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仇凛英敲了裴凝莺的脑袋,凶道:“你在想什么,只是单纯看不惯你穿这身衣裳罢了。”

裴凝莺闷应一声,二话不说就解系带,脱外袍,仇凛英脸色变得格外诡异。

仇凛英忽然转身出门。

裴凝莺褪衣的手茫然了一刻,随后继续褪衣。

屋内燃着银丝炭,暖和得紧,她倒不觉得冷,便乖乖坐在床边等他。

等着等着,竟是睡着了。

仇凛英再回来时端着一碗热粥,回来看见的是一身雪色寝衣的裴凝莺,胸口处还有一只黄色的小莺,她半个身子悬在床边,呼呼大睡。

叫她起来她也哼哼唧唧,死活不起来。

很显然,裴凝莺完全不介意睡觉的地方。

她也不介意他对她做了那种事?仇凛英蹙眉质疑。

随后,仇凛英想起来了。

裴凝莺的野心比看起来更大,她不仅要他的“垂怜”来活命,还要揽宠权,还有,钱。

所以,他肯定地觉得她在忍,即便他做了别的什么,她也会选择忍受。

随她罢,管她如何想如何做,她裴凝莺的事,与仇凛英无干。

……

裴凝莺睡觉时不老实,滚来滚去,跟打仗似的,仇凛英也没想和她同床共枕,便在圈椅上坐了大半夜,阅了些文书。

五更鼓响,床上那人依旧没醒。

门忽被敲响,敲得极轻。

仇凛英开了门,来人正是方扬。

方扬好奇的头使劲往里钻,突然腿上吃痛,竟是让仇凛英踹了一脚。

两人去了堂屋,仇凛英走之前还特地关了门,从外上了门锁。

方扬随意半躺在椅子上,翘起腿摸着方才被踢的位置,哇哇叫了好几声,才谈起正事,“万岁爷吓得不行,今夜都没叫人侍寝,那几个死士倒还有些功夫在身,屏息术倒是练得好,竟没有一人发觉。”

方扬一顿,打笑看向仇凛英,“不过你那瓷碗砸得用力了些,找人用刀夹挑了好久才挑出来呢!”

他探头来看仇凛英的右臂膀,但隔着衣服,其实看不见,包扎还挺好,没渗血。

方扬默默为裴凝莺竖起大拇指。

方扬感叹,“其实伤了你就好,何必非要右臂?那得要多久才能复职?”

伤惯用的右臂,且不说他没办法继续履职,连日常生活都麻烦得很。

堂屋大门紧闭,寒气四溢,屋外偶尔有寒蝉鸣切,偶尔也有雪花雨水溅打在草地与泥土上的窸窣声响。

一切都很寂静。

仇凛英自顾去斟了两杯茶,放在桌上,听瓷盏清脆微弱的响后,才慢悠悠说道,“做事做绝。奏章不要抱到我这里来了,挑一些不重要的送去司礼监给几个秉笔批了就是。”

“行,”方扬端来茶,吹了一口热气,“玉观声反戈,娴妃知道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慌得六神无主,大批大批转移死士据点呢。”

这是仇凛英料到了的,专门让娴妃知道玉观声反戈了,玉观声抖出死士消息,娴妃这种坐不住的,肯定会将死士转移。

大部队的人数迁移是很好发现的,特别是像仇凛英他们这种在京中各个地方都有眼线的,只要娴妃转移位置,即刻就能以嫌疑之名捕下。

至于万岁爷会不会拦,那可不是万岁爷自个说了算的,或许不到他拦下那天,就先一命呜呼了。

从前万岁爷用着两幅药,一副来自娴妃,一副来自仇凛英,两药相撞,恰巧就抵了药效。

兴许之前他还怀疑仇凛英,但现在是打消顾虑了,该怀疑的便是娴妃了。

既然放下警惕了,那汤药继续给他喂着便是。

这是一盘慢棋,要一步步下,万不可操之过急。

方扬也懂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说,问了旁的,“那你便歇着了?”

仇凛英答:“嗯,歇几日。”

啧啧,休息了,什么都不管了,一切烂摊子全甩给他,还有俸禄拿,甚至,还有人陪!

方扬嫉妒得快要喷茶!

一想到这,他情不自禁地瞟内屋,虽然隔着墙,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

倏然,方扬想起将才有个人送了件衣裳过来,那人他见过,好像……叫什么叶。

那什么叶送了件宫女衣服来,估摸着是看她家主子一夜未归,明早不好回了。

方扬便拿出这衣服,给了仇凛英。

仇凛英这才想起他屋里还躺了个麻烦精,很有些不高兴,便道:“罚高权一个月俸禄,扣许肆一半俸禄。”

方扬幸灾乐祸:“没问题。”

“你也扣半个月。”

……

裴凝莺醒来时浑身不舒服,这才发现,自己竟半个身子都悬在床外。

仇凛英问她:“回去?”

裴凝莺不解:“不回去难道我在你这儿住么?”

仇凛英摊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受伤了,暂时用不着值班。”

裴凝莺果断拒绝。

赖在这儿确实不愁吃了,但她还要继续为她的后宫生涯奋斗!

仇凛英点头,将沉叶送来的宫女衣服递给她,“晚上再过来。”

裴凝莺震惊地望向他。

什么时候公公开始接受她了?以前不是碰一下都不许么!

仙人指路开窍啦?

当然,裴凝莺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公公,做这个你得给我另外的好处。”

简言之,一顿饭现在是满足不了她的了。

“哦?你想要什么好处,”仇凛英挑眉问她,忽略了她混淆是非的那句,“做这个”

——她认为他不会做过分的事,便故意夸大其词。

裴凝莺很想提一嘴探番的事,但她现在却觉得,公公虽然开始接受她了,但那并不代表着他信任她,探番的事……还是先搁一搁。

于是,裴凝莺道:“正月初一那天晚上我想出宫!”

“出去做什么。”

仇凛英这一句没有疑问的语气,说得极为平淡,听起来是他在命令她说,而不是问。

说白了,不可以不答。

“看铺子,想赚钱,”裴凝莺也不瞒着,因为她明白,这死太监明知故问,他都知道她要出去,还不知道她想出去看铺子做生意?

昨日姜瑟那话说得那么直白。

装吧,就装吧!

裴凝莺说完话时,衣服也穿好了,便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

仇凛英看着她做完这一系列事,瞧着瞧着,觉得很熟悉。

他是不是见过她穿这衣服?

但他没去深想,管她呢。

“你不许去。”仇凛英这话平淡,又有些不可反驳。

裴凝莺顿时柳眉倒竖,眉眼攀上委屈“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裴凝莺愣在原地。

这人讲不讲理!?

她讨厌他!

哼哼!哼!

“那我不要来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来,除非你在菱荇殿把我敲晕,拖着我过来!”裴凝莺跑向门边,掰开门闩。

“我要走了!”

仇凛英拗不过她,没和她争。

仇凛英很明白,裴凝莺就是这样的性子,给一点光她便能破土而出,茁壮生长,她总是这样,明明长着一张清冷出尘的脸,却又灵动而可爱。

或许这是他认为的,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仇凛英慢慢走了过去,拉过她的手腕,脸色依旧淡淡,“到时候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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