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又一次在睡梦里睁开了眼睛。
夏天天气实在太热,他睡不好。
他疲倦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后感觉到了一阵清凉的晚风。
是……晚上忘记关窗了吗?
他机械性的眨了眨眼睛,朝前走了两步,当脚下突然传来奇异的触感才下意识的停住。然后猛地跳了起来。
他光着脚,站在一条石子路上。
四下无人,只有一片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浓雾。
他的冷汗一下渗了出来,条件反射的去摸自己的手机。
然后他低头看清了自己的装束。
一件破旧的打着补丁的看不清颜色的长袖上衣。
……长袖?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他怎么可能还穿着长袖?
还有……这双手……看着也不像他的。
他的脑子卡的一下,停止了运行,紧接着,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地上有一个小小的黄色灯笼。
他左右看了看,犹豫了几分钟,发现浓雾好像正在朝自己逼近。
他的人手心冒出了一点汗。
……只是做梦,没事的。
他这样想着,深吸了一口气,捡起了灯笼,快步朝前走去。
至于要去哪里,他不知道。
梦而已,去哪儿都无所谓。
四下寂静,没有一点灯光。只有远方的尖塔后面隐隐约约跃动着一点亮光。
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朝着那一点亮色飞奔而去。
四周的浓雾仿佛突然受了惊,翻涌着朝他扑了过来。
——被浓雾吞没的那一瞬,他恍惚听见了一声钟响。
浓雾朝他扑来的一瞬,林泽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试图逃脱。
直到听到钟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一睁眼,果然是熟悉的天花板,角落里的扫把倒了下来,发出啪的一声响。
……所以还是在做噩梦吧?他已经搬到东宁区几年了,附近根本没有钟楼。
林泽擦擦冷汗,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喘着气,大汗淋漓的看了看四周,入眼是他租的小小的隔间,十几平方,只够放一个床和一张折叠桌。
他的手摸到了手机,发现家族群里正在热切的讨论着即将结婚的表姐。
微信群里母亲又重新发来了几句话:“找到工作没有?没找到工作就回家来考……”看着这几句老调重弹的话,他不由得摁了摁太阳穴,苦笑一声。
他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恐怕就只能吃土了。总不能一直在杂货店里打零工下去……店主酗酒的频率越来越高,指不定哪一天就……
挨过一天是一天吧,他双目无神的想着,看了看窗外的路灯,擦了擦冷汗打算闭眼再睡一会。结果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是他刚刚被噩梦吓到喊得那声,大概把隔壁的酒鬼老板叫醒了。
林泽撇了撇嘴,不敢应声。
他租的二楼隔间,理论上来说是这对夫妇的。
这本来是他们夫妇为了在楼下开店买的婚房,家里还有一个小婴儿。
这对夫妻原本人不错,可不知什么时候 ,老板却成了不折不扣的酒鬼。
平时还温文尔雅,宽厚大方,看不出什么异常。对林泽也多有照拂。
似乎这半年……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不只是喝酒的时候,没喝酒的时候,也瞪着眼睛骂骂咧咧。
夫妻俩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老板娘气的回娘家好几次。夫妻俩打架,林泽当然也不可能幸免。
他还没有找到工作,简历如泥牛入海,毫无回音,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照顾夫妻俩的孩子。
他原本不睡在这里,而是睡在婴儿房。
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发了脾气,把他从婴儿房挪到了杂物间。
大约呵斥了一声犹不解气,对方又高声骂了几句。
林泽默默的把被子搭在身上。隔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床下还放着他的行李箱,上面落了一层灰。
如今他暂时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店里继续帮着打下手。寄人篱下,就安分一些吧。
婴儿房里的孩子哭了起来。女老板推开了门小声说了几句。
“行了行了……”女老板推开门,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闹什么,宝宝都被你吵醒了!”
醉醺醺的酒鬼睁着眼睛,恼怒的抓起枕头朝她砸了过去。嘴里还骂着什么。林泽听着声音不对,急忙站起身出了门。
“老板娘……”林泽看了看正在发脾气摔东西的老板一眼,叹了口气:“是我不好,等他出了气我再收拾吧。”
他叹了口气,走到门前红着脸弯腰给老板道了个歉:“对不住。”
梁哥醉醺醺地看了他一眼,按着头又倒了下去,门被他用脚关上了。
老板娘抹了一把眼泪,头发乱糟糟的立着,跺了跺脚:“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她快步走进了婴儿房,逃也似的锁上了门。
林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五点半。
梦境里若有似无的恐惧感似乎被现实的残酷冲淡得只剩一点了。
老板大概抵御不住疲倦的侵袭,但仍然愤怒地扔了两个杯子一个枕头,林泽收拾了地面,突然从门的缝隙里发现老板并没有睡。
而是瞪着眼睛,看着门外。
他的眼神有如实质,就像是在看案板上的肉,看得林泽出了一身冷汗。
林泽小心翼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走进厨房开了火准备做个早餐。
反正闹成这样,他也睡不着了。
他走进卫生间洗手,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轮廓好像并不清楚,影影绰绰,就好像笼罩着一层雾气。
可镜面干干净净,连水珠都没有,雾气从何而来?
他心里打了个问号,也没有细想。
六点二十的时候,他坐在餐桌旁打了个哈欠。发现女老板也出来了。
“小泽?”女老板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粥和煎鸡蛋,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麻烦你了。”
“应该的。”林泽笑了笑:“您先吃一点吧,我去给孩子冲奶粉。”
说着,他拿着奶瓶走到了婴儿房。
小婴儿还在睡。正好牛奶也有点烫。
他坐在床边胡思乱想了一会眼光突然瞟到一抹红色。
……血?
他下意识的想把婴儿车侧面的玩具熊拽出来,触手一摸却觉得粘糊糊的。
他急忙松开手,定睛去看,却发现手上干干净净,只是那股黏腻的不适感挥之不去。
他皱了皱眉,决定再去洗个手。
然而这一次打开了水龙头,水落到手上,居然变成了血水!
林泽吓得魂飞魄散,关上了水龙头。
镜子外的他手上干干净净,镜子里的他手上却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是他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他找不到工作,压抑太久,彻底失心疯了?
想到刚刚镜面的异常情况,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店里闹鬼。
女老板坐在餐桌旁,看了看卫生间里久久没有出来的人影,叹息一声。夹了一口小菜,又放下了。
林泽也算是个大学生,总在店里受自
己丈夫的气算什么呢?
半年前还和林泽感情好得如同父子一般,突然就把他从育婴室赶到了杂物间。都是父母捧在掌心上的孩子,也不知道林泽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算了,再闹下去她也忍不下了。
她看了看桌面的粥,一时也吃不下去了,干脆洗漱一番到了楼下,早早的开了店。
林泽想着自己要不要辞职的事,在桌前坐下,打开手机开始浏览招聘信息,试着投了几份简历。
突然,他手机出现了一条短信。
他划开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字:“快跑。”
他摸不着头脑,快跑?往哪跑?为什么要跑?
——难道店里真的闹鬼?短信又是谁发的?
无数个问题一下出现在脑海里,让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紧接着,收件箱忽然闪动起来,一瞬间涌入了五十多条短信!
林泽的手机一下就卡住了,他也吓得立刻放下了手机。
这是中病毒了?还是手机坏了?
就在他惊疑不定,想着要不要去修手机的时候,客房的门突然嘎吱一声响了。
林泽抬起头,打算和老板说几句什么缓和一下昨晚尴尬的气氛。
他刚刚抬头,就发现那个身影猛地倒了下去。
“老板——”林泽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冲下了楼。
一番鸡飞狗跳以后,林泽疲倦的坐到婴儿房的床上。
老板突发急病,老板娘照应不过来,今晚还要守在医院。两人都没有亲戚在本地,只好托林泽照看孩子。
林泽跟着跑了半天,再摸到手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刚刚清过的收件箱居然已经满了。
他划开界面,发现这五十几条短信都写着两个字:“快跑。”
他笑了一声,又清空了收件箱以后,发现仍有短信源源不断的进来,索性静音,把孩子哄睡了以后,躺在了床上。
然后——
他恐惧的发现,自己再次站在了这条石子路上。
依然是一片浓雾,依然是静寂无声,连那个灯笼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梦还是连续剧的吗!连续剧还带往回倒啊?
他看了看四周的浓雾,想到自己上一次就是跑起来被浓雾吞没以后醒了过来,决定再跑一次。
这次他没有费心去拿灯笼,拿了也没有用,反正只是梦而已。
这一次他只跑了一步,确切的说,是朝着灯光刚刚动了一下,就被浓雾吞没了。
意识被吞没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口哨。有冰凉的东西拂过他的右手。
他情不自禁的又尖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多了一道口子,正在流血。
他摸了一把满手的冷汗,去医药箱里找了创可贴。孩子又被惊醒了,哭闹了起来。
他走到客厅看了看钟,下午五点整。
这次他不敢再闭眼了,生怕连续剧还没完结,干脆刷起了手机。
刚打开游戏软件,手机提示他收到一条短信——
依旧是两个字,依旧是感叹号。
不同的是,这次由黑色的字体变成了暗红色,仿佛被血染过一样。
——快跑!!
林泽的手莫名一颤,手机砸到了地上。
解释一下私设:
1.赦免:本文私设祸福相等,世界存在着撕裂者和守夜人两个敌对阵营。林泽掌握的赦免技能就像一支笔,在祸福相等运气守恒的前提下,第一个世界中靠着自己的机敏躲过了吸血鬼试图让他逃婚成为血库的算计,最终赦免判定划去了赫克托原本能被延长的命灯,于是祸患被放大了,吸血鬼就凉了。(赦免这个技能把对方的好运气划掉了)
赦免判定的标准是之前摧毁对方原本意图的程度。程度越大,判定之后可能赦免(划掉)的好运气越多。
[高亮]守夜人阵营和撕裂者是可以共存的敌对阵营。
守夜人的存在是防止撕裂者大肆伤害普通人。
普通人是看不见撕裂者的选拔直播的。
就像麻瓜进不了霍格沃茨一样简单。
林泽为什么突然能成为撕裂者是伏笔。
伏笔是不能第一章就告诉你们的。
撕裂者只有守夜人能处理,就好像麻瓜不会说咒语一样,普通人也搞不死撕裂者。
——以上,能解答大部分的问题。
——撕裂者和守夜人什么意思,私设。
这是个原创的生日坑,只不过最初三章的时候是放飞自我的状态,后面都是有细纲的,请放心追更,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罪与罚(1)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