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甘又回乡下去了。
台风过后,也不知家里怎样了,小楼应该是结实的,就是有几间土坯房子,妈妈说下雨天总漏雨,他想回去看看。
他一路开车回去,看到林木有折断的、倒伏的,还有山上泥水冲下来过的痕迹。
“那天风可厉害了,老光头家有棵树都被刮倒了,压上旧瓦房,吓死个人,还好没伤着人。”妈妈絮絮叨叨地做饭。
张甘家没什么事,就是院里的果树被摧残了一番,断了不少枝条。
还有,期间牛不见了。
“台风来之前那天早上它就不见啦,我找了半天呢,然后台风要来了嘛,也没敢找太远。雨下完我又找了一天,没找到,我心就凉啦,还想怎么跟你说,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它自己又跑回来了。”妈妈控诉道。
张甘看了看埋头吃草的青牛,道:“下次不用管它,它聪明,可能……跑哪里躲台风去了?”
妈妈瞪了一眼:“那它为啥不躲家里?屋里不安逸吗?咱家那么多房子。”
青牛抬头看了一眼,大眼湿漉漉的,过去拱了她一下。
“笨牛,都是你,害我一晚上没睡好!”妈妈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牛背,给它喂了个土梨子。
青牛满意地叼到一边吃去了。
张甘:“……”
家里没事他挺安心的,转了一圈,就和妈妈商量怎么修理老房子。
“房顶太高了,上去危险,漏雨的那几处凑合捅一下吧。”妈妈说,“房子咱们也够住了,老房子暂时就这样搁着吧。那墙洞里还住了窝麻雀呢,别去惊了。”
张甘琢磨着她兴许是不舍得。那土坯房子里,有她和父亲的回忆。当年为了建小楼,把院里的许多果木砍了,她还心疼来着。
张甘便找了根长竹竿,去那土坯房里晃悠,一间是杂物房,一间鸡舍,一间柴房,还有一间是牛住的。
张甘进了牛舍,青牛尾随在后,偷偷探脑袋。
张甘道:“下次再有雨,就躲这儿。”
牛顿了一下,扭头走了。
张甘:“……”这牛还挑地方!
他仰头捅着瓦片,不一会儿脖子就酸了。这活儿不仅需要眼力,还得有力气。这竹竿子要挪动瓦片,没那么容易。而且这法子只能草草应付。再来场暴雨,瓦片准又移位。
张甘在柴房里寻找漏光处。
太多了,这间房感觉没救了。
他正想着,忽然顿住,盯了某处。
那儿有个发光的什么东西……
他看准了,竹竿一捅,那点光就掉了下来。
玻璃?
珍珠?
张甘看着它落地,掉地上三蹦两蹦滚到脚边,亮晶晶的,捡起一看,是个……玻璃珠?
黄豆大,椭圆滚滚,擦干净了,晶莹剔透的,特别透,能映照着周围的景物特别清晰,就像关了一个小世界在里头。
张甘小时候,最喜欢玩玻珠,但是这个尺寸太小了,不像是孩子们玩儿丢的。
张甘顺手塞进了口袋里,正要继续捅瓦片,忽然哗啦一声。
远处传来妈妈的惊叫:“三儿!!!”
张甘茫然地站在土堆瓦砾中,回过神,连忙提起脚,踩到瓦砾上。
柴房的瓦掉了一大片。
妈妈急切赶来,看到他好端端站着发愣呢,连忙把人拉出去。“没伤着吧?走走走,不捅了。这太危险了,赶明儿我让你叔伯把瓦片倒了算了。”
张甘也没坚持。
虽然身上没怎么脏,还是听妈妈的,回屋洗了个澡。
这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洗个澡反而凉快了些。
屋里虽然装了空调,但妈妈不常用,还是开着电风扇。
一出屋,奶奶切了瓜,招呼来吃。
张甘就和老人家坐屋檐下一块吃瓜,看院里草地上,阳光下一个影子幽幽凑了过来。
张甘:“……”
青牛又来讨吃的了。
今天老乡送来不少,也不缺它这一口。妈妈更是大方,洗了个瓜,切了一盆给它放树下自己吃去。
牛悠哉啃起来。
张甘吃完瓜,再眯一会。
乡下惬意的午后,悠闲放松。只是没过多久,不知哪里谁喊了一嗓子,“下雨咯——”
张甘猛地醒了。
妈妈和奶奶正忙着收东西。
张甘也赶紧加入。
这场阵雨洗去了一些暑热。雨后尘土的气息扑鼻,草叶上全都挂着水珠,亮晶晶挺……
张甘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口袋里那枚小小的玻璃珠。
这么一对比,它真像个水珠。
张甘找了一棵草,把它放到草叶上托着。
这个玻璃珠,和水珠摆在一块,还真有点分不清谁真谁假。
张甘一捉,真的水珠滑落,渗入土地。
玻璃珠没有。
它是硬的。
现在看来,它更像一颗仿制的水珠。
谁会仿照水珠做一颗珠子?
张甘越发觉得稀奇了。
“三儿回来了?”家里来了人,招呼了一声。
这是他叔伯。中年人黝黑壮实,老人满头花白了,但是身子骨硬朗。
张甘常年不在家,不是很熟,问了声好。
妈妈带着人看房子去了,商量怎么处理。
她还是舍不得把房子推倒了,就想把横条梁子瓦片都拆了,里头种菜,房子就当围墙了。
张甘正琢磨要不要准备点酒水呢,忽然外边喊着:“不好啦!落水啦!”
叔伯紧赶两步跑了出去,妈妈道:“我们也去瞧瞧。”
张甘就一块出去了。
村里有条小河,河不宽但深,夏季村里娃最喜欢游水。看起来有人溺水了。
“找着了吗?”
“没有啊!”
“换个地方找找……”
“到底在哪落的?”
“这帮兔崽子,都说涨水了不要下河不要下河,就是不长耳朵!看我怎么收拾!”
“哎哎哎先救了人再说。”
“咋救?人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这些王八羔子……”
小村临河,村里几乎个个都是游水好手。然而一连下去了四五人,寻摸半天,都没找到人。
张甘到时,就见方才来院里的大伯身子一歪,掩面哽咽了一声,嚎哭起来:“是我家小豆落水了?我的娃儿哟,这可咋办哦……”
原来溺水的正是他孙子。
寻人的青壮年们脸色沉沉。
村人也直摇头:“这么久找不到,悬啊,说不定冲到下游了……”
张甘也试着下了水。
小村这条河,平日是灌溉泄洪的,今天刚下过雨,河水混浊,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摸索。
他也一样一无所获。
暮色沉沉,村人凝重地陆续离开。
张甘又洗了一趟澡。
三人吃着晚餐,有点食不知味。
“不知道那娃儿咋样了。”妈妈叹气。
大伯一家打算明天请人继续往下游找,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奶奶忽然道:“牛牛。”
妈妈絮絮叨叨:“喂过了,就怕夜里下雨,它又跑。要不,咱们修个新的牛栏吧?你大伯年轻时建过房子,能请他家帮忙最好了。唉,不过出了这事,他怕是也没心思了……”
张甘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他到了院里树下,青牛正卧在草地上睡觉。
“帮我找个人。”张甘说。
存稿箱已设置,每天早上十点更新。
由于数据不如预期,更新节奏被打乱,后边所有的大章节都要拆开了,接下来就不起标题啦,不然作者要起到头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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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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