取出一只绿色绣着竹叶的香囊,坠着银色的短流苏,下面还挂了一个珍珠做点缀,“路过集市的时候看到的,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买了。”

何容倒也没客气,接过那只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炽坤山不大,除了山上每年结的果子,其实并没有多少收入,也不知这个香囊要花多少钱,他看着莫岚山有些瘦弱的肩膀。

“里面装的是杜若,听卖香囊的人说,杜若代表幸福、幸运和信任。”莫岚山松了口气,才来炽坤的时候,何容防范心极强,给他什么都不要,如今算是好太多了。

看他面露霁色,莫岚山好言劝道,“今日的事师父同我说了,他打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可我在泽恩宗时被打的太多了,现在不想被打了,他教我的那些我只觉得啰嗦,什么锄强扶弱、舍己为人……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相熟的人浪费力气,他们也没为我做什么啊。”

莫岚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他,“阿容 ,我知道过去你受了不少苦,但师兄跟你保证,师父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严格管束你,并非是刻意欺辱或逼你成才,他只是不希望你走了歪路,有时候踏错一步,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听完所说,何容并未有多大动容,其实他也没有生气,相反的每次他被揍后,莫岚山又是安慰又是给东西的让他觉得有些雀跃,因为之前从来都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所以莫岚山走后,他又仔细想了想,是不是他做得有些过分了。

等他去找柳时雨时,对方已经有些喝醉了,正抱着坛子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在看到他立刻坐正身体,又立即冲着他笑嘻嘻的招手,“快、快过来,阿容。”

何容慢慢走过去,蹲在地上与其对视,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初次见面,柳时雨十分友好的和他打招呼。

“师父打疼了没有?”

“还好。”跟在泽恩宗时挨的打比起来轻太多了。

柳时雨笑了笑,将酒壶凑到他面前,“尝一口。”

何容别开脸,“我不喜欢酒味。”

柳时雨觉得有些可惜,却也没有逼他,举着酒壶兀自又饮了一口。

屋外竹影摇晃,似起风了。

“其实……嗝、你本来是有个师伯的。”柳时雨看着何容关窗的背影,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往事,“他年长我几岁,为人最是谦逊温和,我小时候太笨了,师父教了几遍,也还是记不住招式,是他不厌其烦,一招一式手把手的教我……”说着他低头闷了一口酒,阴郁的面色看起来十分悲恸。

何容得出结论,又反问道,“他死了,是为了你口中的斩妖除魔、造化众生吗?”

柳时雨无奈笑了一下,摇头叹了口气,“师兄是个武痴,整日醉心于各种术法,因为一时好奇碰了道家禁术,却没想到迷了心智,错手杀了不少人,等他清醒想回头已经晚了,各派派出精锐,势要斩杀妖邪……他平生助人无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师父想保下他,却遭到了各派的指摘,师兄知道唯有一死谢罪,师父和我才不会被戳脊梁骨,于是在一个大雨的早晨,他跪在门前自刎了……往后的年岁,此事成了师父一生的心结,最后郁郁而终……”

“阿容啊……你要是走上他的路可怎么好,那真的是要了师父老命了。”柳时雨伸手摸了摸何容的头。

他垂下眼,想起在泽恩宗时被忽略与针对,除了是那个疯女人对外所言他桀骜难训,跟他性格阴冷也脱不了关系,他做不到想其他人那样与人为善。

柳时雨打了个酒嗝又道,“以后谁还给我买好酒……”

何容有些无语,之前为了换酒,典当了不少从泽恩宗带出来的明珠玉器,这本是他的跑路本。

“泽恩宗带出来的东西我都卖完了,换了些田亩和铺面,以后租客会每季送钱过来,你的酒不会断的。”再加山上这些林子结的果子,也算是能度日了,这样莫岚山也能轻松点,不用动不动就去卖苦力。

“真的!那就好。”柳时雨夸赞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阿容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

何容反问,“知道酒不会断,就这么开心?”

“我开心的是你肯为了我和山儿做打算,你心思太重,总不肯表露自己真实想法,生怕被人捉住弱点,但总算是还算有点良心,对我和山儿倒也不错。”

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些银钱而已,这就算不错了,何容有些不明白,难道不该是周延亭对周绸缪那般或是林司南对谢灵真那样亲够与维护才算不错吗?是柳时雨太过于满足,还是他太过于贪婪。

“方才为师打你真的不疼吧。”见他若有所思,柳时雨又问了一遍。

“疼的话,你下次还会动手吗?”

“当然,只要你犯错,我就一定会动手。”

何容腾的站起来,不想再与这个醉汉多言,走了几步,他想到什么有折了回来,“别老阿容阿容的叫我,我不喜欢这个名字。”除了那些金玉珠宝,何家的一切他都不喜欢。

“要不我重新帮你起个名字。”柳时雨起身,身形不稳的拍了拍坐的发酸的屁股,“不过一时间我还想不到,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尽快。”何容提醒了一句,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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