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牛毛细针已经被秋泓引走,沈蓉自然无碍,大夫随便交代几句开了药就算完事。苏小月还要继续之前的行程,替王思文探望病中的宁逊
“这擂台跟耍猴似的让人抢彩头。我听说前几天还打死人了。”苏小月对江湖人这种野蛮行径表示不齿。
“江湖人嘛,刀尖舔血,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就一定需要那把刀,那柄剑的吗?再找人打造一套不行吗?”
“那就要看人们所赋予武器的意义,像沈蓉拼命,是为了亡夫在天之灵。也有为了门派,还有为了金银。无论是什么,总归是有由头的。就像文人之间斗酒斗诗,绞尽脑汁也要展现自己的才华价值,一个道理。”
苏小月一把抓住秋泓的手腕道:“你可不许去斗酒斗诗,诗会上喝酒喝死的也不少。”
秋泓爽朗的一笑道:“你还是担心我别上擂台吧。”
“我不担心。谅你也没那胆子上。”苏小月笑意满满,而秋泓却忧心忡忡。
“少奶奶咱们到了,谢参军也在。”
谢璃正立在宁逊家门前,看到苏小月下马车,微微颔首打过招呼便跟着管家入府。而作为亲眷的苏小月则是换上软轿直入内院。
秋泓一直盯着谢璃入府的背影道:“她怎么来了?”生怕又粘着自己问些案子的事。
“查宁逊呗。别忘了采石场的案子还没结束。听说宁逊出两千两白银到处找人替他顶罪呢。”
秋泓不禁摇摇头,估摸着谢璃这次又要碰壁,不知道谢璃后不后悔拦住别人的“替天行道”。
“走吧,咱们先去拜访三婶子,等会儿再问候那老匹夫。”苏小月一点忌讳都没有,吓得荷青连忙捂住她的嘴道:“我的天,这时候就别过嘴瘾喽。”
宁逊伤得确实挺重,那几鞭子抽的啊,差点没把那身老骨头抽散架了。现如今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被白布条包裹的每一个好地方,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面对谢璃,他挣扎的起身要行礼,说什么也要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
谢璃则是抬手制止道:“为官之责,宁三爷不必多礼。”她直接进入正题道:“那日去酒楼本是想找三爷询问采石场的事情.....”
“咳咳咳咳。”一阵狂咳打断谢璃的话。谢璃再说什么宁逊只当听不见。他的女儿宁沁上前道:“实在抱歉,父亲今日状态不好,要不谢参军先回?我们改日定会登门拜谢。”
见他身体状况是真的差,谢璃也不好再次追问,放下帖子道:“还是那句话,为官之责,宁三爷多担待些。”
送谢璃离开,宁沁刚进门就被她爹追问道:“那娘们是何意思?”
“说是等您病好了,请您到衙门一叙。”
“她还真较真儿?礼送到位了吗?”
“怎么没送?人家根本不收啊。这位可是陈郡谢家,四大家族就属她家有钱,我就算送座金山人家也看不上。”宁沁颇为无奈的耸了下肩膀。自己在信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前几天亲自给人送礼还被人打出来,从来没这么丢过脸。
“你面皮怎能如此之薄!”宁逊恨铁不成白了女儿一眼。做生意的要都像她那么好面子,有几个能做成的?
到底是女子,若是男子怎会如此。
倘若我宁逊有子,何苦与长房争斗,整个宁家的基业早就在我手中。但没办法,再嫌弃也要倚仗女儿,总比那入赘的女婿要强。这点宁逊还是拎得清的,所以将家里的生意都交给她大女儿宁沁掌管。
他提点道:“礼物的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可她一个女人,既不好酒,也不好色。跟那些官老爷完全不同。”最后咬牙感叹道:“要不都说女官难缠啊。完全没有攻克点。”
“行了,别哭丧着脸,我告诉你这世上就没有难事,只有你不想办的事。谢璃的事你办不来我来办。”他也不为难女儿,安排道:“一会儿苏小月和林宏来,让你夫君与林宏多接触接触。”
“您还要拉拢林宏?”
“那小子算账有一手,中州的张知府正需这样的人才。林宏若是能为咱们所用,那张知府这条线可就搭上了。”
“可林宏听您的嘛,您可是把他爹娘扔在采石场......”宁沁依旧处于消极态度。
“所以我让你多接触接触,年轻人之间好说话。”
宁沁本都要离开了,又折返过来道:“爹,咱们别掺和衙门里的事了,好好做生意不好吗?”
“你懂个屁,若是不和衙门打好关系,他们能让你好好做生意?”宁逊又白了女儿一眼,还真是没吃过苦,说得都是些什么话。
“您就不怕朝廷来查吗?那可是……”宁沁抬手在脖子处比划一下,杀头之罪她忌讳到不敢说出口。
偏她爹是个不信邪的,倔强的道:“好了,这些是不用你管,天塌下来由我顶着,保管不让你脑袋落地。”
“那好吧。爹,你好好休息。”宁沁道了告退。
宁逊鼻子哼哼两声,还在嘟囔他闺女胆小,不成器。
宁沁找到母亲帮忙,由母亲出面请苏小月夫妇留下用晚膳。苏小月欣然接受,她对这位婶子倒没什么计较。就如她说的,后宅妇人最是可怜,一丁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全凭夫君的意思。苏小月又怎会不知宁逊的心思,只是不想让婶子难做罢了。
她与宁沁的相处还算不错,席间有说有笑的,宁沁夫婿潘进对秋泓亦是如此,大到朝野纷争,小到菜肴口味全部聊到位,酒也是一盏一盏的喝。
“林兄,你就是我嫡亲的兄弟诶。”喝高兴的潘进揽过秋泓的肩头。
苏小月一看,男女有别哪能这样搂搂抱抱的。
这可不行!
于是她起身拦住潘进的酒盏道:“酒多伤身。”
“诶,弟妹,这酒绵柔,不伤身。”潘进话虽如此,也没再灌秋泓的酒。他从丈人那得知苏小月向来跋扈,与自家娘子一样的跋扈,瞧瞧夫君喝个酒都要管,潘进看向秋泓的眸子充满了同是身为赘婿的共情以及同情。
酒不让喝,总得聊点天吧。
潘进便开始讲他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他本是个落第秀才,现在随着镖师走镖,主要是圈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跟着镖车出去也算散散心,他打算将一路上的见闻都编订成册,目前已经攒了大半卷。
絮絮叨叨讲上一堆没用的,秋泓只当他在念经,时不时嗯几声回复两句。
这场没有宁逊的席面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登上马车苏小月就掩帕笑着,她瞧见宁逊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解气,但见旁边的秋泓还在垂着眼眸便用手肘顶了下她道:“酒喝多了?开窗透透气吧。”
“是有点晕。”秋泓揉着眉间,刚打开窗瞥眼就看到黑暗中冯林的身影,这大晚上的还真给她吓一激灵,酒意,困意统统消失。立刻对车外的车夫喊道:“停车,我下去透透气。”
苏小月拎着裙子也要跟着,秋泓却抬手制止道:“外面冷,你就别出来了,我自己溜达会儿醒醒酒。”
“行吧,那我让秀儿跟着你。”
荷青见秋泓半路下车,她上车道:“七爷,三爷接连出事,太太觉得是府上风水有异,赶出去不少八字不好的人。丫头们可怜极了,别家一听因八字问题被赶出来也都不敢用,彻底被断掉生计。”
“你看着往铺子上安排吧。”
“让太太知道了,不好吧?”
“到时候我顶着,先救急。”
荷青见人还未回来,挑起车帘探出头去,却没在街上见到人影,倒是让她见到另外一人。
“阿成,把那泼皮给我擒过来!”荷青指着不远处喊道。
阿成年轻力壮的,像薅小鸡崽似得将瘦猴般的男人拉扯过来。
“姑奶奶饶命啊!”他不知道犯了哪家的忌讳,上来就作揖。
荷青伸出手道:“哼,二百两该还我了吧。”
猴三这才认出荷青来,他讨乖的笑道:“是荷大姑娘呦,许久未见了,小的给你作揖。”
“别说那有的没的,还钱。”她指的还钱,是当时花钱雇猴三把赘婿搞出城的佣金。
猴三哪里会轻易吐口,他指着车里道:“少奶奶也在?”
荷青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我和少奶奶说两句。”一个没看住猴三就往车上爬,荷青拉扯的同时还锤他两下。
“让他进来。”苏小月放了话,猴三立刻整理着衣服钻进车厢。
车厢内充斥着花香,苏小月身披白狐大氅,满头珠翠把昏暗的车厢都衬托的熠熠生辉。
“要与我说什么?”
“还是那二百年银子的事。”猴三嘿嘿笑道:“小的安排手下说的是抓出城外关两天,谁知这伙人偷懒,想得干脆杀了新郎一了百了。”
“杀了?”苏小月没太听明白,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事你夫君没跟你讲过?我听说那刺客都进马车,要不是被箭误伤,少奶奶怕是又要成寡妇。”他瞥眼打量着苏小月,见对方稳住泰山,便又道:“若是林宏知道杀他的人竟是自己的枕边人,你说林宏会如何?要是让衙门知道了,又待如何啊?”
“你是在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只是想提醒下少奶奶。”他吊儿郎当的剔着牙等待着苏小月回话。
苏小月自然是不想秋泓知道自己曾派人拦截的她的事,如果真如猴三所讲派人刺杀,那以后还怎么相处。
至于报官一事,只要不逼猴三,这小子不会轻易报官,否则连他自己也跑不掉。
思来想去,苏小月开口道:“那二百两你就拿着花吧,此事到此为止。”
猴三得意的扯下嘴角,作揖道:“多谢少奶奶赏赐。只是……”他搓着手道:“今日赌运一般,想请少奶奶再赐些赏。”
“要多少?”
“五十两便可翻盘。”
要的并不多,苏小月也应承下来,她安排荷青掏银子。
“那种泼皮就该报官。”荷青恶狠狠的说道。
“我怕让阿泓知道,生了嫌隙。”
“你且等着吧,猴三还得讹你!”
苏小月岔开话题道:“好了好了,青儿姐莫气。诶,阿泓他们还没回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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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探病宁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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