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吴建军的威胁,陆尘非但不紧张,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常上学放学,就连心情都比平时轻松很多,每天都笑呵呵的。
临近期末,班里的学习气氛越来越浓厚,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从课本中汲取知识,想要争取在期末考试中取得理想的成绩。在这种情况下,陆尘这副悠闲模样,便显得格外突兀。
课间,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趴桌子偷笑的陆尘,夏迟顿感无奈,“诶……”她伸手去戳陆尘的胳膊,“你这两天咋了?咋这么开心呢?”
陆尘:“有吗?哈哈哈……”
夏迟:“……”
——这孩子怕不是傻了吧?不对,原来也挺傻的。
碰巧杜司宇过来问题,钟景明不在教室,陆尘搓搓手,拿过卷子,热心的给他仔细讲了一遍,而后笑呵呵问道:“懂了吗?”
莫名的,杜司宇打了个寒颤,“你受啥刺激了?”
陆尘:“瞎说啥,你才受刺激了呢。”
杜司宇只能找夏迟寻求同盟,“你看看他看我的眼神,像不像小时候我期末考好了一点后、我爸看我的那样。”
夏迟:“……”
——别说,还真挺像,尤其是眼神中带着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与慈爱。
杜司宇被他看的头皮发麻,麻溜儿拿着卷子滚蛋了。
片刻后,钟景明从外面回来,路过时不小心和陆尘对上视线,当即嫌弃道:“你这两天怎么恶心巴拉的。”
这下轮到陆尘没绷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信你自己看。”钟景明回到座位上,擦干手上的水,然后熟练的从乔颂书桌里摸出小镜子,“看看看,镜子是骗不了人的。”
陆尘不信邪,对着镜子照了照,“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啊。”只是再次想到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迟重重叹气。
钟景明纳闷,“眼看都要期末了,啥事让你那么高兴啊,你知道你上节课笑的我桌子都在抖吗,咋?期末考试终于要超过我登顶年级第一了?”
陆尘的椅子贴着他的桌子,一有什么动作就特别明显,当时钟景明以为又是他和夏迟那点事,懒得搭理他,可现在来看,好像又不是他想的那样。
“咳,私事。”陆尘努力压下嘴角,故作高深。
钟景明又看向夏迟,然而对方只是摇头,显然她也不知道。
虽然陆尘隔三差五就要抽风一次,但这次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时间已经超过了夏迟的预期,于是她趁着体育课的功夫,生拉硬拽将陆尘拖出了教室。
经历了两天的降雪,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冬日的风依旧冰冷,但雪后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情舒畅,周围亮堂堂的,空气也很清新。
食堂的橱窗内,工作人员正忙着准备学生们的饭菜,夏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面对面坐下后,和陆尘大眼瞪小眼。
陆尘笑,“干嘛?要比谁眼睛大?还是要比谁睁眼时间长?”
夏迟:“幼不幼稚,谁跟你比这些。”
陆尘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温柔,“那干嘛把我拉出来,总不会是嫌教室电灯泡太多,想和我单独待一会儿吧。”
夏迟:“你少打岔,我问你,你这两天到底在笑啥啊?有啥高兴的事能让你开心这么长时间。”
陆尘朝她勾勾手指。
夏迟看了一眼四周后,双手搭着桌沿,身体慢慢前倾。
陆尘小声道:“其实,我是想好咱俩在哪儿结婚了。”
夏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锤他的冲动,“别、逼、我、揍、你。”
陆尘笑意渐深,“你看吧,我说了你还不信。”
夏迟:“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靠谱吗?”
陆尘:“咋不靠谱,我答应过你的事啥时候没做到?我说了,咱俩会考去同一所大学,会留在同一个城市,会恋爱,会结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既然这样,我提前考虑一下在哪儿结婚不过分吧。”
夏迟:“……很过分。”
——还有好几年呢,这也太提前了。
陆尘叹气,“好吧,那说点不过分的事。你看啊,虽然咱俩能考到同一所大学,但大概率是不同专业,你说我平时怎么约你好呢?除了每天一起吃饭、周末约图书馆,还能做点什么啊?”
初始时间线上,大学期间的夏迟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攒钱,几乎没有一点课余生活,有时走在校园里,看见手拉手开心探讨一会儿去哪儿吃饭的小情侣,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记忆中那个身穿校服、带着耳机听音乐的少年。
普通情侣的日常生活,却是她这辈子都难以言说的一道伤疤。
现在这些话经由陆尘亲口说出来,夏迟只觉一阵恍惚,可是听到耳朵里,又有种莫名的幸福感,她也忍不住一起幻想,“还可以去看电影,去逛街,去各个小吃街吃好吃的。”
陆尘:“好,都听你的,等大一开学后,咱们先做个攻略,从学校附近开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咱们一起去体验。”
他知道夏迟最在意什么,也知道聊什么话题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虽然这些都是未来才能做到的事,但陆尘丝毫不怀疑,自己这次一定能陪她走到最后。
当然,前提是要解决掉吴建军这个隐患。
……
晚自习下课后,陆尘和夏迟夏晚一起回家,走到门口时,夏迟觉得时间宝贵,晚自习虽然写完了今天的作业,可时间还早,她还能再做一套卷子,刚要问陆尘要不要一起,却见陆尘用钥匙开门后将书包扔在了鞋柜上。
陆尘:“忘了件事,我去大宇家一趟。”
夏晚不想做电灯泡,先进了门,夏迟借着门厅透出的灯光,懵懵的看向他,“这么晚了,啥事啊?”
陆尘:“红姨不是说家里新腌了鸭蛋吗,前两天就让去拿,我给忘了。”
夏迟:“我还以为啥要紧的事呢,鸭蛋的事我帮你记着,明天放学再去呗。”
陆尘:“不行,明早喝粥我就想吃鸭蛋。”
夏迟:“……晚一天都不行吗?”
陆尘:“不行。”
夏迟:“可是天都黑了。”
根据夏迟对受害人的了解,吴建军的目标是在校学生,但从体型来看从来没有像陆尘这样超过一米八的男生,曾亮也就一米七出头,理论上他是安全的,况且也未必运气就那么差、去拿个鸭蛋都能碰到对方,可夏迟还是有点担心。
陆尘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对哦,天好黑啊,吓死我了,所以我需要一个爱的拥抱增加一点勇气。”
说完,不等夏迟反应,他张开手臂紧紧拥抱对方,片刻后,长叹一声,餍足道:“嗯,这样就好了。”
夏迟只当他又在抽风。
陆尘:“是不是还想再学一会儿?你先去写卷子吧,我很快就回来。”
本来夏迟想陪他一起去,但被陆尘以外面风大为理由,强行把她推进了屋子。
夏迟背着书包,呆呆的站在脚垫上。
她总觉得今天的陆尘有点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夏迟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但那种担忧与纠结的情绪总是萦绕在心头,让她惴惴不安。
她在脑中不停回顾陆尘这两天种种的反常行径,蓦地,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
陆尘知道她最在意什么,也知道要如何避免日后的悲剧,要想实现承诺,首要的,就是要彻底解决吴建军,将这一系列事情画上句号。
顾不上换鞋,夏迟飞奔到电话前,打给杜司宇。
几声盲音过后,杜司宇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大宇,是我,夏迟!”夏迟急切道:“陆尘有去你那里吗?”
杜司宇:“陆尘?没有啊,他……”
不等杜司宇说完,夏迟丢下听筒,大步冲出了门。
入夜后的温度急速下降,风刀割似的吹的脸上生疼,夏迟踩着薄薄的积雪一路狂奔向化工厂小区,肺部疼的好似马上就要炸裂。
——求求你千万不要出事!求你了!
冷风不停的蹂躏着她的眼睛,夏迟跑着跑着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抬手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才发现眼眶与脸颊上全是泪水。
她的心脏越揪越紧,内心不停的祈祷,结果还没跑到化工厂小区,就见两个小区中间的胡同口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夏迟赶忙停下脚步,滑了个趔趄,待稳住身体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来来往往忙碌不停的警察。
“陆尘……”夏迟呆呆的朝警戒线走去,“陆尘……陆尘!!!”
负责看守的警察看到了她,眼见她不管不顾就往往里冲,赶紧将她拦住,“请你退后,这里……”
“陆尘!陆尘!!!”
夏迟哭的满脸是泪,不管对方的阻挠死命挣扎着,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大喊着陆尘的名字,两个警察差点没拦住,最后只能一左一右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拉。
“陆尘!!!!!”
突然间,夏迟透过杂乱的人影,又看到了她熟悉的少年,仿佛定格一般,怔愣在原地。
陆尘站在警车中间,在警灯的照映下身周弥漫着一圈光晕,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喊声,他慢慢回身,嘴角眼底都绽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夏迟,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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