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崔力自从上次被黑衣人绑走问话,侥幸活下来以后,出入就变得十分警惕,他开始回首当年豫州通议大夫的案子,派人调查到底还会有哪方的势力如今还会重新提起此案。

当年此案涉及通敌叛国,林家满门抄斩,就连宫中未被定罪,只是降了位分的林贵妃都突发疫病死亡,崔力思来想去,惟有不知所踪的林家继子——林逸才有可能在此时出现,重新调查此案。

想到这里,他叫来侍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看着侍卫领命而去,他神色凝重。

阿玖已经在崔府蹲了三天,见他出入都带着许多侍卫,根本无从下手,此时正卧在房梁上昏昏欲睡,恍惚间看见一个侍卫急匆匆的从崔力的书房出来,阿玖打起精神,悄悄跟了上去。

皇甫锦自那天向陆拾弋提亲被拒以后,不但没有丧气,反而变得更加积极,每天准时来铺子里找陆拾弋问东问西,看货什么的都要陆拾弋陪着。

夏挽情知道她是女子,又不好驳了大金主的面儿,只能一面依着她,一面盼着这几单生意早点定下来。

好容易到了晚上,皇甫锦再也找不出理由留下,才被夏挽情一步三请的送出去。

“啊!瘟神财主终于走了!”夏挽情伸伸懒腰,转过头去看陆拾弋,“你是不是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还是跟我一起回府?”

见陆拾弋踟蹰不语,夏挽情干脆一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

“那日你说你在调查自己的家事,我是记着的,你既不愿多说,自有你的缘由,我只告诉你,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也一定不会拒绝你。”

说完潇洒迈步,走出了铺子。

“那我走了。”

陆拾弋心头一热,忍不住开口说道:“那,掌柜可陪十一等一个消息?片刻就好。”

夏挽情的心又咚咚狂跳起来,转过头冲着陆拾弋粲然一笑。

“好啊。”

亥时三刻,街上打更的棒子刚响了两声,一个蓝色的烟火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天空,陆拾弋从窗前一眼便看出那是阿玖的急信,夏挽情见他神色紧张,连忙也站起来。

“是崔府的方向,我必须立刻赶过去,此行凶险,掌柜不要

用跟来。”说完,他立刻吹灭桌上的油灯,换上黑衣,蒙着面翻出窗户,朝烟火的方向而去。

阿玖站藏在高墙之上,看着侍卫押了一个人进崔府,焦急的四处看,等待陆拾弋的出现。

“怎么还没来?”

眼看着那几人走进内室,消失在视野,阿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有什么发现?”陆拾弋跳上高墙,一拍阿玖的肩膀。

“少主你可算来了,我跟了他们三天,发现他们这几日都在找人,今日终于押了个人进去,我估计应该跟林家谋逆案有关系,怕晚了那人性命不保,这不赶快就喊你来了嘛。”

“那人呢?”

“进去了。”

两人沿着高墙,走到离书房最近的地方,从窗口看进去,里面空余烛火,却无见一人。两人对视一眼,阿玖先跳下去,翻窗而入,在书房四下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主位座椅的龙形把手上。他握住把手,将眼珠往里一按,一旁书柜就缓缓左移,露出暗道的入口。

陆拾弋环视一圈,确认无人后也跳窗而入,阿玖在门口守着,他放轻步子走了进去。

地下暗室里,崔力背对陆拾弋,和几个侍卫正在审问面前的男子。那男子身形消瘦,四十来岁,衣着朴实,正瑟缩着身子,浑身发抖。

“你可有把做假证的事告诉其他人?”

“绝对没有!”中年男子情绪激动,眼中满是乞求,“崔大人明察,小的这十几年隐姓埋名,不曾跟任何人打交道,再说这是掉脑袋的大事儿,我怎敢提起!”

崔大人满脸横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眼神突然变得凶狠。

“就知道你不会说!给我打!”

几名侍卫听令,拿起手边的棍棒开始殴打面前的中年男人。

看来这就是当年做假证的林家家仆,陆拾弋看准时机,拔剑朝着崔力而去。

背后突然来了人,崔力吓得往后一躲,摔下凳子,侍卫们反应过来,和陆拾弋缠斗在一起。

守在暗室外的阿玖听见打斗声,赶紧在门口放了张凳子,转头走进来支援。奈何暗室太小,刀剑施展不开,陆拾弋一个眼神,阿玖会意,退至他身后将林家家仆身上的绳子砍断,带着他逃出暗道。

陆拾弋一路也退出暗道,眼看就要脱险之际,书房外突然窜出十几个崔府的护卫,将书房团团围住,崔力吃力的走出暗道,指着陆拾弋三人,眼神凶狠异常。

“给我杀了他们!”

护卫听令,一拥而上,陆拾弋和阿玖一面护着林家家仆,一面又要抵挡十几个护卫的攻击,陆拾弋挡在最前面,身中两刀,其中一刀砍在后背,深可见骨,三人体力渐渐耗尽,眼看就要落了下风。

这时,高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过的声音,护卫们以为是陆拾弋的援兵到了,纷纷停下动作,神色慌张。

趁众人分心的瞬间,陆拾弋和阿玖交换眼神,两人一抬手,将林家家仆扔出高墙,阿玖又顺势抓住陆拾弋的胳膊,提起他跳上墙头,向墙外看去。

夏挽情一勒缰绳,朝墙头的二人招手。

“快上车!”

陆拾弋瞪大双眼,张嘴差点喊出声,好在林家家仆的哀嚎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二人跳下高墙,扶起家仆赶紧上了马车,阿玖一甩缰绳,四人驾着马车,逐渐逃离了崔府护卫的追杀。

夏挽情扶着陆拾弋坐进去,他此刻喘着粗气,夏挽情感觉到手掌一阵温热,细细看来,竟是鲜血沾满双手,她不知所措的抱着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没事,”陆拾弋强撑着身体,掀开帘子的一隅,朝阿玖说道:“不要从夏府门口经过,绕一圈到侧门……我和掌柜下车以后,你带着人走的远远的,把马车弃掉,骑马出城……”

“好。”

“我们不去医馆吗?你的伤需要马上止血才行!”

陆拾弋轻轻摇头,抬手拍了拍夏挽情的手背。

“我房里有药。”

扶陆拾弋回到房间躺好,夏挽情才看见自己的右肩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她赶忙打来清水,帮陆拾弋处理伤口。

当陆拾弋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夏挽情面前的时候,她本能反应向后缩了一下,一吸鼻子,又差点哭出声来。

“又吓到你了?”

夏挽情咬住嘴唇摇摇头。

”教我怎么上药和包扎吧。“

陆拾弋柔声说来,好像此刻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夏挽情双手微颤,用酒精擦拭伤口的时候生怕弄疼他,又上好止血散后,用长长的的布条绕过陆拾弋肩头,一圈圈包扎起来。

“这个药管用吗?这么深的伤口要是感染了怎么办?还是应该用煮开的沸水先消毒再包扎才好。”

“十一感觉好多了,今日多亏了掌柜,否则此刻十一已经不在人世了。”

夏挽情刚从惊吓中缓过来几分,听见他这么说,赶紧捂住他的嘴。

“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千万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太吓人了。”

夏挽情惊魂未定,坐在床边好像魂魄都出窍了一样,精神恍惚,陆拾弋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显然,这次他又没有保护好她,反而又让她与自己一起深陷险境。

“都是我不好。”

“你快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给你换药。”

陆拾弋咬唇,喊住夏挽情。

“掌柜没有什么要问十一的吗?”

夏挽情摇摇头,看向自己肩头被血浸湿的衣衫。

“等你想全部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这样,你就会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而把我看做自己人,但又不至于,因为我知道了你太多秘密就想着杀我灭口。”

“十一从未想过……”

“话不要说太满。”

看着陆拾弋失落的低下头去,夏挽情有些心疼,赶紧转移了话题。

“还是要感谢你们,让我解锁了新技能!”

“什么技能?”

“驾马车啊!我当时脑子里只想着赶上你的脚步,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脑子一热就驾走了,到了崔府附近,绕着院墙跑了大半圈才听到你们的打斗声,那马车抖的我脑浆子都要散了。”

说完,夏挽情蹲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陆拾弋。

“不用担心我,我厉害着呢。”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陆拾弋看着她,思绪杂乱。

“嗯。”

接下来的几日,陆拾弋留在房间修养,夏挽情白天在铺子里忙,晚上就过来给他换药,顺便在他的指导下算账。

窗外飘雪,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夏挽情把铺子里新上的鸭绒被给陆拾弋换上,又命人添了足够多的炭火,将陆拾弋的房间烘得暖暖的,她红着脸,看陆拾弋背对着她脱掉了上身的衣物,露出后背的伤口。

她拿消了毒的手帕,轻轻替他擦去伤口附近的药渣,又拆开绷带,换上新的药膏和纱布。

陆拾弋常年习武,后背精壮厚实,肌肉分明,裸露的胸膛此刻正随着陆拾弋的呼吸上下起伏。

夏挽情替他绑绷带的时候从前胸绕过,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肌肤,只觉得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热度,顺着夏挽情的脖子就爬上了她的耳朵,烧的她耳根滚烫。

陆拾弋也不敢看她,只紧张的拽着大腿上的布料,一用力又扯得伤口疼。他庆幸这段时间没有因为差事繁忙就疏于练武,刚才略微看了一下,身上肌肉还算硬实,线条应该不会差。

“好了。”

夏挽情站起身,端起木盘就朝外走去。

“外面太冷,这些东西交给长云去洗吧。”

夏挽情摇摇头:“房间太热了,我……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就逃命似的走了出去,结果想起自己还没算账,只得又走回陆拾弋的房间。

深夜,陆拾弋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一两声女子的哀嚎。

“哎呀我真的不想再算了!饶了我吧!”

陆拾弋半披着寝衣,含笑看着抓耳挠腮的夏挽情。

“咚咚咚”,大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立刻警觉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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