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禅圣寺依山而修,正是皇宫后头的一座山峰,几乎可以说,整座山都在普禅圣寺的修建范围内。
裴凝莺挑了根顺手的树杈子开始了她的后山山洞探险。
她真的没想乱跑,可是小瘦一直追着她要喂她虫吃,不小心跑迷路了,恰逢春雨绵绵,泥土潮湿,她脚一滑滚了两圈,稳稳当当掉进洞里。
普通的洞她一定会想办法爬上去的,可这洞它不一般。
她发现这洞口旁边泥土松散,用手戳了戳,竟是空的。
于是,裴凝莺挑了根树杈子,戳开与她差不多大小的洞口,果断往内钻。
什么寺庙里有鬼呀,压着邪魔呀,她不信。
有人为深洞说明什么?
说明有秘密呀!
话本里怎么说的,要不然进去闯一闯鬼门关,最终活着出来,要不然进去发现奇珍异宝,最终活着出来。
横竖死不了,怕什么。
再说了,这坑这么深,爬又爬不上去。
进这个侧洞是最好的选择,抱着这般心态,裴凝莺进去了。
只有一点没想到,她看不见。
裴凝莺杵着树杈子慢步探索,忽然,树杈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她慢慢蹲下去摸了摸,摸到类似于布的东西。
她起身,又小心探了探,这次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一摸,带着灰尘,有很浅的腐味。
不会走到别人坟墓里来了罢!
裴凝莺一惊,仔细去想这是个墓的概率。
概率……极大!
裴凝莺赶忙后退,还是出去等着他们派人来救罢。
不曾想,她刚后退,背脊抵到什么东西,那东西还有温度!
裴凝莺尖叫起来:“啊啊啊!”
“叫什么叫!”仇凛英提过灯,照在两人中间,“你当你是什么游侠吗,跑到这里来,别告诉我又是那臭鸟给你引过来的。”
见是仇凛英,虽然他一副家破人亡脸,但她放心多了,于是假笑:“还真是!不过,老祖宗,我真的探到东西了。”
仇凛英轻拉过她的耳朵:“没事找事!探到什么给你傻乐成这样?浑身脏兮兮的。”
听到“脏兮兮”,裴凝莺讶然,随之笑起来:“那就脏兮兮的罢。”
她指了指地上,“你把灯照过来。”
仇凛英不满哼声,到底依言照做。
前方还有很长的路,地上左左右右躺着一具又一具白骨,最右侧,是半件破烂的旧衣,链子上吊着沾土的珍珠,颜色不清晰。
只一眼,仇凛英就认出来了。
他把灯移动位置,照亮那些尸骨,尸骨不止一具,极其难辨认。
裴凝莺见他站在原地,好奇问:“怎么了?”
仇凛英捡起旧衣,素来讲究的人此刻全然不顾它的脏乱。
他沉默许久,“它是赵曲衣的衣服。”
“赵曲衣是谁?”
仇凛英将旧衣抖了两抖,抖去灰尘泥土,把它规整叠好,叠成小小一张,形如纸片。
他另一只手在身上随意蹭蹭,蹭干净后牵过裴凝莺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仇凛英走在前头,说:“万岁爷还是王爷时的一个选侍宫人。”
“咦?”裴凝莺更疑惑,现在他是皇帝,那赵曲衣怎么没抬位分?
她问:“死了?”
“嗯,死了。”
裴凝莺的手上都是泥土碎屑,被他拉着还怪别扭的,缩了缩手,想挣脱,却没能挣脱开。
“不要放手,好吗?”仇凛英忽然说。
裴凝莺愈发好奇,但没继续问下去,只是捏紧了手,更紧地拉着他,“好。”
仇凛英侧头,观察起裴凝莺,“你不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呀。”
“你想听吗?”
裴凝莺犹豫了下。
她该听吗?
她能听吗?
这怕不是话本里那惊天动地的绝世秘密,被她窥破就要殒命的那种!
于是裴凝莺摇了摇头,“我不想听。”
她的表情变化都写在脸上,明晃晃地告诉仇凛英她的所有小心思,他晃了晃手,无奈:“不要你命,以后有机会同你讲。”
裴凝莺正在想为什么又变成以后了,才发觉已走到了洞口,迎面是刺眼的光。
适应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睁开眼。
而他的手,早就松开了。
众人围在坑上,一手举着伞,一手提着灯笼照亮里边,坑边架了梯子,供他们上去。
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裴凝莺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觉到她与仇凛英之间的不可说。
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不对,他们没关系。
待他们上来后,万岁爷撑着伞一路小跑到裴凝莺身旁去,担心极了:“凝莺,可有大碍?”
裴凝莺擦了擦脸,挤笑:“没事的。”
万岁爷牵过裴凝莺回客堂。
仇凛英看也不看,等裴凝莺走远了,这才独自朝净虚方丈走去。
净虚方丈竖掌,白须顺着风的方向轻轻拂动,他没有打伞,花白的头上沾满细小的雨珠。
仇凛英亦然,雨露沾在他的睫上,伴随着他的眨眼而微弱动摇。
仇凛英冷冽地凝着净虚方丈,净虚方丈与其对视,慢声:“不知仇施主有何想说?”
黑不见底的眸,却流转着危险的暗光,仇凛英一笑,“方扬,带人下去挖开这洞。”
净虚方丈显然意料之外,“仇施主,普禅圣寺不是你可恣意妄为的地方。”
“哦?倘若我偏要呢?”
一声令下,方扬率领番子开凿,不过了了一会,这洞被翻了个底朝天。
底下,数百具尸首白骨,破衣旧裤更是不在少数。
仇凛英道:“净虚方丈,有什么想说的?”
净虚方丈丝毫不慌张:“仇施主,此处是埋葬逝者之地,你把这一处毁掉,叫逝者如何轮回转世?这是坏了普禅圣寺的规矩,如此暴戾之为,积攒怨气,仇施主以后怕是难以超脱。”
仇凛英啧啧两句,“如果当初你们不杀害赵曲衣,如今又怎会与柳家狼狈为奸。净虚方丈,亏心事少做的好。”
净虚方丈微瞪大眼,仍笑着:“仇施主,您在说什么?”
仇凛英懒得同他讲,吩咐方扬带人将尸骨搬走,特地嘱咐了要保存好尸骨。
临走之前,仇凛英道:“方丈,我从不讲超脱。”
净虚方丈终是急了:“仇施主,你做这些,可有证据吗!就算是我们所为,你又何必执着于此?赵曲衣与你,两不相干!”
仇凛英回头,笑说:“方丈,我还没打算彻查,您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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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凝莺听说了仇凛英在后山闹事的事了,倒没说什么,只感叹一句他人确如传言。
回来时,万岁爷跟她讲了关于升位分的事,裴凝莺温言软语说了两句,他一高兴,当场就拟订完毕,也不准备问仇凛英的意见了。
夜半,客堂房中灯火阑珊。
裴凝莺沐浴完,刚一回来,迎面撞上了玉观声。
玉观声走得匆忙,差点把她撞了。
裴凝莺困惑着回屋,一回屋就见获骊撩开的衣襟,和满是红痕的胸口,不禁一愣,“你在这里做什么了?”
“哟,小裴嫔回来了?”获骊理了理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你看不出来吗?自然是寻一番快活,多亏你往坑里钻,要不然谁把万岁爷勾走?”
裴凝莺:“……”
她好想说,你知道这是在寺庙里吗?你知道你来这的目的是清心除杂念吗?
获骊勾起魅惑的眼尾,笑着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来,“我看你年岁都还小,定然不懂这其中的乐趣,我同你讲一讲,要不要?”
裴凝莺皱眉:“不要,那个好吓人。”
“哪吓人了!”获骊笑得仰躺在床,她翘起腿,丰腴的身姿妩媚诱人,“男人,就是供来玩乐的物件。”
裴凝莺凉凉一瞥。
上次逼她要见玉观声可不是这样子的。
获骊喋喋不休:“不听话的男人就得打,惹你不高兴了就得打,打了才听话!”
裴凝莺听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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