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张扬听到洛江才说的话,心里并不怪他,就是隐隐约约觉得,洛江才对杜长勤不同。

他们虽是一起长大的主仆,可情谊再深厚,但一个男人,会嫉妒另一个男人对夫人的好吗?也许会嘲笑,会揶揄,也许会羡慕人家夫妻感情好,但嫉妒,是另外一种感情。

张扬感觉自己吃到了大瓜,想问问洛江才,是否喜欢长勤,但还是没问出口,又想着也许他一时着急,口误了也说不好,问了反倒尴尬。

张扬突然想起,那个叫青桑的小丫鬟,对长勤似乎也很不同。听说爱人的眼睛是藏不住的,下次观察一下。

洛江才看张扬没有说话,有点心慌,便又说道:“还请姑娘责罚!”

张扬想起洛江才好像从未叫过自己少夫人,一直喊她姑娘。杜长勤也提醒过好几次,他依然喊姑娘,张扬私心喜欢人家喊她姑娘,于是对府里的人说过,叫她姑娘也可。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你不必自责。回去吧。”张扬刚说完,但她经过前面的惊吓,惊魂未定,又往回赶,走的急了些,早就体力不支,一下没稳住,险些晕过去。

洛江才急忙把她扶住,张扬叫他还是扶自己回去吧。但洛江才没说什么,一把抱起她就往回走。张扬也就随他抱着,回了府。

回府后张扬便睡下了。杜长勤听说了张扬今天的事,一直守在她床边,而洛江才被罚一直跪着。张扬醒来时天已经大黑了。

她扶起洛江才,叫长勤不要生气了。

“以后不许你独自出府了,你想去做什么,叫江才赶马车和你去,或者我亲自陪你去,好不好,我不想你再出任何事了。这次是江才做的不对,他该罚。你不要偏袒他。”杜长勤的眼睛像极了深秋的湖水。忧郁,愠怒。

杜长勤叫她好生休息,叫上洛江才出去了。在院子里,杜长勤告诉洛江才,“她的命就是我的命,你明白吗,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她的命依然等同于我的命,哪怕将来你结婚生子了,只要你还认我,你也要像护我一样,护她一生。”

月光倾泻下来,映照在洛江才的满是哀伤的脸上。杜长勤的脸沉在月亮的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淡淡影子的躺在地上,落寞孤寂。

人总是各有各的心事。

杜长勤曾私下问过老方,老方说本只能活月余,此番吃了那药草,或能活一年。并叫杜长勤不用谢他,自己帮他只是因为张扬无论如何都想救他,最后老方还告诉杜长勤,张扬还年轻。

杜长勤知道老方的意思。

只有杜长勤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恨这副不争气的身体。那些压抑在他身体里的情感和冲动,像尖刺一样,扎在心口。

一日天气晴好,青桑搬了把琴出来,说公子许久不弹,都落灰了。张扬不知长勤会弹琴,便请他弹一曲。

他的琴声果真如青桑她们说的那样好听。张扬自己是学过舞的,兴致一来,便跟着琴声舞起来。

只是不巧,一曲未完,杜尚书和夫人来了。他们看到长勤夫妻和睦的景象,心下欢喜。在用饭的时候,杜夫人问张扬:“可有了?若是没有,也该加紧些了。”

张扬被问的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长勤看她未回答,便说:“是儿子不孝,身子还未大好,现下还要不了孩子。”

杜夫人看了一眼长勤,又看了一眼张扬,说:“子嗣是大事,我们家如今就你一个男儿,你妹妹年纪尚小,又是女娃,将来还是得靠你。”

杜长勤也不反驳,哄到:“是,母亲大人说得对,等我身体再好些。”

张扬没想到会被催生,但自己和长勤,连嘴都没亲过,怎么会有孩子呢,况且她也并不想生孩子。

她从前见过很多女人生完孩子后,人生轨迹完全被改变了。若是对婚姻没有绝对的信心,自己是不会要孩子的。

这次幸好长勤替她解了围,下次不知道又会怎样,以后要尽量避免和杜母单独相处。她走的时候还在说,要找上次那个卦士再算上一算,看看子嗣如何。

送走杜尚书和夫人,张扬也没了跳舞的兴致。

拉住杜长勤,坐在院子里长勤叫人给她搭的秋千上,长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沉默了半晌,张扬先开口:“长勤,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长勤没有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玩弄着张扬绣的丑荷包。

“长勤,你和我……”张扬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其实她清楚,哪怕在二十一世纪,相亲结了婚,也是要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阿杨,你是否愿意和我……”长勤开口问她,它的眼神追着张扬的眼神,他想知道答案,但他也知道哪怕她愿意,他也不会做。

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心意。无论如何,在死之前。

对张扬来说,若不是爱到一定程度,有些事做了没有意义。那是一件爱到深处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

愿不愿意呢?是杜长勤给了自己现在这种可以按自己心意过的生活。她有很多现代人的习惯和生活方式,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杜长勤从没说过半句不是,哪怕自己不理解,也默默守护。

若是他想 ,试试也可以。张扬从前并没有正经恋爱过,他对自己这样好,试着去喜欢他,也可以。

杜长勤看他没有答话,忙移开了满是落寞的眼神。记得张扬说过,没有回答便是已经答了。也好,有理由不去靠近她了。

张扬收回自己的思绪,看到晚风吹得长勤的衣袖飘起来,他的身子有些单薄。

突然心里有点酸,纵使有再多人爱他,可他也只能孤身一人与病痛做斗争,独自消化所有的痛苦与不甘。

张扬发觉在此以前,虽然自己尽心尽力照顾他的生活,可对他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

心下觉得对长勤有所亏欠,于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双手环住长勤 ,头枕在他的腿上,说:“这五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吧!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张扬看不到长勤的脸,但是张扬感觉到长勤温热的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头发上。

半晌,长勤只说了一个字:“好。”

“以后你的心事也可说给我听,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长勤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扬问长勤,要不要一起,问完她就有些羞红了脸,怪自己的嘴瓢的太快。

长勤说,张扬睡觉会说梦话,影响他休息,让她自己睡。

长勤看着张扬睡下,盖好被子,真像个小猫咪,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是第一次她醒着的时候亲她,他心跳的厉害,出门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杜长勤中毒的事,张扬查了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有着落。他每日吃的饭点,喝的茶水,她都在把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去问老方。老方喝了口酒,指了指衣服。

“你是说毒下在衣服里?”

“谁说毒一定要下在吃喝的东西里,他的里衣鞋袜,他用的茶盏,盆帕,香囊什么的都有可能会被下毒。”

老方看她着急的样子,又说:“你先别急,他日常一直在用的茶盏盆帕香薰什么的那日我就看过,并无异样。你回去注意一下他日日更换的里衣。若贴身衣物有毒,一直接触皮肤,必定会缓慢中毒,久治无果。毒物不去,只怕他病情再加重。”

张扬谢过老方,要走的时候,老方告诉她,生死有命,叫她尽人事听天命便好。

晚上,长勤更了衣,睡下了,张扬用老方教的法子,查看了他换下的衣服,无不妥,又去查穿在长勤身上的那件。

长勤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张扬悄悄的掀开他的被子,一只手拿起他胸口的衣服,轻轻的验了验,果然是衣服。

张扬刚准备帮他盖好被子,长勤的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惊了她一跳,笑着小声说:“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刚刚厨房煮了莲子羹,极好喝,想叫你一起尝尝。”

“嗯”长勤没有睁开眼,只答了一声。

张扬叫白云端来了莲子羹,扶他起来。

长勤看着眼前的张扬,他嘴里的莲子羹软糯香甜,笑意忍不住在脸上散开。

张扬便和他闲聊,快吃完的时候,她假装不小心,把剩下的汤撒在长勤的衣服上。

张扬又急忙出去拿了一件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里衣,想给长勤换上。长勤说自己来就行,张扬说是她弄脏了衣服,该她来换。

看的出来长勤的局促。张扬乘机看了他的皮肤,皮肤尚好,身子似乎也壮了些,暗黄色也褪去了许多,一瞬间张扬觉得或许他能康复。

屋子里安静。长勤的心跳的厉害,张扬靠近时听的分明。张扬才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暧昧了,便急忙帮他系好腰间的带子,要走。

长勤拉住她的手,说:“阿扬,你这样与我亲近,总会让我生出能与你长久的错觉。我有点承受不住了。”

长勤的力气不小,一把把张扬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像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张扬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说长勤原是长的很好看的,与那关瑾宁公子比也不差。只是五年之久的病痛削减了他的容颜。

张扬微微抬头看他。怪不得青桑和江才都喜欢他,他们见过他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样子。哪怕他现在是这样,爱意却不会削弱,只是多了许多心疼。

张扬未见过从前的他,可现在的他,这样的好,真容易叫人贪心。

长勤轻轻的说:“再多一会,好不好。”张扬点了点头,索性卸了身上的力气,靠在他怀里。

心脏有节律的跳动。他的怀抱温暖,又令人心安。张扬竟靠着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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